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亮,杨歌离便从楼上走了下来,客栈已经开门,还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在吃着早点。
杨歌离拦住掌柜,塞了块碎银给他,问道:“掌柜的,昨天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来投宿?”掌柜一愣,急忙把那块银子塞进怀里,道:“有倒是有,昨天客栈里来了四个黑衣人,还有个人带着银色面具,昨天进了房就再没出来。”杨歌离心道:“他们都已经走了,你再也看不到他们出来了。”
杨歌离见再无法从掌柜嘴里套出什么来,便点点头不再理他。
杨歌离用完早点,便出门而去。杨歌离走到门口,门外也正巧走进二人。杨歌离看那二人,突然觉得似曾相识,那两人直勾勾得瞪着杨歌离,杨歌离这才想起来,这两人不正是普陀山双雄。白雄手腕上还绑着布条,伤显然还没好,两人愤怒得瞪着杨歌离,却是不敢动手。
“白雄,黑雄,怎么还不进去?”两人身后一名老者缓缓而来,老者身穿道袍,花白的头发束在头顶,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白雄、黑雄二人急忙回身拱手道:“拜见老祖。”
杨歌离心道:“看来是这两只傻熊的长辈来了,也不知如何应付。”
那老者一点头,道:“怎么还不进去?”
“这……”黑雄一阵犹豫,白雄继续道:“老祖,弟子两日前曾在这小子手上吃了亏,一只手差点折他手里。”说罢,还将一只手提到老祖面前。
老祖叹了口气,道:“少年人,下手为何如此狠辣?”杨歌离见这老祖深不可测,只得解释道:“当日晚辈与燕王前往应天,这两位……朋友却在路上伏击,晚辈不得已,才出了手。”
白雄矢口否认道:“老祖,我们兄弟从没有见过什么燕王。”
老祖道:“老夫好不容易下普陀山一趟,本不想理凡尘俗事,但小兄弟你伤我门人,老夫不得已,也得替我门人讨回公道。”杨歌离见这老祖是非不分,不由气恼,道:“请指教!”老祖微微点头:“此处闲人太多,我们去城外。”杨歌离冷哼一声,当先向城外走去。
四人出了城,杨歌离道:“前辈要如何讨回公道,但说无妨。”
老祖道:“老夫已经修道八十余载,素来清心寡欲,今日若你能接老夫三掌,老夫便不再与你计较。”
杨歌离懒得与这是非不分的老糊涂再多说什么,退了两步,道:“请出招!”
老祖缓缓抬起手,向杨歌离推来,杨歌离见他出招虽慢,却是内劲惊人,掌间又蕴涵着诸多变化,杨歌离根本避无可避,杨歌离不由吃惊,即便是当日的左无仇、无戒大师恐怕比这老祖都有所不及。
杨歌离一咬牙,运足内力,迎面向老祖打去。老祖内力绵柔,杨歌离刚猛的内力与之一接便化为无形,杨歌离闷哼一声,被推得倒飞出去。杨歌离摔在地上,喉咙一热便吐出一口血来。杨歌离擦擦血,便又站了起来,老祖笑道:“不错,不错,能接老夫五成内力一掌。”
杨歌离不由一惊,心道:“他这是故弄玄虚还是说真的,五成内力便有如此威力,他要是用上十成内力,我哪还有命在。”杨歌离不露声色,问道:“你这是什么功夫,如此奇怪?”
老祖不急不慢地答道:“老夫年轻时曾见过武当张真人的太极拳功夫,后来老夫琢磨数十年,才创出了这太玄周天气劲。”
杨歌离忖道:“看来他这功夫以慢打快,以柔克刚,我不能跟他硬拼。”
老祖笑道:“来接老夫第二掌。”说罢,又缓缓抬起手。杨歌离心道:“你可别怪我不厚道。”想着,便拔出归元剑刺去,老祖面色不变,似乎毫不在意,双手一和,便将归元剑截住。归元剑与老祖的手掌相距不过三寸,却如何也难以向前刺进分毫,老祖微微一笑,伸手一摆,便将杨歌离连人带剑震了出去。杨歌离重重摔在地上,归元剑也落在了一旁。
杨歌离揉了揉发疼的胸口,心道:“他的什么太玄周天气劲都化成护体罡气了,我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他。”
老祖肃然道:“你用剑也是一样,第三掌我是不会再留手了。”
杨歌离点头道:“好,你让我准备一下,我喊到三,你再出手。一……”杨歌离毫无征兆地一掌向老祖打去,老祖微微推了一步,接住杨歌离一掌。
杨歌离见自己偷袭都没能解决他,不由头疼,只能用上最后一招。杨歌离慢慢催分阴阳气流,然后催动阴劲向老祖而去。老祖第一次与杨歌离交手,杨歌离的内力甚是刚猛,可现在又变得阴柔,不由觉得奇怪。
杨歌离以柔敌柔,催动阴阳玄关发出的阴阳气流绵绵不绝,与老祖的内力交缠在一起,杨歌离见一时半会自己不至落败,便催动阳劲向老祖攻去,一时之间杨歌离同时催动阴阳两股气流与老祖交战,不由觉得吃力,额头上滚滚落下汗珠。
老祖见杨歌离竟然能同时催动两股截然相反的内力,也着实吃惊,随即道:“快停下来,你会走火入魔的。”杨歌离从没有把阴阳气流分开用过,如今又怎么停得住,阴阳气流已经摆脱了杨歌离的控制,在他体内乱窜,杨歌离时而觉得灼热时而觉得寒冷,哪还有功夫和老祖缠斗,早一把跌在地上。
老祖叹了口气,见杨歌离神色古怪,一把按住他的头顶。杨歌离感到一股柔和的内力从百汇穴涌入,那些乱窜的阴阳气流在这股内劲下毫无抵抗之力,被慢慢包围,拢成了一团,最后竟然消逝不见。
杨歌离长出了一口气,道:“多谢老祖相助。”老祖微微点头,回头对白雄黑雄道:“你们先回去,老夫还有事。”白雄两人自然不解,却又不敢多问,只能应了一声便回头离开。
杨歌离问道:“老祖还有什么指教?”老祖叹道:“老夫当年曾受了一名徒弟,对他甚是宠爱,可惜他英年早逝,只留下白雄黑雄两名徒儿,不论你与他们如何,老夫都不想再问了。”杨歌离道:“既然如此,那此事便算了。”
老祖黯然道:“老夫已经百岁高龄,自知命不久矣,可惜老夫多年所练的太玄周天气劲后继无人,实是可惜。”杨歌离不知其意,劝慰道:“我看老祖身体强健,再活几十年也不是难事,不愁找不到传人。”
老祖笑道:“我看小兄弟天资聪颖,骨骼精奇,可愿意学老夫这套太玄周天气劲?”杨歌离急忙推脱道:“晚辈与老祖只是初识,万不敢让老祖传授晚辈如此高深的功夫。”
老祖道:“老夫与你相遇,便是有缘,既然有缘,又有何不可,我看你隐脉已通,若是练这功夫,只一月便可小成。”
杨歌离心中忖道:“前往试剑峰时日尚多,我看这老祖武功高强,若是学了他的功夫倒是有利无害。”便道:“既然如此,晚辈杨歌离,请前辈指教。”
老祖笑道:“好,你随我来。”杨歌离点点头,随着老祖走进了密林。
一转眼,一月已过。
林间,杨歌离练习太玄周天气劲已经有了一个月,便如老祖所说,已有小成。
杨歌离一掌慢慢击向一棵大树的枝干,树干稳丝不动,可树冠却剧烈摇动起来,满树的树叶簌簌落下。
老祖缓缓走来,凡是接近老祖身体的树叶都被气劲隔开,老祖笑道:“老夫的太玄周天气劲,终于后继有人了。”杨歌离单膝跪下,拱手道:“多谢老祖传功。”老祖扶起杨歌离,道:“不必如此。”
杨歌离站了起来,问道:“老祖,你听说过天行宫吗?”老祖摇头道:“老夫所知不多,但老夫却知道,当今所谓的江湖第一高手龙傲天,便是天行宫的人。”杨歌离不由一愣,他记得松栊子曾说当年历天衡被龙傲天打下试剑峰,既然他们同是天行宫的人,又怎么会这样。
杨歌离又问道:“那老祖你知道天行宫与天机门有什么恩怨吗?”老祖摇头道:“天机门原本在西南峨眉山,后来移到中原。可是天行宫世居南方,老夫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恩怨。”
杨歌离暗叹了口气,又问道:“那老祖您知道至尊盟吗?”老祖沉思道:“这个组织是在老夫年轻时成立的,原本是一个杀手组织,后来便成了一个江湖门派,虽然一时间也在江湖引起了一番轰动,但终究只是昙花一现,在四十年前便销声匿迹了。”
杨歌离听罢,不由头疼,也不知自己是倒霉还是幸运,这么牵扯到这么多隐世的门派。
老祖道:“你既然已经学会了太玄周天气劲,老夫便回普陀山去了,你日后若有心,便来普陀山为老夫上柱香。”杨歌离本想起老祖去试剑峰相助自己,但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拜别了老祖便只身上路。
杨歌离一路耽搁了不少时日,所以丝毫不敢耽搁,终于在期满之前到了试剑峰下。
试剑峰周围并没有什么城镇抑或是村落,杨歌离只能在林间捕些野味来吃。杨歌离不知松栊子何时会来,也不知至尊盟的人躲在何处,只能潜伏在上山的必经之路上。
杨歌离一连等了三日,终于见两人上山来了。杨歌离从林间钻出来一看,两名老者并肩走来,其中一人便是松栊子,另一人自然便是泫清子。杨歌离从林间窜出来,喜道:“前辈,你终于来了。”松栊子一惊,随即宽慰道:“原来你已经来了。”杨歌离便把先天真气取出交给松栊子,又对泫清子拱手道:“晚辈杨歌离拜见泫清子前辈。”
泫清子笑道:“你就是蓝玉的义子?”杨歌离一惊,问道:“前辈也认得老爹?”泫清子道:“老夫俗名乐游,当年曾跟随先皇征战,与蓝玉交情匪浅。”杨歌离惊道:“原来泫清子前辈就是乐游。”杨歌离回忆起当日松栊子曾说过泫清子精通奇门盾甲,行兵布阵,如此便没错了。
杨歌离问道:“前辈,咱们这就上山去吗?”松栊子点头道:“刻不容缓。”杨歌离问道:“天机门与天行宫到底有何恩怨?”泫清子摇头道:“我们从未听先师提起过。”
杨歌离又问松栊子:“前辈,晚辈曾听你说龙傲天将天行宫历天衡打下试剑峰,可晚辈听闻,龙傲天也是天行宫的人。”松栊子脸色一沉,问道:“你听何人说过?”杨歌离答道:“普陀老祖。”泫清子与松栊子对视一眼,道:“普陀老祖乃是当世一等一的世外高人,你能遇到他也算是机缘,若他所说不错,看来这一趟实在凶险难测。”
杨歌离点头道:“不错。”杨歌离刚说完,松栊子与泫清子却齐齐抢上制住自己的穴道,杨歌离惊道:“你们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