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第三种升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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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秘密调查曙光微露 (2)

李有成说:“现在没任何问题,他们也应该没什么证据可以找上我,唯一我不放心的就是……”刘子寒问:“就是什么?”李有成说:“就是可能李平手里有一本账,如果有,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刘子寒一听,赶紧问:“什么账本?”李有成说:“可能是我前些年一些私下的开支,跑关系的开支。”刘子寒一听就愣了,他知道,如果有这账本,自己的名字保不准会在上面,连忙问:“你现在在查吗?”李有成说:“我把李平家翻遍了,也没找到,但也绝不会在检察院或者公安局手上,否则现在早就乱了。”刘子寒点点头心想,这账本很重要,一定不能落在其他人手上。于是对李有成说:“那好,有什么事,你就告诉我,钟鸣那边我想办法,你最近还是注意点儿。”

干部一旦和商人勾结在一起,就容易形成利益集团,在权力难以制约的情况下,用权力和金钱构筑起来的利益集团的力量是强大的,为了保卫他们的利益,无论是任何手段都是可以使用的。

最近清水市公安局关于钟鸣的流言多了起来,有的说钟鸣因为五洲国际商住楼的事情和市长戴斌弄得很不愉快,很有可能钟鸣不能过这第一年考察期,更有甚者说钟鸣是走定了,去一个小局当一把手,黄江北是肯定会当一把手的;有的说钟鸣在处理民警被打的事件时与别人做交易,拿民警的利益不当回事;还有人说钟鸣树马建国这个典型是因为马建国是他的老同事,材料都是吹出来的。流言是查不出源头的,而且越传是越离谱,钟鸣明显感受到了来自公安局内部的无形压力,面对流言,即使你位高权重也没有办法,你出来解释,可向谁解释,又有什么解释的必要,所以,流言是一把无形的刀。钟鸣知道这些流言绝非偶然,至少证明了一点,他在公安局得罪了人,但是作为一把手,任何决定都不会让所有人满意的,总会有不满意的,钟鸣并不惧怕这些流言,但他也开始小心起来,虽然他不在乎这个局长的位置,但他也不想被人不光彩地搞下台。

同样,钟鸣与戴斌闹矛盾的事在市里的一些中层领导中也传开了,大家都知道钟鸣是把戴斌给得罪了,很多人都觉得钟鸣有些不聪明,为什么要在一年考察期里得罪市里面的主要领导。

风其实是刘子寒和黄江北放出来的,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干部要上去,要造势,大家所有人都说这个人能上,领导在研究的时候也会考虑这个因素。要干部下去,特别是一些没犯错误的干部,更要造势,这样调整干部更有群众意见的基础。所以刘子寒把这个风悄悄地放了出来,他是决心要把钟鸣从公安局长这个重要的位置上挪开,势一旦造起来,有时候就由不得宋之杰了。黄江北也是不遗余力,只有把钟鸣从公安局搞走,他才会有可能做一把手,现在刘子寒已经明确表态要支持他,他自己怎么能不努力呢?

而对李有成来说,他也改变了策略,这几年发展起来以后,他一般只重视与市里主要领导打交道以及和省里领导拉关系,对清水市一些部门很少顾及,有什么事情都叫下面去摆平,或者从市里压下去。有了李平之死和五洲国际城的事情,他开始重视与市里这些实权部门的关系问题了,钟鸣的路是走不通了,他现在和黄江北交往多了,中间有刘子寒这层关系,他们之间的关系自然浓厚了许多。对检察院这边,李有成以赞助的名义给市检察院捐赠了两辆桑塔纳轿车,和检察院的关系也走近了。至于手下的人,他也开始以默许的方式,支持他们加强对这些部门一些干部的公关,李有成要在这些部门布下一张用金钱织起的关系网。有的时候,其实只要一句话就能点醒梦中人,感觉到了危险的李有成现在是太需要来自这些部门的信息了。

现在的钟鸣在政治上处于一个极为不妙的境地,虽然现在宋之杰对他是信任的,但是钟鸣与市长戴斌、市委副书记刘子寒的关系就因为五洲国际城拆迁的事情就此僵了下去。钟鸣面临着一年的考察期,戴斌和刘子寒会不会在这上面做文章,是很难说的事情,所以钟鸣也很苦恼,从当初开始,他并不想当这个局长,但在特定的政治格局下把他推上了局长的位置就容不得他后退了。如果他一直是副局长,他或许不会直面这些矛盾,也不会在政治阵营交错之中。但是他现在已经是局长了,当官就像走上一条不归路,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中国人的面子就是这样,你可以不进步,但绝对不可以退步,所以钟鸣就不能不面对。他在考虑如何处理对戴斌和刘子寒的关系,他是想修好的,但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秘密调查李有成的事情已经暴露在刘子寒那儿了,这才是促使刘子寒决定要在政治上挤压钟鸣的根本原因。

虽然流言在飞传,但这是不影响钟鸣的工作的,钟鸣只要还是局长,在公安局,他讲的话还是算话的,所以有居心的人只有等下去,等着钟鸣一年任期的到来。

三十五

今天上午,钟鸣接到石桥县局李局长的电话。李局长在电话里问过好后,话就直奔主题了,问钟鸣在他这儿借的人什么时候能还回来。李局长说:“人家丈夫可是到局里来要老婆了,我们说是去外地学习了,可人家不相信啊,哪有学习还不给通电话的,也难怪,一个大男人在家带着小孩,肯定不情愿。领导啊,我可是没话给人家解释了,你说吧,人什么时候能回来?”钟鸣给问住了,只好说:“是啊,这、这样吧,李局长,我再看看进展情况,过几天给你答复,不过,你一定不能说人是去执行任务的,继续保密。”李局长说:“那好,我可等着你的电话。”

第二天下午,钟鸣选在了清水河边的大堤上与卧底的女民警接头了,她就是有成集团里的那个清洁工张带弟,她姓张,但不叫带弟,叫张茹,一个很女性的名字。钟鸣说:“张茹,这段时间委屈了你,你爱人总是到局里问你的下落,我估计你也很想家人吧,考虑现在事情没有什么大的进展,要不,你就先回去吧!”听了钟鸣的话,张茹可能是想起了家人,眼圈有些红,她强忍着似乎在考虑着,过了半天,她开口了,但是说出来的却是个“不”字。她说:“钟局长,如果我现在就回去,前面一段时间做的工作就全部白费了,现在通过我和宋勤的进一步交往,已经和宋勤建立了相互信任的关系,而且据我观察,我深信宋勤和李有成之间绝对有瓜葛。我想,弄清楚这件事是迟早的事情,我出来这么长时间,家里人肯定会有意见,但我是一名警察,个人要服从工作,所以,我请求领导让我继续做下去,我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年女子,虽然是一身农村妇女的打扮,但眉宇间露出的坚毅显示出她不同于一般人的警察特质。钟鸣看着她,也为自己队伍中也这样的好同志感到自豪,他觉得张茹的话也鼓起了自己快要消失的信心,考虑半天之后说:“那这样吧,给你放个假,回去几天,有成那边一定要请好假。回去之后,不许到单位,直接回家,回家之后只准说是执行任务去了,其余的一律不准说,包括是哪里抽调的都不准说,同时也告诉你爱人不许告诉其他人包括局里面的同事。”说完纪律要求后,钟鸣的话也柔和了,“你也该回去了,你爱人可是在想着你啊!”话说得张茹脸上浮起了红晕,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她用手撩撩耳边被风吹起的头发,柔柔的姿势尽显出她作为女人的另一面。是啊,哪个女人不愿意天天陪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几个月了,她何尝不想为孩子洗衣做饭,依偎在自己男人的怀里亲热一下,可是,警察有的时候就不能这样,即使是一个女人。

宋勤听说张带弟要请假回家,说是家里老人生病了,她是同意张带弟请假的,但是她有件事情想找张带弟商量一下,所以在张带弟临走之前,她悄悄地把张带弟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说话。宋勤说:“大姐,我有个事情想听听你的意见啊,我那女儿大概猜到她爸爸出事了,我想告诉她,可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死鬼临走一个字都没留,我真不知道怎么对女儿说。大姐,我看你是个好人,你就帮我出出主意吧!”

张带弟看着宋勤,半天才吱声:“这啊,唉,我早就说过这样瞒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该告诉的还是要告诉的,可你那口子走的时候也确实没留下什么话,孩子知道父亲是自杀的,一定不相信没留话,我一个乡下人,哪里碰过这样的事啊。不过,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宋勤说:“大姐,我既然找你出主意,就没拿你当外人,你就说吧。”张带弟说:“我总觉得啊,你那口子不像是自杀,要是自杀,总得留些话,把家里人的事情安排安排,就算死了也像个男人。”听了张带弟的话,宋勤半天没有说话,最后悠悠地叹道:“说实话,有时候,我确实不相信,可现在尸体也火化了,还能查出来什么,都怪我,当初那么着急就同意把尸体火化了,现在再去找公安局又有什么用呢?”张带弟也陪着叹了口气说:“唉!要是尸体没火化,就算没查出来,你也好给女儿一个交代,不过,你现在找公安局查,也不一定人家就不查呢?”宋勤说:“不会吧,时间都这么长了。”张带弟说:“没试你哪儿知道,我看,你不如照实对女儿说,看女儿有什么主意,反正她也不小了,你娘俩也有个商量。”宋勤点点头说:“你先回去办家里的事情吧,我自己再想想。”

看着张带弟出了办公室,宋勤的心情是无法平静,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冷静,她也认真地对自己丈夫的死因进行了分析,李平绝对不会这样毫无缘故地自杀,丢下自己和女儿,就像刚才张带弟说的一样,就算真的碰上什么事情想不开,也会把遗言留下来。他没什么仇人,也没有多少关系特别好的朋友,自从前几年在公司不怎么管事了,就经常玩电脑上网,没有其他什么特别嗜好。李平死后,宋勤把李平的钱物都整理了一遍,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数目大致都对。李平死了之后,李有成派人送来了30万,宋勤是不想要的,可是想想还是留下给女儿吧,于是就收了。可收了这钱之后,宋勤有时候脑海会迸出这样的念头,会不会是李有成把自己丈夫杀了,这三十万是做贼心虚才送的,可一转念,她又想,李有成不至于恶到这个程度,李平毕竟跟了他那么多年,即使是因为那事,可也不至于杀了李平,难道李平知道了那件事情?

想到这里,宋勤的眼泪就下来了,一个劲儿地在心里骂自己。骂完了之后又想,那事就是李平知道了,也是李平要找李有成啊,又怎么会是李平被……难道,李平是被这件事情气得自杀的,要真是这样,自己怎么对女儿说啊。想来想去,宋勤是一塌糊涂,一个劲儿地自责,伤心,一个人趴在办公桌上哭到了下班时间。

回到家中,宋勤取出李平的照片,端量着这个离她而去的男人,他娶了她,她为他生了女儿。女儿大了,不愁吃不愁穿,本以为这一辈子就和这个男人这么过下去,等老了给女儿带带小孩,这一辈子就这么了了。所有女人都是这样的归宿,可是她偏没有,她的男人就这样走了。该和女儿怎么说呢?她想了又想,如果李平真的不是自杀,自己不去为他申冤那又能是谁呢?如果李平真的是自杀,那他怎么不丢下句话。就算他知道自己的事情了,可是女儿是他的心头肉啊!想了半天,宋勤还是没有结果,觉得还是张带弟说得有理,女儿大了,还是和女儿商量商量吧!

好不容易等到三天后,张带弟回来了,于是宋勤央求着张带弟陪着她一起打电话给女儿,张带弟自然是顺水推舟就答应下来。

当电话里响起“嘟嘟”的声音,宋勤的心在咚咚直跳,她怕面对女儿,怕对女儿说出她父亲的死讯,她用求救的眼光看着张带弟,或许是希望从张带弟的脸上找到什么东西可以支撑她有可能转瞬而逝的勇气。看着慌乱的宋勤,张带弟点点头,抚摸着宋勤的胳膊,舒缓着宋勤紧张的心情。电话通了,是女儿的声音:“是妈妈吗?”“是啊,你最近好吗?”宋勤机械地答着,心里还在打鼓。“好啊,您呢,身体也好吧。”女儿李晓晓乖巧地问。

“好……我,我想对你说件事……”张带弟明显感受到宋勤的胳膊在颤抖,她立刻抓住宋勤的手,宋勤也用力地抓住张带弟的手,脸上的泪水不由得就流了下来。泣声说:“我告诉你啊,你爸爸他,你爸爸他过世了。”电话那边顿时沉默了,约摸一分多钟之后,电话那边传来了哭泣的声音,宋勤在电话这边也泪如泉涌,陪在边上的张带弟也默默地流下两行清泪,任宋勤把她的手掐出了指甲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