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杂种!”陆战队士官长约翰·法拉第咒骂着,过热的空气灼烧着快艇,发出嘶嘶的轰鸣声,此时它正穿过圣彼得堡的大气层,向着表层进发。
“怎么了?”罗兰·米尔斯通过船上的对讲机问他。他的头痛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猛烈撞击他的头颅,弄得他什么事都没法做,甚至连讲话都困难。痛感非常强烈,他咬住舌头不让自己叫出来,嘴里充斥着鲜血的味道。
“我们和由良号失去联系了。”法拉第,快艇的飞行员,沉重地说着。他用拳猛击操纵台上的两个按钮。米尔斯通过作战椅小小的显示器看着太空战争的最后几分钟,这些画面是在信号丢失前,通过由良号的数据传输系统传送给快艇的。毫无疑问,摧毁了妙高号巡洋舰的就是核爆炸,佐藤船长最后是朝着剩下的鱼雷开过去的,结局不言而喻。“我想她已经完了。”
“妈的,”米尔斯骂道,“今天我真是倒了血霉了。”他本身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他现在要尽最大的努力才能不让眼泪掉下来。失去佐藤本身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更不要说他的陆战队还有由良号的船员了。真******,他想到,收拾好残局前我不可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情况会更糟。”法拉第向他宣告。米尔斯前面的显示器内容清空,接着出现了下方星球的表面。他们的目的城市周围有很多红色的圆圈愤怒地跳动着:那是一直追踪着他们的雷达最后锁定了目标。与此同时还有几个航天拦截机指示图标朝着他们飞驰。法拉第并不太担心拦截机:快艇的武器对付他们绰绰有余,除非他们大批量进攻。但是地面上的重型防御,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们的行星防御系统几乎就在射程内。不知道把我们派下来的人是怎么想的,但如果上面没有太空船为我们提供可以压制他们的火力,我们很快就会玩完。”
就在米尔斯觉得事情糟糕到了极点时,突然头痛欲裂。他痛苦地狂叫着,用拳头猛锤太阳穴,身体因剧痛在作战椅的安全带里扭滚。
“米尔斯!”萨布兰大叫,急着要解开安全带去扶他。
“呆在你那该死的座位上!”飞行员法拉第对着她大叫。“再乱动,我们躲避地面炮火的时候,你就要没命!”
她的心都要碎了,眼睁睁地看着米尔斯在椅子上挣扎,痛叫出声,他的尖叫声通过排里的频道传出,所有人都能听到。
“****!”法拉第咒骂道,一阵突然的能量冲击波席卷了快艇。所有的系统都闪烁了好一会,周围气流呼啸,他差点操控不了舰船,直到姿态控制计算机回复正常。快艇发生了翻滚,让人恶心不已,同时还开始偏航,但法拉第硬撑着将飞船在失控前扭回正常航线。他望着战术显示器,发现所有的雷达信号突然消失,拦截机的踪迹也不见了,好像它们都凭空失踪了。“主啊,感谢你。”他默念着,壮着胆子将节流阀推到他能忍受的最大限度,希望快点躲进地面杂乱的回波之中,在那儿太空船将更难被追踪到。
他不知道将要去哪,甚至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分舰队司令汉森只亲口告诉他,让他以一个独特的信标为指南,把陆战队带到地上。在那之后,汉森含糊地告诉他,地上将有人给他进一步的指示。
萨布兰的眼睛紧紧盯住米尔斯。在舰船上各系统闪烁不已的那一刻,米尔斯痛得要命,不停乱叫,好像有人用粗棒大力打他,然后他晕倒了。现在他浑身疲倦地摊在作战椅上的安全带里,小船在气流中的摇晃颠簸,他的头也跟着左右摇摆。一般情况下,她能从她的战术读出器看出他的生命迹象如何,每个陆战队员都带有这样的一个仪器来监控他们的身体状况,但能量冲击波摧毁了设备里的电子电路。她的武器还有基本通讯设备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那个高科技的“战斗倍增器”中的核心部分——陆战队内部数据传输网络,失效了。
她转到和米尔斯两人专用的私人频道,“米尔斯,你听得到我说话吗?”然后她更急地叫道,“罗兰?罗兰,应下我!”
“我……我听得见。”他嘶哑地说,当他抬起头看着她的时候,她看到他的鼻子、眼睛都在流血,当即吓得屏住了呼吸。他两只眼睛的毛细血管好像都爆裂了。“天啊,我******什么东西都看不到。”他只说了这些,就吐得一塌糊涂,制服前面全部都是秽物。
“还有两分钟!”法拉第在驾驶舱里高叫道,舰船突然直往下坠,他猛地把船拉起来,悬浮在树梢,他们现在正在圣彼得堡一望无际的森林之上。
那个副驾驶员,同时也是快艇的武器控制员,正一心一意地注视着太空船的防御显示器。地面雷达信号又出现了,但是快艇现在太低了,它们无法锁定。没有迹象表示截击机还在路上,这是好事也有可能是坏事:他们要么被能量冲击波摧毁,要么在树顶与对手玩着捉迷藏,就跟快艇一样,或者它们关闭了传感器,所以快艇不能侦察到它们的所在。
旅程依然很艰险,萨布兰不管飞行员的咒骂,解开安全带,小心翼翼地穿过过道去找米尔斯。
“不错,”他说道,试图重拾他那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态度,“至少我那可恨的头疼消失了。”他尽力挤出一个高兴的笑容,因为又咬破了舌头,牙齿上都是血。
“你现在一团糟。”她对他说道,拆开一包战地包扎用品,把他眼睛上的血抹掉。她从水壶里倒出一些水来给他擦洗,快艇上下摇晃,水壶里有一半的水都洒在他的膝盖上。
“也好,这能洗掉那些呕吐物。”他看着从制服前流下来的秽物不满地咕哝道。更多的水泼进了他的眼睛,他不禁痛得叫嚷出来。“够了,亲爱的!”他说道,然后尽量温柔地推开她的手。“我很好。”
她像个典型的法国女人一样瞪着他。
“真蠢。”她责备道,终于拿走水壶。
他抬起一只手放在头盔小小的麦克风上,侧身靠近她的耳朵。“她在这儿。”他轻轻说道。“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但那该死的巨型武士就在这儿,在这个星球或者这个星系的某个地方。”
萨布兰睁大了眼睛。“入侵?在这儿?”
他无助地耸了耸肩。“我不知道。我们快点把这件事做完,然后******尽快归队。”在他梦里一直折磨他的鬼东西,带给他这可怕的头痛的鬼东西终于消失了,就像一个气球突然爆炸,他头盖骨那可怕的压力最终减轻了。除了还感到一点点残余的疼痛,他感觉自己比前些天,或者说前几周,好多了。正如他告诉萨布兰的那样,他觉得克利兰人就在这儿的某个地方。他对此很肯定。
“还有一分钟!”飞行员叫道。
“上帝!”米尔斯咒骂道,把他关于克利兰人的想法抛到一边。眼前有更多迫切要处理的问题,萨布兰应该好好让团队做好战斗准备,而不是一直忙于照顾他。他过后一定要跟她说清楚。在床上。假使他们有命从这轻率的行动中活着回来的话。
米尔斯解开安全带,步履不稳地站起来。快艇仍在急速前进,用一只手在隔壁上支撑着自己,米尔斯喊道,“第一队,预备!”
第一中队的战士们迅速起立,身上的各种装备叮当作响。最后一次检查武器后,他们有秩序地走向前面的两扇门。
“第二队,预备!”第二队跟前面一样做好准备,走到陆战队第一中队的后面。
“第三队,预备!”剩下的一队站好,面对着快艇右舷一侧的后面的较大的货门。他们要出去会容易一点,因为大门会放下来,作为斜坡让他们下去。前面两队则需要从一米多高的地方跳到地面上。
“还有30秒!”飞行员又叫道。
“******。”米尔斯骂道,随即俯身钻进驾驶舱去看战术显示器。但挡风玻璃外的风景引起了他的注意。“我们******要降落在市中心了,你这个笨蛋!”
“嘿,老大。”法拉第回应道,驾驶这艘快艇在建筑物间穿梭,离地面只有两层楼高,差点刮到两边的建筑物。“我的任务就是去找屏幕上这该死的小臭虫,它蹿得像只兔子那样快。”他示意米尔斯看主战术显示器,发亮的绿色图标显示出他们正在追踪的信标。“也没有人告诉我******这玩意会在首都的中心!”
米尔斯瞥了一眼下面快速飞逝的街道。街道上到处都是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飞驰穿过的太空船,脸上是滑稽的难以相信的表情。他们飞得太低了。“那该死的信标在哪?”他问道,法拉第这时迅速减慢船速,他们已经到了目标地了。陆战队的数据传输系统已经失效,没有办法向米尔斯发射信标的方位。
“看起来目标就在这栋楼里的第六层上。”副驾驶员迅速说道,指着一栋破旧的公寓式建筑。“目标还在移动。”
“登陆!”法拉第叫道,让快艇悬停在大街上。前门滑开了,后门迅速放低。陆战队员们跃到地上,在战舰周围形成外围防守。
米尔斯跟着萨布兰和第一中队走出前门。“第一队,跟着我!”他在快艇引擎的轰鸣声中大声吼叫着,向公寓前面冲去,另两支队伍和快艇在后面掩护他们。
西科斯基觉得自己就是个胆小鬼,瓦伦汀娜为了保住几个人的性命,在外面殊死搏斗,而他自己却躲在卧室里。但他是柳德米拉最后的依靠了,他决定以后的日子里,绝对不会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决。西科斯基拿着冲锋枪瞄着门口,他不感到害怕,只有愤怒,他的手托着短粗的枪管,随时待命。
他蜷缩着,从客厅传来各种声音:咆哮声,咕哝声,贴身肉搏时发出的尖叫声。前几秒钟,枪声响个不停,之后就零零星星了。他想起了多年前那场战争的声音,这一次也没什么不一样。柳德米拉呜咽着,挨着客厅的墙在剧烈地震动着,有人被大力扔到墙上,血溅出的声音伴随着骨头折断声。她紧紧地缩在他怀里,害怕得发抖。
他听到一阵无法辨认的嘈杂声,在房子外一阵嗡嗡的声音迅速变成一阵轰鸣声。瓦伦汀娜给他的小装置发出绿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