龙雁回看她满脸淡淡的倦色,也不吵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她的床前,看一卷书。
风吟雪睡意渐涌,沉入了梦乡。
她的呼吸,轻浅而平稳。
龙雁回这才抬起了头,看着她安详的睡容,叹了口气:“一直这样,有多好呢!”
也唯有这个时候,风吟雪仿佛完全属于了他。
窗户半掩,龙雁回怕有风灌进来,站起来关窗。
一眼看到窗子外面的紫藤花架,开满了淡紫色的花球。细碎的花朵,成团成球,偶然有蜜蜂在花球上“嗡嗡”振翅。
这样一幅每年都会看上无数回的画,竟让他忽然生出不一样的情感来。
这花,有点像风吟雪,安静雅致,可是却又因了蜜蜂,而灵动活泼了起来。
他怀着心事关上了窗,淡紫的颜色映上窗格,半旧的窗帷都像是染上了浅浅的雪青颜色。花串的影子,投在窗格上,仿佛连窗户,都生出了春意,开出大片的紫藤花苑。
风吟雪在黄昏的时候再度醒来,对喝药喝粥,都没有再提出不满。只是静静地任由着他一勺勺地喂下去,岁月在房间里定了格。
王妃几次从南华王府捎过信来,龙雁回只回说送郡主去了围场将养,就把人打发了回去。
对于这些,风吟雪一概不知。
逃不了,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有时候,她甚至希望就这样一直病下去,喝习惯了,再苦的中药,也能一仰脖,咕嘟地灌下去。
燕窝、山参流水似地给她倒进去,可是脸色还是没有回过以前的白里透红。
身体单薄得像一张纸,太医只说要继续调养。
眼看着大婚的日期就要到了,风吟雪却还只能下-床在院子里走走。
虽然龙雁回拨了一个丫环过来伺候,但风吟雪自己懒于梳妆。
每每都是随意地披一肩乌发,坐在庭前看花开花落,云起云涌。
龙雁回除了上朝,就是呆在书房里。在人人都以为他处理公文的时候,他的目光,其实穿过了敞开的窗户,看着庭前落花丛中的风吟雪。
单薄的背影,看得他有些心酸。
自从这场大病,她仿佛不会笑了似的,发呆的时候居多。
他想念她带着两分调皮的笑容,可是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她重新笑出来。
他不习惯哄人,让刘妃去陪她说话,她的脸上又现出一种更沉静的神气。
这样的结果,是他想要的吗?
但至少,她的人还在他的身边。
这样……也好吧?
王妃忍不住不经邀请,就强行过府。龙雁回想了想,才把她带到他的房间。现在,已经成了风吟雪的房间。
“吟雪!”王妃惊叫了一声,“你……怎么变得这样!”
“娘,没有什么的,只是弹琴的时候,被刺客打了一掌,受了内伤……”风吟雪随口瞎掰了一个理由,让站在一旁的龙雁回,心脏抽搐。
“刺客?”
“是啊,本来是刺杀王爷的,可是我正好在他身边嘛!”风吟雪努力安慰。
急切之间,她能想到一个理由,也算是不错了吧?
风吟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那为什么一直都不告诉我!”王妃恼怒起来,也不管眼前的荣亲王爷一张脸有多么冷。
“还不是怕您担心吗?再说,现在不在调养嘛,慢慢地开始身康体健了。”风吟雪撒娇,阳光落在她的眼睛里,反射出一段光芒。
“你现在虚弱得像一张纸,随时都会被吹到半空,还算是身康体健?”王妃心疼地不顾形象,半蹲在风吟雪的身前,“乖,跟娘回去,让娘好好地调理。”
龙雁回的心脏一阵收缩,本能地拦在了风吟雪的身前。
仿佛风吟雪这一去,就离开了他的生命似的。
“还是这里好,太医诊脉方便。”龙雁回淡淡地说,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这就是他留下风吟雪的唯一理由。
“王爷,还没有大婚就长住荣亲王府,似乎于礼不合吧?王爷该不会打算就这样算是过门了?”王妃愤怒地反唇相讥。
“吟雪是替本王挡下了一掌……”龙雁回含有深意地看向了风吟雪,“所以,你放心,她的身子我会尽力调治的。”
最后一句话,说得十分诚恳,让王妃一下子动摇了自己的信念。
“那……大婚只能延期了吧……”王妃不甘愿地放弃了自己的打算。
“不用。”龙雁回飞快地回答。
他恨不能立刻宣示对风吟雪的所有权,待她身子大好,说不定又要玩什么花样,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想到沙拉差一点就把她带走,龙雁回还是觉得心里后怕。
“可是吟雪这样……”
“不用她费什么神的,也没有人敢来闹洞房。”
“但是大婚的仪式……”
“我已经想过了,找个人穿上嫁衣从南华王府出来,路线都不用变,该有的阵仗仍然留着。反正是用红绸蒙面的,到了王府再换回吟雪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