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只是我却开始对这里有一种不适应的感觉。这里没有哥哥,没有不二,没有那么多已经习惯相处了的青学众人。只有外公外婆,和几年来一直主治我头病的医生。
不可以看电视,不可以用电脑。一切可能对脑部产生危害的事情。现在都被外婆禁止了。而且其他事情还要等我的医生验明脑子里的不明物才可以决定。我就象被关到了牢房一样。什么事情都被禁止着。只不过是在医院。
和外界完全隔绝了三天以后,主治医生告诉我,脑袋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只是因为头部做过大手术后,在一年内又产生了撞击行为,使尚在痊愈期的脑子受到一定影响。和未痊愈的伤口重合。就是拍片里那个所谓的不明物。我松了一口气。问外婆,现在检查出我基本没事,是不是就可以马上回去。外婆摇摇头。
“这回你要在这里养好了才能回去”。我问医生最快这个伤口什么时候可以好一点。他说,一个月。
一个月?一个月以后,全国比赛都结束了,我要在这里呆上一个月,而且跟坐牢似的。会疯掉。我提出要看哥哥他们的比赛直播。也被外婆一口否决,原因是眼睛上也有伤。不适合用眼。再加上医生说的,这个时候不能让我产生情绪上的大波动,比如特别激动什么的。会为治疗带来副作用。
好,那我再次妥协,打电话总可以吧。用超低辐射的手机。如果这都不可以。那这一个月的生活同行尸走肉也没区别了。被我磨了半天。外婆终于答应我可以使用手机打电话。那么,也就是我还是可以和大家联系的。想到这里。又觉得日子没那么难过了。
外婆告诉我,尼克亚当沙耳在我离开德国后,几次来找我。我一听。说到底,他不过是想找我比试罢了。尼克是他的名字。亚当是姓氏。沙耳则是他家族无上荣耀的象征。那个有着宝石蓝眼睛的男生曾经摧毁过我的梦想。我想忘也忘不了他。就象永远无法忘记常问我的那句话一样。
以前在德国,我发现自己几乎一事无成。可是对数学却情有独钟。每每老师一拨我便三通。以为自己终于有这方面的天赋了。
可是尼克的出现,无情的粉碎了我的梦想。无论我多努力。无论付出多少。我总是无法超越他。有他在的地方。我永远是第2。就象那次和他一起参加欧洲的奥数竞赛一样。他不负众望的拿走欧洲第一。而我只能和7个人一起拿第二。
他还象完全不知道他比我强多少的感觉,每每跑过来问我,
“假如你不是每天进出医院,那数学一定比我更好吧”。
我总是咬着牙,倍感耻辱的不回答他。其实我在医院时,也无时无刻不在练习。我根本就无法超越他。心里清楚,嘴上却不愿意承认。所以他问我,我从来不回答他。可他老是隔上几天就来问一次,好象非要问到我承认,我不如他才罢休似的。
我不愿意他找我,不愿意和他比试什么。所以外婆说的时候,我哦了一声就没下文了。假装已经不记得他了。
推算着一场场比赛的时间。每天都给哥哥和不二打电话。得到的消息是青学每场都是完胜。哥哥的队伍也打进了16强。冲击8强。这样的日子感觉过的很快。有时候他们都在比赛,我就打电话和景姬瞎侃。小小的她总是逗得我想笑。也天天和樱乃她们联系。
据说越前状态很好。我又开始加倍期待他和幸村的对决。时间一天天的过,医生也表示我恢复得很好。不过最快也无法赶上他们打完全国总决赛。这里就是重兵把守状态。假如我偷偷想潜回去,只怕还没离开医院就会被人送回来。即便是天助我就飞回去了,无孔不入的丰臣家族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把我找回来。所以我只能数着时间一天天的等。
离医生说的时间一天天靠近。我马上就可以重拾自由。我的心情绝对和马上要出狱的囚犯一样好。
那天下午,接到不二的电话,一直保持着绝对冷静的他异常兴奋“洋子,我们夺冠了”。起初我以为自己在做梦,狠狠捏了自己一把,超痛,确定不是做梦。
我问他“越前真的打败了幸村吗?”。
不二在那头恩了一声。“越前真的很强”
我在这头兴奋得想暴走。他还告诉我,明天一早上,大家就会带着奖牌来看我。我却想埋怨他不该这么早告诉我,晚上又会睡不着。那明天见他们又是熊猫眼了。回想一直以来我的形象。我怎么就不能给大家留个好点的形象呢。
和哥哥兵分两路不停的和外婆磨。她老人家终于答应让我提前几天出狱。明天大家来,然后到时候我就和大家一起回去。
当他们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还在考虑怎么去掉熊猫眼。然后一抬头就看见,陪护领着他们进来。天,我还没有梳头。没有换掉病服。没有去掉黑眼圈。
“这个形象真是太适合你拉”。一见面,越前马上开口。和那次一样,一句好话都没有。
然后看见大家都亮黑线,又很不情愿的说句“没有拉,你变漂亮了”。
语气硬巴巴的。一看就是别人教他说的。一点发自内心的感觉都没有。可是我却很想象菊丸桃城他们那样,搓下这个小英雄的脸。
冰山把他们拿到的奖牌递给我“其实这个洋子也有份”。我居然看到冰山的笑容了。天,原本以为天塌地陷冰山都不会笑。仔细观察,他的笑还真是倾国倾城。怪不得总是收着掖着不肯笑。
和众人寒暄几句以后,我把手里的小棕熊冲不二一塞“有真人陪我,就不用它了”。
不二保持着笑容“恩,是呢”。说的很自然,就好象我刚才跟他说的是‘天气很不错’一样。
据说冰山对德国很熟悉。因为他以前也在这里住过院。那次大家是带关东赛的奖牌来看他,而我这次则是大家带着全国赛的奖牌来看我。倍感殊荣啊。
然后我要一尽地主之宜带大家到处玩下,在外婆的安排下。我们正式出发。却在游玩的路上碰到那个我实在不想碰到的人。
有人说,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这回我是真的信了。柏林大街上那么多人,不偏不巧。他为什么会碰到我呢?又怎么在人群中发现我并且认出我的。这也是个很值得我深思的问题。而且还要那么激动的抓住我的手,弄的好象我一直欠他钱没还,那种“这回终于逮着你了吧”的感觉。
“丰臣,我终于找到你了”。从他嘴里用德语叫出我的名字,我听着觉得格外别扭。尼克还是不依不饶的抓着我的手“这一年你去哪里了?”
本来我想说,你认错人了。可是看着尼克那么坚定的眼神,又不忍摧毁他的判断力。
“尼克,你先放手,我们慢慢说好不好。”
一旁的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我们说些什么。只有冰山似乎听懂了对话,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着我。半晌问我“这是洋子以前的男朋友?”
我牵着不二的手冲他摇头“不是这样的,只是以前一个同学”。
众人用更疑惑的眼神看着我,尼克同学还瞅着我问“丰臣同学为什么不在这里了,我觉得没有对手的感觉很空虚”。
我怕不二误会,先请尼克稍等,然后把前因后果全部告诉不二。跟着一起听的众人听完也恍然大悟,一起哦了一声。
不二说,我不妨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尼克,这样我自己的心结和尼克的心结就一起消失。我想了想,其实也就是承认一个我比他差的事实。说出来也并不丢人。
于是我告诉尼克,我们不用再比试了,因为无论病不病,我都无法超越他,这个天赋和病是没有关系的。尼克却觉得我在骗他。
“你说假话,我从来就不觉得你比我差”。
我又耐心的告诉他,人各有志。现在我已经很久没有和那些东西打交道了。况且这方面我确实不如他,只是以前不愿意承认罢了。尼克还是一副不愿意接受现实的样子。
我不想再和他耗时间,在大街上,冲他一大喊“哇,是尼克亚当沙耳”。
在德国,尼克的名气很大,经常被称为最有前途的少年。加上他高贵的身世。以前许多人跑到我们学校就为一睹这个天才少年。此刻我一叫,街上很多人都回头。看着这个宝石蓝眼睛的少年。人群渐渐把他围起来。我则乘机和青学众人逃离现场。
尼克和我不同,他只是一个潜心学术,并且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少年。只要是心里有疑惑就非揭开不可。他认定我不比他差。那么我说破嘴他也不会信。就象他一直坚持问我那句话一样。其实他从来不需要我的答复。
这样也好。因为这只是属于他的信念。而我到底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只希望这个天才少年能够走到学术的颠峰。嬴了我,就不要再输给任何人。这就是我对尼克最后一点希望。也是我正式和过去告别的一种宣言。
一路上,带着他们吃遍德国有名的小吃。他们还不时的问我以前在德国的生活,问关于我学校的事情,问关于尼克的事情。我一一做答。
第二天在医生的一再交代下,我终于和大家一起踏上了回国之旅。大家很自觉的让我和不二坐在一起。我们十指紧扣。现在全国大赛也结束了,我们终于抽出一口气来享受人生。我幻想着完美的生活。回头一看越前,又忍不住笑起来。
“洋子什么事那么开心”。不二问我。
“一想到今后和不二君美好的未来,我就特别开心”。
“我也是”。不二笑眯眯的应着我。
坐在身后位置的海棠和大石发出浑身颤抖的声音。似乎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也许听到了我和不二的对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