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们都上了车，于是警车就把警灯亮了起来，后面的车就按职务的大小跟在后面把双闪打开呼啸着奔清水市区而去。
车队鱼贯而入了市委招待所所在的藕香园宾馆，市委副书记刘子寒早已经在恭候了，凤副省长和何援朝下车后在清水市市领导的簇拥下进了宾馆。虽然行程安排上是下午一到清水就听取清水市有关利用本地企业资源解决困难企业清水钢铁厂的工作汇报，但宋之杰还是客气地询问凤副省长是否先到房间去休息一下。凤副省长手一挥说：“不了，还是先听汇报吧！”于是宋之杰对刘子寒一示意，走在前边的刘子寒立刻在前面把众人引向会议室。
会议室早就布置好了，简单的客套之后，戴斌就开始了主汇报，汇报材料自然是经过精心撰写的，凤副省长很认真地听着，他带来的省经济和发展委员会、劳动和社会保障厅的人也认真地听着。戴斌汇报得很精彩，凤副省长一边听一边点头，偶尔还用笔在笔记本上记上几笔。戴斌大约汇报了四十分钟，汇报完之后，凤副省长把目光转向宋之杰说到：“宋书记，你有什么补充？”宋之杰微微一笑说：“在有成钢铁厂的改制工作中，我们曾经走了弯路，就是引进了外地企业来零资产收购困难企业，但是由于企业的原因，结果很不理想。这次通过本地民营企业收购困难国企应该说是比较成功的，戴市长倾注了大量的精力，应该说是有功劳的。
我个人认为，这次收购的关键是通过本地民营企业的资源安置了大量的工人，而且企业在这方面也很负责，和政府一道把企业退休工人的问题也解决了，我们应该从中吸取一些经验，在以后的企业改制工作中完全可以把给外地或外资企业的政策同样给予本地的民营企业，而且利用民营企业在本地的资源，对安置下岗工人更为有利。我们不否认有成集团收购清水钢铁厂的案例有其特定的条件，但是我们希望能够通过这次案例的成功操作为下一步工作打好基础，一是开拓我们的思路，二是积累一些经验。当然，我们清水市能够为全省在这方面提供一些经验也是很乐意的，希望凤副省长和何部长此行能给我们清水市多提供点这方面的特殊政策，为我们探索路子撑撑腰。”
听完宋之杰的话，凤副省长哈哈笑了起来，对着何援朝说：“我就知道这个宋之杰比猴都精，这不，刚干了点事，就找我们要政策来了，我说之杰啊，我回去都给常委们通报一下，叫他们下次都别到清水来，清水这个宋之杰见了领导就是要政策啊！”
凤副省长的话引起了与会人员的一阵笑声，会议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看自己的话达到了调节会议气氛的效果，凤副省长开始发言了。
“这次省里安排我和何部长到清水来主要是调研一下清水钢铁厂改制的事情，刚才听了戴市长代表市里作的一个汇报后，对清水钢铁厂整个改制的过程也有了较为清晰的了解。就清水钢铁厂而言，它是个个案，但是通过它的成功运作，就像刚才宋书记说的一样可以打开我们的思路，积累一些经验。我个人认为，打开思路更为重要，我们省虽然不是工业大省，但是国有企业还是比较多的，特别是进入市场经济以后，相当一部分国有企业走到了倒闭的境地，在企业改制工作中，我们一般首选的是外地的资金，但是许多改制企业在安置工人的问题上做得不是很好，留给了政府和社会很多不稳定的因素，特别是一些投资机构，采取收购企业包装然后转手出售的做法，更是损害了国家和群众的利益。省里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既要把一些困难倒闭企业改制工作做下去，又要把工人能够安置起来，但是政府不能也背不起大包袱，所以，清水钢铁厂这次改制工作值得省里关注，省里主要领导也在关注这件事情，希望清水市在这方面为全省创造一些经验，今天我把省里一些相关部门人员也带来了，等会儿就他们感兴趣的地方提出交流……”
四十二
有成新型建材的开业典礼办得很隆重，市长戴斌主持了这次开业典礼，在众人的掌声中，常务副省长凤静诚、省委组织部长何援朝和清水市委书记宋之杰等省市领导为开业剪了彩，省里的主要媒体都到现场进行了采访，清水市电视台更是作了直播。对一个民营企业来说，这样的开业典礼可以说是太豪华了，所以在台上时，李有成是春风满面，心想，这下在清水市，就冲这个台面，不管哪个部门大概都要对我掂量一下了吧！中午的宴会上，凤静诚副省长特意还敬了李有成一杯酒，说是感谢李总安置了这么多下岗工人，为社会、为政府作了贡献啊，是典型的致富不忘本啊。一番话，把李有成说得很是激动。
在李有成激动的时候，另一个主角，清水市市长戴斌却没那么高兴。虽然省里来了两个常委，但是李省长没来，令他很是失望。而凤副省长对整个事情的评价是将功劳计入了清水市的领导集体，这样一来，倒是让宋之杰拣了现成的便宜，唉，书记就是书记，想到这里，戴斌不由得叹了口气。同桌的刘子寒很敏锐地发现了戴斌的情绪，于是借着向戴斌敬酒时微微地摇了摇头，示意戴斌注意自己的情绪，戴斌也是个聪明人，端起杯子作状抿了口酒后，神色立刻恢复了过来。
凤静诚副省长在清水的调研很快就结束了，他和何援朝要赶回省里，毕竟这些省领导的事情都很多，于是当天下午，他们两个就回省城去了。而和他们一起来的各个厅局的人却没有回去，凤副省长叫他们留下来继续调研，多掌握一些材料，因为李省长去中央开会之前打过招呼要求调研要深入一点，他回来之后会看调研材料的。
送走了两位省领导，宋之杰在藕香园客气地招呼了厅局里的那帮人，代表市里欢迎他们留下来作进一步的调研，然后对戴斌说，这样吧，戴市长负责具体安排各位领导的调研，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跟我说和戴市长说都一样，晚上，市里还在这里宴请各位，下午我还有点事情，那就不陪各位了。省里这帮厅局的人都知道这是客气，省领导走了，指望市里主要领导会留下来陪他们那是不可能的，估计待会儿宋之杰一走，戴斌也会溜的。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戴斌不但没溜，反而热情地陪着他们去调研，和他们称兄道弟。对这些处长级别的干部来说，很少有这样的情况，所以大家都十分感动，说戴市长没架子，够哥儿们。其实，戴斌是有他的打算，他知道，调研材料在这些人手中写，他们把这功劳安在谁头上也就安上了，省领导也就看到了，所以，他决定要把这些人招呼好。
说到调研，这些厅里的处长们个个都可以说是老手，省里的意见是明确的，要从清水这里总结经验，那自然是调子定好了的，这调研材料自然是走锦上添花的路子，上边和下边自然也都能讨到好，去企业转圈那就不必了，这几个一碰头，拟了几个方面需要的素材和数字，作为人情交给了戴斌说：“戴市长，您看，叫他们去准备一下吧。”戴斌自然是懂事的人，看了之后说，那就谢谢几位兄弟了，我这就叫他们去准备，需要别的什么你们尽管言语一声，我安排他们去办，这样，下午你们先休息，晚上我叫人来接你们，哥几个在一起聚一下，几位可不要不给我面子噢！大家自然是心领神会，说哪敢不给戴市长面子，那就这么说定了。
晚上五点半，市政府的车准时到藕香园来接几位处长，目的地是有成集团的乐园大酒店。没在藕香园安排他们吃饭，戴斌自然有他的想法：一是吃过饭还要有点节目，虽然藕香园也有娱乐的地方，但是藕香园毕竟是市委招待所，经常住一些省里各个地方来的人，他怕这些处长们玩得不尽兴；二是市里安排的招待经费也有限，他当这个市长平时也是个操心过日子的人，想安排好点儿，但又不想破费太多，所以就安排到李有成那里去了，他叫办公室的人把接待费用全部买了礼品，吃饭和其他费用就让李有成安排了，这样这礼品的质量可就比原计划的要高得多了，自然会给这些处长们留下比较好的印象。
招待这些处长们，李有成自然是十分的高兴。生意人是十分重视开业的日子的，再说在中午的宴会上，凤副省长向他敬酒的举动就让他十分激动。所以今天晚上他是把话放给下面人了，人家省里领导是到咱们有成集团来做客的，一定要安排好，不要考虑钱的问题，一定要我们的客人尽兴。
包厢自然是乐园大酒店最豪华的，一点儿不亚于五星级酒店的装潢，服务员也是乐园酒店长得最水灵，服务技术最好的。这些处长进了包厢以后眼睛也是一亮，没想到在清水这个地方也有这样豪华的酒店包厢。戴斌自然是坐了主人的位子，处长们相互之间客套了一下，省政府政策办的副主任坐在了主宾的位置，这次调研材料牵头的也是他，再说政策办虽然是个清水衙门，但是官场上的人都知道，这里面的人都是省里的智囊，在省领导面前说话都是很有分量的，平时大家也是十分的敬重，所以他不坐主宾，谁也不大好意思往那个位置上坐。
大家伙都坐落定之后，就开始上菜了，戴斌问大家伙喝点什么酒，有的说喝白的，有的说喝红的。戴斌说：“我这个人主随客便，大家想喝什么就喝什么，不过不管白的还是红的，大家给我点面子，都别藏了量，要尽兴。听戴斌说完之后，在边上陪着的李有成朝服务员点了点头，示意上酒，于是服务员就把酒上来了，大家伙一看，乖乖，今天这饭安排得是有点档次，白酒是六百多元一瓶的“水井坊”，红酒是进口的，估计没几百块钱一瓶也拿不下来。菜肴自然是不用说了，老板李有成和市长在这里宴请省里的领导，大堂经理估计把自己家的食谱研究了十几遍，那菜配得自然是荤素合理，能找着的东西都上来了。这些处长们在省里也都是天天在外吃的主，就这样的水平，他们在省城也很少遇见。看着安排的情况，戴斌很满意，知道今晚李有成是费了一番心思。
戴斌下定决心是要把他们陪好，所以是频频出击，对回敬的，也是来者不拒，谈笑是随和谦虚，那态度算是把大家都折服了。酒过三巡之后，大家话也就放肆了，劳动和社会保障厅的那位张处长端起酒杯说：“戴市长，兄弟说句真心话，这次调研我看出来了，这次钢铁厂的事情您是最费心思的，这功劳大部分都是您的，咱们兄弟几个可要实事求是，在材料里要写清楚啊！”说着，对着政策办的王主任说，“王主任，你说是不是啊？”王主任能在政策办当主任自然是个稳健的人，他没接这个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可就是这微笑的点点头也表示他没反对。
大家伙见领头的王主任没反对，自然是众声附和。虽然这话是说到戴斌心里去了，但是戴斌也不便表露出来，只见他站了起来，端起酒杯说：“今晚咱们不谈公事，哥几个聚聚而已，各位兄弟的抬爱，兄弟我心领了，敬各位一个，我先干为敬。”一仰头，就把半玻璃杯白酒下了肚。那几位见戴斌这般豪气，于是也就各自站了起来把自己杯里的白酒清了场，这酒就又到了一个高潮。等服务员把酒都斟满了，戴斌说：“各位兄弟，吃过了，这里还有个洗浴中心，大家都放松一下，我陪大家。”李有成接过话说：“今晚，为了清静，洗浴中心不对外营业。”听了他们俩的话，大家也就心知肚明了，那有点儿好这个的人就开始赖上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