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似乎有些失血过多,面色略显苍白,左臂与右肩已经包扎好,正在与周围的军士们说着什么。听到有人过来,他马上转过了身,便看见一位英俊的紫衣公子站在面前,气质不凡,他知道这就是这群人的首领了。他拱了拱手:“多谢公子相救之恩。”“哎,不必客气,这也是缘分。何况即使没有我们你也能逃生的。”“不会。”少年坚定的摇了摇头,脸上竟十分认真,“当时我已经没有力气了,眼前的这一只狼已经很难应付。即使拼了命侥幸杀死,之前的狼嚎已经把狼引过来,那时就肯定无法幸存了。”其实萧云逸知道少年人都有好强之心,肯定不愿意承认被人救下之事,遂给了对面一个台阶。谁知少年却并不领情,这也让萧云逸对他更有些好奇。他指了指身后的人,“这个叫边飞鸿,他的父亲便是帝师边靖,他是和我从小长大的朋友。”白衣公子拱了拱手,面上稍带着一点笑,却什么也不说。“他就这个脾气,你也不要怪他。”萧云逸笑了笑,又指着另外一个携枪之人,“这个是萧玉臣,也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他的武艺可是高强,与你可一较高下。”听到这里,萧玉臣忙拱手道:“不敢不敢,属下乃是王爷家将,岂敢乱了规矩。”萧云逸听了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叫萧云逸,是驻守顺州的王爷,现在正带着这些兄弟奉旨意奔往云州,不知小兄弟是何人,为什么会在此处呢?”少年听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王爷,显然吃了一惊,然而却并不显得局促,拱手道:“失礼,我叫叶知秋,正是住在前方涯下的寻常人家。往日里此处也没有什么狼,谁知今日练剑恰好遇到狼群。还要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言语中不卑不亢,淡然自若的表情与他的年纪竟完全不相称。边飞鸿的眼睛亮了一下,言语却依旧冷淡,“不知你家中还有何人?”少年侧一下身,同样拱了拱手,“再无一人。我平日独自打猎种田。”“既是如此,不如和我们同行吧,我看小兄弟你绝非池中之物,早晚定能闯出一片天地。跟着我,我会让天下人知道你的名字,定不负你平生所学。”“好,我跟你走!今后任你差遣!”叶知秋看着诚恳邀请他的萧云逸,仿佛看到了一束光冲破了黑夜,带来了黎明。
忽然,一声狼嚎打破了山间的安宁,原来是狼群聚集过来了。然而包括叶知秋在内的所有人却丝毫不觉得紧张,只是点燃了几堆火,然后在旁边静静的吃东西。狼群被吓的不敢上前,偶尔有几只妄图搏命的却连人都没碰到就被军士杀死。“你的人很厉害。”叶知秋一边吃东西一边低声向萧云逸说道。“当然,他们都是我手下最出色的士兵,可以说是我的亲卫队。前些年漠国高念突袭顺州,我和玉臣就是带着他们夺回了城墙。虽然他们的武功没有你高,但是他们身经百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萧云逸提起手下的士兵显然很是自豪。“当然,能够百战而生,又是你的卫队,自然不会简单。”叶知秋显然肯定了对方的说法。“对了,你走了顺州怎么办?”他突然停下了咀嚼,侧着头对萧云逸问道。“我把城交给了任平和任安兄弟去守。任平年纪大,成熟稳重,见过世面。任安年轻,杀敌勇猛。有他们俩守城,即使飞鸿和玉臣亲自领兵去攻城恐怕也不能轻易拿下。”“哦?”叶知秋仿佛突然来了兴趣,“要是你带兵打呢?”“哈哈哈!我是不行的。无论带兵或是出谋划策我都比不过这二人的。”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了,他降低了一些声音道,“玉臣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熟读兵书,霸王枪上很是下过一番苦工,这些年来无论是守城还是出战,身先士卒,从无败绩,顺州内外威震敌我。而飞鸿是边靖之子,也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边靖早年冒犯了宰相,连云辉帝也没保住他,因此被贬到了顺州城。边靖此人博学多智,三十多年前被人称为“鬼谋帝师”,然而他也却也在一次酒后说自己‘天性驽钝,若有飞鸿之灵或早十年便可踏漠国王庭。’这些年云辉被赤炎的刘钊和漠的凌意如不断攻击,也多亏了他在我身边出谋划策,才能守住顺州啊。”萧云逸为了使叶知秋更加熟悉自己这边的情况,讲的很是认真,而叶知秋听了却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不知想着什么。
清晨,狼群终于知道眼前的敌人不是自己可以战胜的,一下子逃走了。这一小股人马重新踏上了行程,虽然休息的不足,但每个人的脸上却一点也看不出疲惫的样子。萧云逸依旧一马当先,意气风发,而身后却多了一匹马,一个背负长剑的少年。突然,他觉得仿佛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他们了,只要他们四个人在一起,便是这世上最强的存在。
夜,云州城,紫极殿
老人站在殿门口,披着大氅,望着眼前的模糊空旷,似乎想着什么,又似乎已经快要睡着了。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比他还老的人,老到甚至每一步都让人心惊肉跳,担心是不是这就是他的最后一步了。“大海,他们三个应该都赶来了吧?”前边的老人突然转头问道。“是,陛下。旨意已经传到,他们如果没有意外应该已经出发了。”原来这个老人是当今的云辉帝萧刚!而身后的幽灵般更加苍老的正是跟随了他三十年的老太监周大海。“意外?”萧刚无不讽刺的笑了笑,“就是四个国家同时打过来,他们也会往这里赶的,能有什么意外?”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颇显寂寥“不过我没有儿子,也只能把这江山给他们之中的一个了。好在他们也算是我萧家下一代中的精英,这也算是黎民百姓的福分了吧。”身后的周大海并没有说什么,三十年了,他知道自己现在什么也不用说,也不应该说,前面的人在倾诉后自然会恢复往日的威严。然而,今天的萧刚却不知怎么了,突然转身问道,“你说他们三个哪个更合适一些?”态度之认真仿佛已经有几年没有看到过了。周大海愣了一下,历经风浪的心里也起了波澜。然后低下头,准备回答这个没有完美答案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