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窝在玉娘心里好久了,一起也不敢跟人说起,那天的事也太过窝囊,明明自己就是规规矩矩的,谁知道竟然会碰到那样的事,还被人当作了笑料,父亲那十鞭子,打得她皮开肉绽啊,如今被大姐骂,她才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就向大姐吐槽,大姐从来就是很疼她的,或许,她能帮自己呢?
果然,玉娘的话也戳到了芸娘的痛处,她拉了玉娘的手道:“如今也不是没有法子了么,这婚姻大事,原就由不得咱们作主,姐姐我现在也还反悔呢,可是,反得了么?男人娶了个不喜欢的,他还能再娶就是,小妾通房,只要喜欢,一个一个的就往屋里抬,咱们女人……那就只有认命的份了,二妹,你别胡思乱想了,这事原就是你自己不仔细,如今木已成舟,你那……名声早就给毁了,想要毁婚再嫁,哪个正经人家还肯聘你?算了,那世子看着也不是个无形无状之人,那日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你去后,好生服侍着,定然能得了他的心的。”
孙玉娘听了就哭了起来,一甩芸娘的手,急急地说道:“不,我要去找娘,我不嫁那世子了,就嫁二公子,简亲王不是最疼二公子的么?我也不与锦娘争,还是去做平妻,你看,二公子对锦娘多好啊,连个丫环欺负了锦娘,二公子都帮着,我又不比锦娘差,我一个嫡女,嫁他一个有残疾的,还只肯做平妻,一点也不嫌弃他,他……他定然会感动的。”
锦娘在芸娘回转时,也悄悄地跟上了,只是站在院子边上,离得几米的地方,但芸娘两姐妹的话她是听得清清楚楚的,还真不想到孙玉娘会不要脸到了如此地步,亏她也说得出口来,还说……不嫌弃她家相公?哼,相公会要她吗?刚才若不是在老太太屋里,相公又要为了给自己面子装斯文,保不齐就拿东西咂开玉娘的头了,自己可是亲眼看到了他拿茶杯盖咂刘姨娘送来的丫头,那可是血的事实啊,突然她就很想看到冷华庭在听说孙玉娘要嫁他时的表情,一定很丰富,很有趣,这样一想,心里的不郁便全消散了,装作什么也不知情的样子,远远地叫了芸娘一声:“大姐,杜妈妈都迎出来了,你们还在做什么呢?”
芸娘听了忙应了几声,又瞪了玉娘一眼道:“一会子在娘跟前可不能胡说八道,娘如今可经不得气了。”想了想,又叹了口气:“我也是个不争气的,在婆家一受了气,就想回来跟娘诉苦,如今……却把娘给气病了,真是不孝啊。”
说着,就拉了玉娘的手往院里走,果然杜妈妈已经迎出屋来了,老远就笑眯眯地说道:“哟,今儿是什么风啊,怎么连四姑奶奶也回来了,快快进屋,外面风大着呢,四姑奶奶可是头回回门子,可不能怠慢了,才大夫人听说四姑奶奶回了,可高兴了,精神也好多了呢。”絮絮叨叨的,眼睛却往锦娘手上瞅,看她提的包袱像是有重量,嘴角便翘了起来,简亲王府的礼,可从来都是好东西呢。
芸娘在后头扯着玉娘,玉娘挪着步子,眼睛死瞅着锦娘,眉头拢得紧紧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锦娘懒得管她,自己先一步跟在杜妈妈身后走着,含了笑对杜妈妈道:“好一阵子没见杜妈妈了,您老看着精神更爽利了,您可是母亲身边最得力的,大繁小事可都得您帮着操劳,可要保重身子才是。”
杜妈妈听四姑奶奶说话贴心得很,不由笑得见牙不见眼,高兴地说道:“四姑奶奶这是说哪里话,人老了,不中用了哦,得四姑奶奶挂牵,可真是老奴的福份了。”
一会子孙芸娘也拉着玉娘赶了上来,“杜妈妈,娘亲精神可是好一点了?”
杜妈妈听了眉心又收拢了,无耐地看了眼芸娘道:“好是好点了,大姑奶奶,一会子进去了,可别再说什么丧气话了,大夫人可再经不起折腾了。”
芸娘听了脸色微黯,不耐烦地说道:“好了,我知道,我不也是心烦么?谁让她们那时给我挑了个浪荡子的……”还想再说,玉娘总算回过神了,忙一把捂住她的嘴:“大姐,你就少说两句吧,娘可都是你气的。”
芸娘听了将她的手一甩,斥道:“什么都是我气的,你不也一样么?弄出那事来让娘没脸……”看玉娘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又道:“算了,你也不好受,快进去吧。”
大夫人正神情厌厌地歪在榻上,见锦娘几个一同进来,强打了精神坐起来,脸上一派端庄严肃的样子,估计也是听到了芸娘姐妹在门外的对话,心情不太好。
锦娘走上前去,给大夫人行了一礼,笑道:“听说母亲身子不太好,锦娘特地回来看您了,母亲可得保重啊。”
大夫人眉眼不动,眼神却是锐利地盯着锦娘,隐隐地带了丝怒气,锦娘神色自若,静静地与她对视着,见她半晌也没说话,便将手里的礼物呈了上去:“母亲,这里有几支五百年的人参,还有上好的燕窝,是特地给您补身子的。”
大夫人听了这才缓了脸,微抬了抬眼,示意杜妈妈收了,对锦娘道:“听说你那相公也来了,怎地没来给我见礼?”
锦娘听了笑着解释:“说是老太爷和父亲都下了朝,他去给两位长辈去见礼了,他身子不便,您又病子,怕是不太方便,所以……”
“所以怕我过了病气给他么?还真是好大的架子,过门三天也不回门子,简亲王府的人还真是眼主于顶呢。”不等锦娘说完,大夫人就截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