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爱在公元时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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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公元时代

世间多有守财奴,究其心态,大体是缺乏安全感,于是只能在钱眼中安身立命,惶惶然了却一生。世间也多有守权奴,究其心态,同样也是缺乏安全感,因为一旦失去权力,势必将遭到政敌清算。在这一点上,张祁有着强烈共识:头可断,血可流,权力不能丢。献帝在位之时,张家惨遭打压,饱尝失势之苦,如今好不容易翻过身来,哪里肯再让大权旁落,从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哀帝,哀帝,谁让你叫了这么个名字,最可恶的是,谁让你抢我的女人,我张祁能扶你,也能拉你,你也过了当皇帝的瘾了,死了也值了。于是张祁索性暗中设计将许四多杀害,许四多死后,并未留下子嗣,张祁于是选立年仅九岁的中山王刘箕子为皇帝,是为汉平帝。九岁的孩子,只对玩具和游戏有兴趣,对权力则没有丝毫概念,不会争也无力争,朝政大权自然全部落在了张祁的手里。

尽管如此,张祁并不敢掉以轻心,汉平帝毕竟不是彼得·潘,他终究是要长大的,等他长大了,难保他不成为下一个敌人,扶植自己的外戚,和张家分庭抗礼。因此,张祁一方面对汉平帝的母党大加封赏,拜汉平帝的母亲卫姬为中山孝王后,封汉平帝的两个舅舅卫宝、卫玄为关内侯,另一方面又对汉平帝的母党严加防范,明令其留在中山,禁止进入京师长安。卫姬思儿心切,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日夜啼泣。

张祁罔顾人伦,强行隔绝汉平帝母子,使不得相见,朝中对此多有非议,这其中就包括张祁的大儿子张宇。张宇不仅同情汉平帝母子,更担心平帝成人亲政之后对张家实施报复,于是私下派人和卫姬通诚款曲,又劝张祁将卫姬迎入长安,使平帝母子团聚。张祁大怒,张宇是他长子,未来将继承他的爵位和事业,理应和他一条心才对,然而居然敢和他作对,盛怒之下,将张宇打了个半死。

张宇见劝谏不成,又来和老师吴章及舅兄吕宽商议,吴章和吕宽苦思冥想,最后想出一个馊主意,那就是装神弄鬼,吓唬张祁,张祁一害怕,没准就会同意。谋划已定,吕宽趁夜运来一车狗血,泼洒在张祁府第门前,不料被看门的逮个正着,当即扭送狱中,尽得其阴谋。张祁闻报,大为不屑,狗血算什么,要洒就洒人血!

张祁先杀光吴章和吕宽全家,再杀长子张宇,将张宇投入监狱,下药毒死。张祁的妻子苦苦哀求张祁饶张宇一命,为此哭瞎了眼睛,张祁心如铁石,执意不听。张宇的妻子虽然有孕在身,然而谁让她是吕宽的妹妹呢,也被张祁下在狱中,等她生下张家骨肉之后,随即诛杀。

对于张祁来说,杀死亲生儿子张宇,乃是必须付出也值得付出的代价。只有先杀张宇祭刀,接下来的杀戮才会理直气壮,让外人无话可讲——我连儿子都杀,可见我并无私心,我岂好杀哉!我乃是为了天下安宁。

屠刀举起,人头落地。张祁借张宇一案,杀尽卫姬家族,只留卫姬一人活命,同时追查牵连,铲除异己,逼死向来对自己不满的叔父,又杀皇亲国戚、州郡豪杰数百人。

这是一场更为惨烈的大清洗,张祁的反对者几乎被一网打尽,朝野上下从此俯首帖耳,听任张祁翻云覆雨、为所欲为。人们都称张祁为屠夫国师!

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狂妄,而狂妄的终点,无疑是自己当皇上。于是,张祁开始有计划地攀爬权力的天梯,一步步缩短着他和皇位的距离:

先是将自己的侯爵晋升为公爵,称安汉公。

再将女儿许配平帝为皇后,自己借机再称宰衡,位在诸侯王之上。

再加九锡。

此时,平帝已经十四岁,正是叛逆期的少年,对张祁大权独揽很是不平,虽然张祁还算够意思,把宝贝女儿嫁给他当老婆,可他毕竟只有十四岁,有老婆也不懂得怎么用,因此并不领情,他只知道张祁幽禁他的母亲,杀尽他的母党,同时也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权力,于是私底下时常向内侍们抱怨,扬言一旦日后亲政,必然报复。消息传到张祁耳中,张祁一不做,二不休,女婿也不要了,干脆将平帝用鸩酒毒杀。群臣们慑于张祁威势,虽然觉得平帝之死其事可疑,但毕竟查无实据,于是也只能报以叹息而已。

平帝一死,张祁顺理成章地搬出周公辅佐成王的故事,来个照葫芦画瓢,张祁称帝之心,已是路人皆知,于是神州内外,各种劝进的符命有如雨后春笋,应时而生。

很快临淄县又有人做了一个梦,梦见天公使者告诉他说,“张祁为真皇帝。如若不信,明早屋外会有新井。”第二天早上醒来一看,屋外果然有新井,而且深达百尺。接着又有巴郡石牛,扶风雍石,都是石头上刻字,督促张祁称帝。再接着就是前文提到过的申公豹,伪造铜匮图书,佯装是汉高祖刘邦显灵,将江山主动转让给张祁。

天意不可违,张祁于是召集百官,出示符命,张祁登基而上,南面就座,所有人向张祁跪拜称臣。这一坐一跪之间,汉朝从此结束,以后以公元为纪年,公元时代诞生!

这一年,是公元0年,张祁五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