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看着,是亲昵到一时无两。
唯有风吟雪,心里呕得慌。
每每遇上龙雁回这种霸道的主儿,她便一筹莫展,只能由着他牵着鼻子走。
所以,当她被安顿在餐桌前的时候,一点都不意外。
大凡高明的对手,总是舍不得一下子把敌人玩死。猫怎么抓老鼠的,就是龙雁回怎么对上她的。
一张脸清冷淡雅,除了万年冰封的南极冰川,风吟雪简直想不到更好的形容。
“喝一点。”他命令。
“好。”风吟雪很识时务,知道除了乖乖听话,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所以,她低了头,用左手拿着勺子,慢慢地送进自己的嘴里。
粥很香,虽然用的是红枣,但甜味很淡,并不如自己想像中的那样甜得发腻。
她发上的清香,一缕缕地从发梢传到了鼻端。龙雁回坐着一动不动,面前一碗同样的薄粥,散腾着热气。
透过朦胧的水汽,他只看到她纤细的脖子下面,青色血管缓缓跳动。一时只觉得岁月静好,哪怕就这样对坐着喝粥,也是安乐的。
风吟雪总是喜欢穿素衫,经过他几天的观察,发现白色是她的偏爱,偶有藕色、浅碧,至粉色,便是她的限度。
其实,她更适合盛妆。那个在牡丹园里的一身鹅黄,明艳得让国色天香的牡丹,都输却她一段风-流。
她的眉,迤逦入鬓,所以神采飞扬。即使这样沉默着,都觉得她体内,似乎有一种跳跃欲动的活力,想要冲破身体的束缚,凌空而去。
喝粥的间隙,她微微抬头,眼角上扬处,带起了她盈盈一水间的眸子。
“味道怎么样?”他匆促地问,掩饰自己颗粒未动的事实。
风吟雪似乎没有注意,只是轻点螓首:“嗯,还不错。很香。”
仿佛是为了表达谢意,她的唇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她的脸部线条,总是柔和的。哪怕她怒得柳眉倒竖,在他看来,仍然柔美到了极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还痛吗?”他没话找话地问。
明知道她在他的面前,可以从头至尾沉默,所以只能由向来惜字如金的他,来打破他与她之间的沉默。
“嗯?”风吟雪正在想着心事,听他动问,有些茫然。
目光落在右手的指头上,才恍然摇头:“现在不大痛了。”
想到她随自己行军半月有余,虽然被他折腾得九死一生都没有喊一声痛,龙雁回的心里,不知道哪个角落陷落了一块。
“真想听你弹上一曲。”龙雁回似笑非笑。
风吟雪装作低头喝粥,含糊地嘟哝:“急什么,总是有机会的。”
“因为一而再,再而三地受阻,所以便格外地动心。”
风吟雪哑然,大概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心里却发愁了起来,每天都被龙雁回看得这么紧,怎么逃得出王府呢?要是趁着他上朝的那一段时间,只要他追上来,根本连城门都逃不出去。
想了无数个方案,又一一否决。
眼前的这个男子,可是一条狼,嗅觉极其灵敏,一个不好,便连累了南华王府。
想到南华王夫妇对自己的宠溺,心里便软了。虽然明知道,他们只不过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谢谢王爷的粥,吟雪该回府了。”风吟雪沉静地说着。
龙雁回却云淡风轻,仿佛只是不经意地随口应承了一句:“荣亲王府,不就是你的府吗?”
风吟雪挑起了眉:“吟雪的家,在南华王府。”
“就要嫁来了。”
“可是现在,还没有嫁来!”风吟雪很想心平气和,可是面前这男人说话的态度,由不得她不针锋相对。
“不急,歇个中觉再回。”
他仍然那么慢条斯理,对风吟雪一张被气得微微发白俏脸,视若无睹。
冷静,冷静……
再生气,对眼前的冰块,也是毫无用处的。
风吟雪在心里一遍遍地强调,然后是招牌深呼吸。
“吟雪回去睡就可以了。”
“又不是第一次。”龙雁回站了起来,伸出手挽住了她的。
风吟雪坐着不动,手微微往回缩,却被他眼明手快的一把捞住。
“女孩子偶尔撒娇,是可以让男人心生怜惜的。”龙雁回淡淡地说着,在风吟雪还没有完全消化他话里意思的时候,人已经被他凌空抱起。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风吟雪没奈何地屈服。
龙雁回发出一阵闷笑,显然对于风吟雪无可奈何地屈从,感到十分满意。
风吟雪懊恼地瞪了他一眼,却碰上一对笑意吟吟的眸子,一时间竟忘了举步。
“还是抱着的感觉好?”龙雁回明目张胆地威胁。
“啊,不是,我自己能走。”风吟雪回过神来,还在为他眼里那一点淡淡的笑意眩惑。
龙雁回也并不是终日不笑,可是偶尔牵牵唇皮,笑意甚至没有漫上过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