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轻尘凝视着她,有些目眩,更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是放弃了?还是说,想换个地方再说服他?可是,就算换到了她住的地方又能怎样?重要的,是他已经下定的决心,这并不是换个环境,就会动摇的!尽管如此,玉轻尘却还是有些抗拒,摇摇头,有些犹豫地道:“这……不好吧?”
“怎么?”慕晚晴眉眼微扬,娇俏婉转。
看着她这样的眸光,玉轻尘一时间,却又有些说不出话来。
“难道公子你怕我安排五百刀斧手,刺杀你啊?”慕晚晴开玩笑地道,二话不说,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就往外走,边走边道,“走吧走吧,公子不是说,不管发生什么事,公子都是我的公子,我都是公子的晚晴丫头吗?那么现在,晚晴丫头就请公子到寒舍小聚,公子你就赏个脸给奴婢吧!”
玉轻尘犹豫着,有着疑惑地看着忽然变得异样的慕晚晴,被动地被她拉着朝前走。
看着两人手牵手,亲密得毫不避嫌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重重的高墙之中,寝宫右侧的角落里转出一道明黄的身影,华贵的明黄服饰上绣着灿烂的五爪盘龙,鬓发半苍,正是楚天阙,秀丽的丹凤眼已经苍老,却威严十足,正意味深长地望着两人身影消失的方向。
他原本是到昌平宫来看玉轻尘的,却正好听到慕晚晴邀请玉轻尘到忠勇王府,下意识地就藏了起来。
回想着玉轻尘被慕晚晴拉着手时,那种眼眸怅惘的模样,再想想文成殿里玉轻尘的变化异样,再回想着傅阳县时,玉轻尘就对这个侍女表现出的异样重视……楚天阙微微皱起眉,看起来,策儿对这个侍女的感情,绝对不一般!想着,心头忽然后悔起来。
策儿似乎,很喜欢慕晚晴呢!
莫言歌的这桩赐婚,他似乎决定得有些鲁莽了……楚天阙眉宇紧锁,若有所思。
“莫伯,我带了客人回来哦!”慕晚晴拉着玉轻尘的手,进了王府大门就开始大吼,笑言无忌。
随着这一声喊,一个四五十岁的灰衣老者立刻迎了出来,鬓发苍苍,满是皱纹的脸上却全是笑意,满身满脸都写着四个字,慈爱和蔼。看见慕晚晴就这样拉着一个年轻男人,他微微一怔,眼光有些异样:“王妃,这是……”
玉轻尘若有所觉,下意识地想要挣脱。
慕晚晴却没理会,反而握紧了手,笑道:“莫伯,这就是我经常说起的公子。之前,我被赶出王府,沦落街头,多亏公子救了我,要不然,我可就见不着你喽!”说到后面,已经是全然的撒娇。
莫安恍然,笑道:“原来是公子爷,快进来,外面冷得很,赶紧进屋里暖和暖和!”说着,就拥簇着两人,往温暖舒适的偏厅过去,对玉轻尘尤其殷勤周到,招呼茶点,又见玉轻尘身形单薄,唯恐冻着,立刻命人取鹤氅过来给他披着。
末了,又打量着玉轻尘道,赞道:“我说公子爷,你这么个相貌,是怎么长得呀?”
第一次被个老人家这样热情如火地嘘寒问暖,玉轻尘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尤其,以他的敏锐和聪明,能清楚地感觉到,老人家是真心真意,就更摆不出原先的冷面,只能紧张地应对着:“呃,就是长的!”
慕晚晴在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玉轻尘求救地看着她。
这边莫安已经又絮絮叨叨地问玉轻尘肚子饿不饿,喜欢吃什么菜,喜欢喝什么茶,喜欢什么茶点,边问边让人去张罗,忙得不可开交。玉轻尘从没被人这样对待过,以他的冷静耐性,倒丝毫不觉繁琐,反而慢慢觉得,有股从未有过的温暖感觉,在心中缓缓流淌。
就在这时,一群丫鬟服饰的小丫头忽然气冲冲地冲进了大厅。
絮儿身着绿衣,清新娇嫩得宛如春天的小草,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怒气,手提着一个精致的小笼子,里面有只毛茸茸的小松鼠在上蹦下跳,另一只手指着慕晚晴,撅着嘴,恨恨地道:“王妃,你耍赖!”
慕晚晴咳嗽一声,装着低头喝茶。
莫安皱皱眉头,道:“絮儿,怎么回事?”
“就是牙牙啊!莫伯你来评评理。”絮儿上前,挽住莫安的胳膊,委屈地道,“之前王妃跟我们打赌,说谁先跟牙牙亲近起来,让牙牙不再咬她,谁就算赢,输了的人,一人绣个荷包给赢的人。我们憋足了劲儿,买了好多松子松果,想讨好牙牙,谁知道从昨儿中午开始,怎么都找不到牙牙。结果,我刚才发现,王妃把牙牙关进小笼子里,藏在她的卧室!这不是耍赖吗?王妃怎么能这样呢!”
她身后的小丫鬟们同声称是,娇嗔不依。
“就是啊,王妃这样一弄,我们都找不到牙牙,怎么让它跟我们亲近啊?”
“王妃这根本就是耍赖嘛!”
“太过分了!”
这些丫鬟都是莫言歌整顿王府后新进的,才十二三岁,正是豆蔻韶华,少女烂漫之时,与慕晚晴数日相处下来,都知道这个王妃温和宽厚,从不摆架子,常常跟她们笑闹成一片,加上有絮儿这只领头羊领着头闹事,越发没顾忌,对着慕晚晴大发娇嗔。
莫安无奈地看着慕晚晴,拉长了声音:“王……妃!”
慕晚晴见躲不过去,索性无赖地道:“对,我就是耍赖,怎么着?”说着,起身,从絮儿手里拿过笼子,打开,把里面上蹿下跳的小松鼠抱出来,放进怀里,抚摸着那毛绒绒的身体,得意洋洋地道:“不管怎样,现在牙牙我跟我亲近,你们都输了,快拿荷包出来吧!”
絮儿跺着脚,摇着莫安的手臂,嗔道:“莫伯你看啊,王妃耍赖!”
“王妃!”莫安责怪地道,口气中却满是溺爱,“不就是一个荷包,犯得着跟丫鬟们这样耍赖吗?”
“荷包其实不是问题。”慕晚晴为难地道,“问题是,我不会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