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摆摆手说:“空谈无用,咱们还是去现场看看吧,希望能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
我很清楚,莫武和柳月飞满怀期待,都在想我的超能是否能解开这道谜?他们兴趣十足地跟着我出发。
现场已经基本清理完毕,在这方面有关方面的效率还是相当高的。由于所有跌进小池的桥板都被肢解了运走,现在小池恢复了本来面目,完全朝天暴露着。那根桥柱成T字形,孤立地矗在小池中央,与两边的断口遥相呼应,中断的公路像一条巨蛇被拦腰砍成两截,在烈日下发出无声的哀鸣。
我一到小池边,立即眉头一皱,嘴里发出呀一声惊叫。
“怎么啦?”柳月飞总是很敏感,对我察微观幽,连我嘬嘬牙,她都会马上警觉。
“水……”我说。
莫武问:“水怎么啦?”
我指着水池,问他:“你看看,这个水池中的水,跟我们钓鱼那天有什么区别没有?”
莫武伸长脖子瞪着那双绿豆小眼,用最强的聚光性观察半天,茫然地摇着头说:“看不出有什么区别,水还是水嘛。”
“我的意思,是水的清澈度。”我提示着。
“清澈度?”莫武又审视一番,仍然摇头,“好像,跟那天没什么差别。”
“比那天清,还是比那天浑了?”
“一样吧。”
这时柳月飞忍不住了,催促道:“韦小培,到底是什么问题,你还是爽快点说吧。”
我指指水池说:“莫武也说了,这个池子里的水跟那天我们钓鱼时是差不多的,既没有变清,也没有变浑,这不是很古怪吗?”
柳月飞问:“古怪什么?”
我说:“校花你昨天没在现场,而我跟莫武是在的,我们亲眼见着工程人员清理水池中的桥板,当时的现场是什么样?这个水池边聚集了好几十人,有些人穿着连身皮衣皮裤下在水池里,用工具切割桥板,最后把切好的块件用吊车吊上去装车。莫武肯定也看到了,水池里的水是什么样子。”
莫武连忙点头:“当时都把小池搞成泥浆池了。”
“对呀,这么个小水池里掉满了桥板,每一块切割的块件都从泥水里捞起来,整个小池被搅拌得成了一池泥浆,可现在你们瞧瞧,才过了一夜,水池中的水就恢复到塌桥以前的状态了,但这个小池明明是死池,没有溪流通过的,它的自净能力会这么强吗?”
听我这么一说,莫武也觉得很有道理,他伸手划拉着水面,认同我的话,“就是,昨天下午我们看到的是一池泥浆,都快成面糊糊了,怎么今天面糊糊就全部成清水了?”
还是柳月飞机灵,立即找到答案,“是不是,这个小池塘底下面有洞,通地下河吧?”
“好,假如你这个推论成立,池塘下面有洞,通着地下河,或者会有泉眼渗出清水来,但有一个问题却也解释不通。”
“什么问题?”柳月飞问。
我指指水塘的塘沿,问莫武:“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们坐着钓鱼,那水面到哪个位置?”
莫武望了望桥柱,其中一根桥柱在临水面以上十来公分处有一个小小的印痕,他指指着桥柱说:“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的水面正好在那个印痕下面十厘米的样子。”
“那就是说,今天的水面,跟那天的水面位置一模一样,没高也没低,对吧?”
“对,完全一致。”
“这不是很怪吗?”我提醒说,“如果真有地下河相通,或者有泉眼能补进水来,怎么这水面没有升高呢?水面没升高,水池里的泥浆倒全沉下去,沉淀速度这么快,怎么解释呢?”
莫武和柳月飞绿豆眼对大杏眼,研究着却没结论,两人都脸露迷茫。
“那你说,这是什么原因?”柳月飞问我。
我却耸耸肩:“目前我也说不清。”
“怎么,你真的没超能力?”柳月飞似乎有点失望。
“先别急,”我说,“我有没有超能不是问题,反正既然我对这件事感兴趣,那就一定要找出塌桥的原因,给出一个答案来。”
“那你有答案了吗?”莫武问。
“还是老话,饭要一口一口吃,解谜嘛,要找证据,要有艺术性。”
莫武问:“现在要怎么干?”
“你给吴局长打个电话吧,让他带几个测量人员来现场。”我指挥道。“叫他来时,把塌桥部位的图纸也带来。”
莫武摊摊手:“吴局长的号码,我又不知道,往哪里打?”
“把你的手机给我。”
莫武拿出手机递给我,我拿在手上并不按数字,直接按下通话键,就把手机还给他:“给,已经通了,准备接吧。”
果然里面响起喂喂的问候声。莫武慌忙接听,“喂,你好,请问你是吴局长吗?”
“对,我是的,你是哪位?”确实是吴局长的声音。
莫武自我介绍道:“我就是塌桥那天在现场钓鱼的小莫,还有我的同学韦小培也在,我们在等你,请你过来一趟好吗?带几名测量人员来。对了,把塌桥位置的图纸也带来。”
吴局长脑子灵敏,立即明白肯定是两位目击少年有东西要反应了,连忙答应一声,说他马上带几个人过来。
结束通话后,莫武试图翻出被打的那个号码,可是手机上并没有反应出来。他奇怪地问我:“你刚才拨的是什么号码?”
“我没有拨号码。”我说。
“那怎么会打通吴局长的电话了?”莫武不解。
“不是打通了吗?”我做了个鬼脸。“这叫新式打法,能打通就是好打法。”
莫武和柳月飞对望一眼,两人脸露喜色,他们肯定看出来我这一招不同寻常,应该跟神能有点关系。
莫武轻轻捶了我一下:“不用那么故弄玄虚吧,你刚才还不承认你有特异功能,其实你就是在忽悠人。”
我也不多解释,三个人等了一会,马上吴局长带着三个人开着车到了。吴局长一见我们就急问道:“两位同学,你们一定有重要信息要报告吧?”
莫武主动介绍道:“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我,但真正有情况要提供的是他——我这位韦小培同学。”
“小培同学,请说吧。”吴局长把目光对准我。
我知道,出了塌桥事故后,吴局长的日子不好过,如果真找不到塌桥原因,他无法向上级以及民众交代,会引来质疑的口水无数。现在他可以说是求天求地无所求,只恨自己没长一双魔力眼,能一眼看透塌桥的因果。
吴局长深知我们两位在现场的少年是第一目击证人,昨天问不出有价值的东西来,而今天却主动打电话找他,那么必定有货了。
而我深谙吴局长的处境。心里说,吴局长,现在能帮你的,只有我韦小培了。
我先朝水池瞥了一眼,就这么漫不经心的一眼,却让柳月飞捕捉到了,她催促道:“你又看到什么了?还是快点说吧。”
“好吧,”我说道,“吴局长,我们昨天已经交流过了,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昨天我们确实觉得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可以提供,但在夜里我经过回想,突然想起了一个细节,我相信这个细节被所有人忽略了,包括你吴局长,不然的话你也不会为桥板是怎么掉下去这个问题而劳神了,而是会研究另一个问题了。”
此时我摆出的是跟昨天那个呆头呆脑的少年大相径庭的架势,神气活现,牛逼哄哄了。
吴局长一听很高兴,他要期盼的不正是另一个问题哈,正因为现有的问题都毫无破绽,没有漏洞,才让塌桥事故变得扑朔迷离,找原因无从着手。
“是什么问题?”吴局长急不可待地问着。
我却并没有急着回答,我让吴局长站到他边上的位置,然后指了指矗在小池中央的桥柱,问道:“你看看这个桥墩,有没有什么异常?”
吴局长朝桥墩瞄了一会,摇摇头说,“看不出有什么异常,这也是塌桥事故找不出原因来的原因之一,如果是桥墩断了,那就是桥墩的缘故了,可这个桥墩在桥塌后,我们早就仔细勘察过,它并没有受伤,无论是桥柱还是顶上的桥耳横梁都完好无损。”
“那你把图纸带来了吗?”
“带来了。”吴局长一挥手,两名手下把图纸捧了过来。
我却没有接,指了指图纸,又指了指桥墩,对吴局长说:“这两孔塌掉的桥板,每一孔之间是什么距离,图纸上当然标得清清楚楚。昨天你对我们说过,桥板架在两个桥墩上,两头所余的空隙距离,不够让桥板因滑移而一头落空掉下来的,对不对?”
“对,桥板的头与头之间的空隙只有十五厘米,桥板最多滑动这个数,另一头根本不会脱空。”
“那好,现在请你们把两孔桥墩之间的距离丈量一下吧。”
吴局长一愣,不解地问:“为什么要量桥墩之间的距离呢?你是怀疑每孔桥墩之间的距离有误?这怎么可能呢,桥板原本已经架在桥墩上了,如果没有架上去过,倒可能距离有差距,但都架好了,而且通车都几个月了,每一孔之间的距离被证明都是准确无误的,何必要量过?”
柳月飞却听出了端倪,忍不住插嘴道:“吴局长,你们还是量一量吧,既然韦小培这么说了,肯定有问题。”
莫武也帮衬着:“对对对,韦小培的话,绝对有道理,不会叫你们白忙的。”
吴局长一点头,“好吧,量一量尺寸也不费什么事。”说着命令手下的测量队员丈量两孔塌掉的桥墩之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