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波波喜欢挣零花钱,更喜欢数钱,更更喜欢爸妈向她借钱。哈哈,太开心了!爸爸向蔡波波借钱时,总是无比大方。可是轮到妈妈向她借钱时,她就紧紧抱着存钱罐不撒手,坚决不肯掏一分钱。蔡波波郁闷,妈妈更是恼羞成怒,这里面肯定有原因。
大人也不愿被指责
“快放下!”
一看妈妈拿扫把,我就抱着我的存钱罐拼了小命地喊叫。
每到周末,数钱是我最开心的时刻,但我也不想失去挣一笔银子的机会。
如果验收能通过的话,扫一遍地五块钱,墩一遍地五块钱。
我妈得意地把扫把一扔,又转身去拿墩布。
我把存钱罐往沙发上一扔,简直是顾不上尊严地喊了:“不要你墩——”
我妈哈哈大笑,很牛地说:“快点啊!我可见不得家里这么脏!”
给人打工,的确不是一件好玩儿的事,不仅身体遭受疲劳,而且精神备受折磨。
比如我妈,只要是我墩地,她就会酷酷地坐到沙发上,右腿架到左腿上,伸出长长的右手胳膊,对累得呼哧呼哧的我指指点点:
“这儿,这儿!有一根头发没扫走!”
“那儿,那儿!有片小纸屑没墩干净!”
“嗨,嗨嗨,别把墩布甩得太高,把墙上弄得到处都是脏水印!”
过一会儿,她又会缩回右胳膊,换出左胳膊,对累得快要趴下的我,指指点点:
“如果打扫得不干净,我可扣工钱哦。”
“墩地要掌握要领,那就是先把地扫干净了,墩起来才会省劲儿!”
我终于忍无可忍地质问:“世界上哪有省劲儿的活?你说话时,左右胳膊还累得受不了,不停地摆来摆去,不得不轮流休息呢!”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我怕妈妈说我态度恶劣要扣工钱。
但是,有趣的是,事态的发展远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糟糕。
只见妈妈放肆地大笑起来,并且甩掉脚上的拖鞋,让我墩她脚下,而她却站到沙发上,把两条胳膊一前一后不停地摆来摆去。
真够闹腾的!
看样子,她又把关注我的重心转移到健身上去了。
虽然妈妈摆谱摆得很拽,但我还是无条件地接受了。
我相信,没有人愿意跟钱过不去。
挣来钱了,我就可以干许多我想干的事儿。
比如每月一次去军事博物馆的门票钱,比如吃冰激凌的钱,比如买各种各样小贴画的钱,还比如在爸妈生日时表示表示的钱……
唉,一想到用钱的地方这么多,我赶紧跑过去,把扫把和墩布都拿到我的房间来,锁上门,然后才安心地又坐到沙发上。
我叭唧叭唧嘴,笑眯眯地拧开存钱罐子,“哗”的一声,将我的零用钱全部倒到那漂亮的沙发上。
“哇噻,一共一百八十七块九毛,除去这一周的开销,比上次还多出了一块九毛钱耶!”
我挥舞着脏兮兮的手向妈妈炫耀说。
“真是个小财迷,那钱多脏啊!”
“我会洗手的。”
“那沙发呢,你要我们每天都坐在肉眼看不见的病菌上吗?”
“好吧好吧,下次我会垫上一张报纸的。”
只要不是罚我洗沙发就行。
我之所以不跟妈妈计较,是因为我发现她嘴巴上虽然横横的,但她的眼睛里却分明在冒着绿光,对我的钱虎视眈眈。
每周数一次,每次都是一轮轮地数,大概数第六轮时,我内心的兴奋才会慢慢平息下来,直至跟嚼完的木糖醇口香糖一样,索然无味。
收起钱来,我满足地大叹一口气,开始了我的挣钱工作。
在各个房间里,我用大墩布满屋子地画圈儿,那墩布沉得跟死猪一样。然后,我再用肚子顶着那墩布把儿,将那“圈”里的脏渣碎屑向客厅里推去。
很好玩耶,就像推一个独轮小推车似的。
客厅空地大,是我预先科学设计好的“垃圾空间站”。
“在我地盘这,你就得听我的,把音乐收割,用听觉找快乐……”
“画圈儿”、“推小车”干得欢时,就连哼唱周杰伦的歌也卖力了许多。
我是周杰伦的“粉丝”,确切地说以前是,现在我变成了魔术师刘谦的“粉丝”。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周杰伦的那首《我的地盘》,因为它可以很牛地表达我想表达的意思:“在我地盘这,就得听我的!”
门铃响了,沉浸在周杰伦歌声中的我,顺便借用了一下周杰伦的酷劲,把舌头尖往牙齿部分靠了靠,用一种存心不让人听明白的腔调说:“酸菜——鱼!”
“酸菜鱼个头哇。万一是外人呢,谁知道你定的什么暗语呀!”
妈妈一边骂我,一边灵活地出溜到沙发上,用双脚去找拖鞋。
好搞笑耶,妈妈说话时居然也带有“周杰伦似的腔调”。
正当我想嘎嘎地大笑时,却突然看到妈妈那一串不顾一切的大黑脚印。
天哪!我的劳动成果竟遭到如此的践踏!
我愤怒地嘶叫:“别乱踩了!”
已踩到门口、看完猫眼的妈妈转身对我说:“嘘,是来收水电费的张奶奶,等会儿我跟你道歉啊!”
哈,当着外人的面,大人也不愿意被人指责哦。
妈妈让我颜面扫尽
张奶奶一只手拿着裂了缝儿的圆珠笔和一个大概装钱的皱巴巴的信封,另一只手则拿着颜色发黄、边上都起了卷的大破账本子走了进来。
“哎呀,你可真有福气啊,养了一个这么有用的女儿!”
又矮又胖的张奶奶一进门,就看到了我开辟的战场,她睁圆了眼睛夸妈妈,并且立即踮起了脚后跟。
大人们都是这么不公平,本来是我的功劳,可他们非要把“表扬”这个探照灯全照到大人的脸上。
还好,妈妈还算得意没有忘形,她对我深情地回眸一笑,然后牵着张奶奶,两人一起用脚尖迈着小碎步,快速“旋转”到门厅的餐桌旁。
真像跳天鹅舞的耶!
如果不是看在她们珍惜我的劳动分上,我一定会粗野地狂笑,这一对肥瘦搭配的芭蕾舞伴,跳得实在是太滑稽、太可笑了!
可惜,我只能把笑声往肚子里咽。
要知道,这滋味绝对不比把泪往肚子里咽好受到哪里去。
正当为自己是一个好孩子而得意时,妈妈跳着“芭蕾舞”查完水表电表煤气表后,又跳着“芭蕾舞”去房间里拿出一个计算器来。
为了显摆我的计算才能,也为了表示我是这家里的一分子,我走过去,对张奶奶说:“奶奶,我帮您算吧,我的脑子可比这计算器快多了!”
“去去去!就你那数学成绩?别瞎捣乱!”
说这话的时候,妈妈的脑袋一直和张奶奶的脑袋挤在一起,只是拿手把我往一边扒拉,就像扒拉一堆烂白菜叶似的。
我颜面扫尽地坐到一角去,愤愤地想:原来她尊重人时要看心情啊!
“哎呀,都是整一百的,破不开耶!”
和张奶奶一起完成了那令人嗤之以鼻的数学计算题后,妈妈翻着钱包说。
张奶奶拙笨地翻着那个装钱的信封,也没有找出零钱来。
“蔡波波,借我五十块钱!”
妈妈头也不抬地高声叫着。
有这么借钱的吗?刚才对我的道歉还没兑现呢,现在又没礼貌地跟我借钱。
“不借!”
我气壮山河地回答。
“就五十,明天,不,等你爸爸回来就还你。”
“不借,要是借你了,我的一百八十七块九毛一眨眼就成了一百三十七块九毛了。”
“嘿,现在的孩子,钱只要到了他们的手中,想掏出来就难了!”
张奶奶一边说,一边把脸笑成了皱巴巴的大南瓜。
嘁!难道她就不会开动脑子想一想,我这些钱是怎么来的。即使不知道,也不能自以为是呀,就不能虚心地问一问嘛,我又不是不好好地回答她。
妈妈对张奶奶讪笑着说:“没关系,您只要等一小会儿就行了。”
说完,面对着我时,妈妈一变脸,那两条眉毛又差不多快倒立起来了:“快给我,很快就还给你!”
作为一个大人,她怎么就不明白这样一个低幼的道理:哪有跟人吼着借钱的,而张奶奶跟她要钱,她倒对人家赔着笑脸儿。
估计跟我磨下去也借钱无望,妈妈就直接扑向我的存钱罐去了,如同一头饥饿的狼发现了一只小肥羊。
其实,只要她礼貌地跟我借钱,再礼貌地谢谢我,我就会爽快地把钱拿出来,可是,她却完全跟着自己的感觉走。
为了保护我辛辛苦苦挣来的钱,我也冲了过去。
借钱的态度问题
说起赛跑,妈妈可不是我的对手,何况,她还扭扭捏捏,怕滑倒在湿地板上呢。
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抢先抱起我的存钱罐,从我的小房间冲了出来。
妈妈在房门口没有堵住如一条泥鳅的我,但她却顽强地紧追其后,终于,她把我逼到一个墙角,使出全身的力气,抢走了我的宝贝。
作为唯一的观众——张奶奶显得非常开心,她恨不得手舞足蹈。
显然,她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精彩的场面。
在争夺战中,要不是担心我的存钱罐有可能摔坏、钱会撒一地,妈妈才抢不过我呢。
眼看着妈妈从中数出五十元,交给了张奶奶,我的眼泪快发生“海啸”了,但我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还强装出笑脸,目送张奶奶满意地起身离去。
强行拿到钱了,还不算完。关上门的妈妈,又双手叉腰,训斥起我来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说好了还你,你还不借,指不定张奶奶怎么笑话咱们呢!”
我惋惜地看着满屋子的脏脚印,懒得理她,理也是白理。
据以往积累的经验看,妈妈是个“常有理”、“惹不起”。
在这方面,我爸就比我妈强多了,甚至可以说不在一个档次上。
我爸有时也会跟我借用一些零钱,但他总是会礼貌地跟我说:“蔡波波,我可以跟你借几块钱吗?”
面对这样有礼貌的人,想不借都难。于是,我总是豪爽地一挥手:“自己去取吧。”
过不了多久,我爸就会当着我的面,把借的钱如数补回存钱罐。
有一次,我清点存钱罐的钱时,发现少了五毛钱,就非常严肃地宣布:“我少了五毛钱,你们谁拿的?”
不说你也猜得到,我爸赶紧申明道:“啊,对不起啊,是我拿的,忘了告诉你。”说完,又赶紧把钱补给我了。
当时的我,一脸不悦地表达了我的不高兴,并且还嘀咕一句:“拿了也不及时说一声。”
我爸居然不生气,而是赶紧向我连连表示:“下次不会了,下次不会了!”
多么令人敬佩的举止啊!
然而,爸爸却得到妈妈的不屑白眼儿:“至于这样吗?”
看来,当银行职员的老妈只会跟数字打交道,不擅长语言表达,或者说她辨别是非的能力差。
可能是我怒目而视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也可能看到整个房间都是乱七八糟的脚印,妈妈终于放下架子,走到我身边,搂住了我的肩。
我心中窃喜,妈妈终于认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一个小孩子造成的伤害了。
然而,事情发展得并不如人意,妈妈只是再一次强调:“不就五十块钱嘛,等你爸爸回来了,就立马还你!啊,别生气了!”
我晕!
到现在,我妈她还没有搞清楚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借钱的态度问题。
正郁闷得无处发泄时,电话响了。
零花钱老想往外蹿
接电话可比墩地快乐多了。
“哈啰!我和我妈准备去玉渊潭公园划船,我决定免费邀请你参加,怎么样啊?”
电话那边,古得百拖着长长的腔调,来表示他愉快的心情,他的那份愉快立即传染给我了。
“好啊,好啊,我立即到大门口与你们接头。”
说“接头”是想制造一些神秘感。
挂上电话,我立即数出二十元钱,跟妈妈打了个招呼,就蹦蹦跳跳地下了楼。
古得百的妈妈是一个很热情的阿姨。一见面,她就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脑袋,表示友善。
公园离我们小区不远,走二十分钟就到。
一路上,我和古得百一边打闹一边往前走,可古得百的妈妈却一点也不约束我们,她只管在后面紧跟慢赶。
要是我妈妈,早就尖叫了:“不能拿小棍,戳着眼睛了!”“不能追跑打闹,小心撞着自行车了!”
我回头对落在后面的阿姨招招手,然后对古得百说:“你妈真好!除了管你玩之外,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没想到古得百说:“嘁,还对我好呢!看电视的时候,她非要我去睡觉;早上正睡得舒服的时候,她却拼命地拉我起床!”
他话刚一说完,我们俩都哈哈大笑起来:还不都是一回事嘛!
一到公园门口,我就赶紧蹿到售票处。
“行了吧孩子,还是我来!”
追上来的古得百的妈妈把我推到一边。
“不行,门票由我来买!”
我撅着屁股,削尖了脑袋似的又往里挤。
“到底谁买啊!”
小窗口里面的那个茄子脸不耐烦了。
真不明白,我们都抢着给她送钱,她还烦。
“不要跟我抢了,等你长大挣了钱再说!”
阿姨一边飞快地翻钱包,一边挡住窗口。
真可悲,她居然认为这些钱不是我挣来的耶!
过了检票口,进了公园,阿姨对我笑着说:“不要计较钱了,我知道你是个很大方的小美女,可是,阿姨毕竟是个大人,你还是个小孩子嘛。”
我刚想表示一下谢意,古得百那边却炸了锅:“什么!你说她是大方的小美女,那我呢?”
阿姨却波澜不惊地说:“你嘛,是个很有个性的小帅哥,怎么样?”
一句话,就让古得百立马欢天喜地起来。
真幼稚!
不过,有想法,我是不会说出来的,那毕竟是古得百的妈妈而不是我的妈妈。
到了游船售票处,我提前就把兜里的钱捏在手中,又像猴子似的蹿到买票的队伍中。我知道,划船一小时就收二十元钱。
“行了,蔡波波,还有两百元押金呢,估计你没有带这么多吧?”
阿姨的一句话就把我这个吹满了气的球弄瘪了。
可是,我手里捏着的那点散票子,就跟不甘寂寞似的,一个劲地想往外蹿,按都按不住。
趁着阿姨排队买票等游船的时候,我拉着古得百就往旁边的小卖部跑去。
不一会儿,两大兜花花绿绿的零食,就分别被抱在我和古得百的怀里了。
在游船上,一边划船一边吃着零食,想想都兴奋得要尖叫。
“好高兴哦!”
“那我们到湖边,对着湖水喊几嗓子?”
对于我这个大胆创意,古得百万分赞赏。
这可是我的拿手好戏:“哦——噢——”
兴奋的古得百,把零食往我手上一塞,双手架在嘴巴上,敞开嗓子就尖叫起来。
倒是古得百的妈妈,满脸通红地把我们拽走了。
真不明白,我们大叫,要丢人也是我们的事儿,她脸红什么!
“买这么多干吗,你那点零花钱都花完了吧?”阿姨不好意思地低头问我。
我体贴地劝阿姨说:“没关系,阿姨,过几天我又会有钱了。”
阿姨哈哈大笑。
用钱只管跟我借啊
开心地玩到吃晚饭的时候,回到了家。
一看家里收拾得那么整洁,就知道妈妈的心情不错。
“给,你今天扫地墩地的钱!”
妈妈递给我两张新得能割破手的五元面值纸币。
我刚伸出手来接住,但突然又像被火烫了一样收回:“算了吧,地最后还是你弄干净的。”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呵呵呵!蔡波波还很有点职业道德嘛。就冲这点,奖励你,拿着。”
在旁边看热闹的爸爸“呵呵”了一大串。
这个理由说得过去。
我刚要转身离去,妈妈又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抽出一张五十元的大票子来:“给,还你的钱。”
“嗯,还比较守信用。”我满意地吹着毫无节奏可言的口哨,准备把这些钱塞进我的存钱罐。
“别走,你妈还给你算了五元钱的利息呢。”爸爸笑嘻嘻地说。
“啊!”
我立马瞪大了眼睛。
不照镜子也知道,一副百分百的财迷丑态。
其实,我是吃惊妈妈的大方,也吃惊爸爸已全面摸清情况。
“怎么着,不满意,嫌少啊?”妈妈做出把钱抢回的架势。
“哦,不,不,女士,以后,你要用钱只管跟我借啊!”
转过身,我又对我的另一位潜在的客户说:“先生,以后,有用钱的地方只管跟我借啊!”
即使他们没有正式答应我,但我坚信,管我借钱的时候少不了。毕竟收水电费的事是月月都会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