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容景点头。
“夜天逸和夜轻染破解不出?他们也不笨啊!”云浅月怀疑地道。
容景漫不经心地道:“他们是不笨,但他们尘念太深。破解那个棋局,当时你是随意而下,心中空明,不藏一物。而他们知道我与你要大婚,入了魔障,急于出来,又怎么会不受困?况且你当人人都是你?十年前,灵隐大师与我在灵台寺也下了一局与我和你同样的玲珑棋局。灵隐大师和我都未曾勘破棋局,后来共同埋了一坛兰花酿,相约十年后有机缘再来一局,以求勘破玲珑棋局。可是十年后虽然我和灵隐大师再聚,但大师说他依然参悟不出玲珑棋局,所以,不再上南山……”
“所以,你后来便拐了我去?”云浅月恍然。
容景笑着点头,眸光温柔,“嗯,你不负我所望,竟然堪破了棋局。”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那是误打误撞,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话虽然如此说,但人人误打误撞不容易,让瞎猫碰到死耗子更不容易。”容景道。
“你说得也是。”云浅月不得不承认,她运气好起来的时候,简直不是一点半点儿。她挑眉,“所以说,那二人如今至今没出现,就是说还在御书房你布置的玲珑棋局里面了?”
“大抵是的。”容景颔首。
云浅月想着用一局玲珑棋局,便圆满了一场她和他的大婚,到真是划算。她想来想去,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以为她背后动用多少隐卫和那二人打了个热火朝天。原来不是。果然是容景,有兵不血刃的法子,他当然不会用烽火硝烟的法子。问道:“什么时候你布了阵?你布阵前,他们就没发觉?”
“两日前,下了朝后,他们便去了御书房,我命人启动了阵法。他们发觉的时候,已经晚了。”容景淡淡道。
“那也就是说如今被困了两日了。你觉得他们几日能出来?”云浅月想着摄政王和染小王爷一起被困在御书房,外面的德亲王和一众朝臣还不急疯了。
“这说不准,也许今日,也许明日,也许后日,或许时间更长。”容景道。
云浅月看着他,“若是出不来呢!”
容景摇摇头,“不可能出不来的。玲珑棋局除了能找到生门破阵外,还有一个就是可以击破阵罩。他们是夜天逸和夜轻染,若不是夜天逸受了内伤,不能动用武功,他们合力击破了阵法的话,早便出来了。”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说话。
容景将头枕在云浅月肩膀上,嗅着她的软玉温香,也不再说话。
这一日没奉茶,云浅月睡了半日,剩下的半日便在房间里和容景悠闲而过。
这一日晚,容景没闹她,搂着云浅月睡眠。
夜半时分,外面传来青影的声音,“世子!”
声音虽然很轻,但云浅月还是惊醒了,容景看了她一眼,对外面应了一声,“嗯!”
青影轻声禀告道:“御书房外面的玲珑棋局阵似乎要被摄政王和染小王爷合力击破了,属下是否阻止?”
容景声音清淡,“不必阻止了!”
“是!”青影退了下去。
“继续睡!”容景轻轻拍了云浅月一下。
云浅月向外看了一眼,如今正深夜。点点头,窝在他的臂弯里闭上了眼睛。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荣王府大门口忽然传来一声高喊,“摄政王到!染小王爷到!”
云浅月心思一动,想着果然刚出了阵就来了,她睁开眼睛看向容景。
容景躺着没动,闭着眼睛也没睁开。
前方又传来两声高喊,似乎隐隐有铁骑踏踏,兵器盔甲摩擦声,似乎连外面空气中都流动着一股冷冽杀伐之气。听声辨响,怕是有夜轻染那一日在容景去云王府纳喜路上所见的乌衣骑,以及皇室的御林军,这个声音比半年前五千御林军围困云王府要有魄势得多。
夜天逸和夜轻染这是想要做什么,今夜铲平荣王府吗?她的心有些冷。
“世子,摄政王和染小王爷带着一千乌衣骑和一万御林军来了荣王府。”青裳的声音在外响起,果然如云浅月分辨得结果差不多。
容景“嗯”了一声,再没什么表示。
青裳不再说话。
云浅月感受容景周身安定的气息,有些浮躁的心瞬间安定下来。一千乌衣骑和一万御林军又能如何?容景既然敢用玲珑棋局的阵法困住他们,必然料到了如今这二人的举动。
荣王府各房各院的灯都亮了起来,传来迎驾的声音。
不多时,有脚步声进了荣王府,径直来到紫竹林,脚步声踩得极重,以至听得极为清晰。
不久,容昔的声音传来,“摄政王,染小王爷,世子哥哥和世子妃嫂嫂早已经歇下了……”
没听到夜轻染和夜天逸的声音,容昔的声音似乎被人制止,也没了声。
片刻后,传来夜天逸冷寂的声音,“来人,将这一片紫竹林都砍了!”
有人立即上前,挥起了大刀,似乎都可以听到风声猎猎。紧接着,“咔”地一声,一颗竹子被砍断,发出声响。
云浅月忽地坐起了身,伸手拽容景,“你没让人拦着?”
容景温声道:“他们被我关了两日三夜,总要有东西泻火。”
“那也不行,紫竹林都长了百年了。”云浅月立即道。
“正因为长了百年了,也该毁了。”容景道。
云浅月不干,“我就喜欢那一片紫竹林,我日日看着就觉得舒心,你让他们将紫竹林都砍了,我还看什么?光秃秃的,再有什么好看头?不行,你赶紧给我阻止他们。”
“砍了再种植新的,反正已经老了。”容景道。
“新的太嫩,我不要,我就喜欢紫竹林的沧桑感。”云浅月伸手推他,“你快给我阻止。你要不出去阻止,我就出去了。”
“新的有新的好处。”容景道。
“你不是让我来做你紫竹林里的鸟吗?我才嫁来第二日,鸟林子就要被毁去,我还做个屁啊!”云浅月见容景不动,恼怒地穿衣起床。
容景闻言轻笑了一声,伸手拦住她,“好了,你别起了。”
“那你拦不拦?”云浅月看着他,说话间已经有两三声“咔咔”的声响,也就是两三株紫竹被毁了,她都心疼了。
“青裳,你出去告诉摄政王和染小王爷。若不想夜小郡主也如他们刚刚砍断的竹子一样,他们就尽管毁了紫竹林。”容景淡淡对外面吩咐。
“是,世子!”青裳立即应了一声,显然早已经等着容景吩咐了。她们住在紫竹林数年,比云浅月对紫竹林更有感情。
云浅月看着容景,“夜轻暖在你手里?”
“玉太子说总不能他在玉龙山顶辛苦捉了一只虫转眼就放了,何况还是这么有用的一只虫,总要生出点儿价值,于是就留下了。”容景道。
云浅月想着夜轻暖是暗凤,夜天逸和夜轻染暗中的助手。皇室的暗龙有多重要,暗凤便有多重要,他们不可能让夜轻暖出事的。
青裳出了紫竹林,传递了容景的原话。
劈砍声果然戛然而止。
云浅月松了一口气,他们刚出了阵,便气冲冲地来了,大约没想到夜轻暖被容景控制住了。如今这翻来了这里找容景算账,是没有多少理智的,但如今一个夜轻暖,让他们理智拉回了几分。
夜天逸冷冽一笑,“景世子果然未雨绸缪。”
青裳传递了话后,不再说话。
“景世子好本事,竟然弄了玲珑棋局将我们困住。荣王府欺凌皇室,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了吗?”夜天逸再度冷冽地道。
容景仿若不闻,紫竹林内外无人说话。
“怎么?景世子敢做了事情不敢出来?拿一个弱女子来威胁?”夜天逸冷笑。
“弱女子吗?弱女子怎么登上了山高万丈的玉龙山顶?摄政王、染小王爷,明人何必说暗话?今日天色晚了,两位若是无事,就不要打扰内子休息了。”容景淡淡的声音传了出去。
夜天逸声音沉默了一瞬,冷笑道:“天下人人敬仰的景世子如此不自信?连大婚观礼都不敢让我们参加吗?用如此低下的计谋将我们困在阵中?怕我们搅了你的大婚?”
“玲珑棋局乃是奇阵,灵隐大师都不能堪破。在摄政王的眼中就是低下的计谋?”容景挑眉,淡淡的声音透着一丝凉意,“我的确不敢让你二人参加,也的确怕你们搅了我的大婚。这又有何不敢对人言?云浅月,她是我这一生的小心。”
最后一句话,凉意中透着入骨的温柔和分量。
云浅月心下一暖。多少人等着看他们的大婚不顺利,等着看摄政王和染小王爷如何出手搅了他们的大婚,等着看摄政王和染小王爷、景世子三人兵戈相向。可是他们的大婚出奇的顺利。顺利得不可思议,不止她仿佛在梦中,恐怕昨日京城的所有人,都觉得是一场梦。今日才是那梦醒时分。
“容景,你好,很好!”夜轻染忽然出声,语气不同于夜天逸的冷冽,而是鲜有的清寂沉静。
容景没说话。
“听说新的世子妃今日没奉茶,以摄政王和本小王的身份,有资格喝她一杯茶吧!”夜轻染的声音一转,又清寂地道:“我们便留下来喝她一杯茶。”
云浅月抿了抿唇,荣王府属于四大王族,摄政王夜天逸和染小王爷夜轻染,二人皇族的背景不说,但说如今的身份,想喝她一杯茶绝对是有资格的。她偏头看向容景。
容景没出声,屋中光线昏暗,他容颜看不清颜色。
“弱美人,你最好让你的世子妃好好准备一番,让本小王和摄政王尝尝她的茶是不是比所有人的茶都好喝。”夜轻染扔出一句话,对青裳命令,“带本小王和摄政王去奉茶的大厅。”
青裳看向身后的紫竹院,等待容景的指示。
容景淡淡清凉的声音传出,“青裳,带摄政王和然小王爷去前厅。”
青裳立即应了一声。
云浅月看向容景。荣王府被一千乌衣骑和一万御林军围的水泄不通,而夜轻染就在这等情形下要留下来喝茶,什么意思?
容景伸手拉着她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声音温柔,“继续睡,别理他们。”
云浅月想着肃杀之气透过墙外甚至穿透紫竹林飘了进来,森森入骨,她能睡得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