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老板？你是说我们屠老板？”门卫问。
我点点头，“正是这样。”
门卫就给贾满森打了电话。
一会儿从里出来一个人，穿着保安制服，挺胸凸肚，威风凛凛，也不过二十多岁，却像个成功者一样气势不凡。
也难怪，人家好歹是个科长，虽然不是正宗的科级干部，但在这家公司里也算中层了，何况他还当过兵，自有那种不怒自威的风度。
他迈着稳健有力的步子来到门口，问道：“是谁找我？”
“是我。”我向他招招手。
“你又是谁？咱们认识吗？”他的脸上没有一点热情。好像发现来者只是一个青皮少年，让他觉得出来见都有失身份。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我这样回答。
“我在这里当保卫科长，只有他们认识我，我不认识他们，这样的人太多了。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他也不打算追问我为什么认识他，也不想管我是谁。
这家公司开在一条大路边，对面有一片树林子。我指指那面：“咱们到那边去聊聊吧。”
“为什么要去对面，这里不就行了？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用那么麻烦吧，搞得好像要讨论商业机密似的。”贾满森很不以为然。
“有些事不是商业机密，但比商业机密更有趣吧？
“更有趣？什么样的？”
“还是到那边说吧。”我说着向路对面走去。
他迟疑了一下，只好在后面跟过来。
到了树林子里，他两手反剪，摆着威风问：“现在可以说了吗？”
“贾先生，你女朋友在哪里工作？”我没有再绕圈，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他一愣，瞪着眼问：“为什么提我女朋友？”
“她在一家精品美容店工作，对不对？”
“是的，那又怎么样？”他问道。
“你女朋友是不是叫新飞飞？”
“怎么，你知道她的名字？”
“她最近，是不是干了一件很有水平的事？”我盯着他的脸。
他眼皮一跳，歪着头问：“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有没有？”
“你说的很有水平的事，是指什么呢？”贾满森拧着眉头，冷冷地瞪着我。
“她很有美容水平，是不是？”我说着，“因为她是在一家美容店里工作，她的职业就是给人化妆的。”
“对呀，这就是她的工作，有什么不对吗？”
“会化妆，当然也能化装。”
“那不是一样吗？”他疑惑。
“不，化妆是只在脸部涂脂抹粉，描眉涂唇，化装，就整个的来了。”
贾满森似乎从我的话里嗅出了什么，反驳道：“那是给人化妆，不是你说的化装，化妆和化装根本是两回事，你好像牛头不对马嘴呀。”
“我知道化装跟化妆有点小小区别，化妆是让人变得更好看，但化装就不一定了，也许可以让一个原本漂亮的人，装成很丑的，让一个年轻人装得很老态。对不对？”
贾满森张着嘴盯着我，明显是在审视我，琢磨我。好久他才冷冷地问：“你把我叫出来，到底要说什么？”
“我已经说了，你女朋友最近是不是干了一件很有水平的事？”
“我也已经说了，你说的很有水平的事，到底是指什么？”
“当然是指化装。”
“她在美容店工作，就是专门给别人化妆的，这有什么不对吗？”
“可她不是化妆，而是化装。”我强调着。
贾满森有些气急败坏了，露出凶猛的表情，一指我的鼻子骂道：“小子，你别TM在这儿兜那么远圈子了，你来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你应该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了。”
“我知道个鬼呀，你TM是来挑衅的吗？你知道我是谁？”
“你是贾满森啊。”
“你有没有听说过，老子当兵的经历？”
“听说过，你当的是边防兵，有一次遇上几个偷越国境的歹徒，你还徒手抓过罪犯。”
“对啊，这么说你是听别人讲过了吧？你应该明白，我遇上的是三个坏蛋，他们手里还都拿着砍刀，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三拳两脚，打趴在地，乖乖就擒？”
我点点头，“的确，贾先生曾经确实是一条好汉，为民除害，令人敬仰。”
“曾经？难道现在不是好汉了？”他听出我话里有话，质问道。
“现在本来也是，你在屠老板的工厂里当保卫科长，利用自己的本事保卫他和全体职工的安全，也替他出力，跑前跑后的，确实很辛苦，有些地方立下汗马功劳。不过，”我故意停顿一下。
“不过什么？”他问道。
“不过，一个人在干好事，干正事的同时，会不会也顺带干一些不太好的事？”我盯着他问道。
他似乎吃了一惊，两眼瞪大，但声音明显小下去，“什么不太好的事？你是在怀疑我？”
“不是怀疑，是确定。”
“确定什么？”
“确定你干了不太好的事。”
他沉默了一下，问道：“你指的不太好的事，是哪方面？”
“比如，你女朋友。”
“你怎么又提我女朋友了？”
“因为那件不太好的事，牵涉到你们两个人。”
贾满森一下子怒了，大声吼了一句：“不关她的事，跟她没关系。”
我紧紧追问：“是你一个人干的？”
他一愣，急忙改口：“我也没干，我什么也没干过。”
“那就是她干的。”
“她也没干。”
“你们两个人都没干？”
“当然，我们干什么了？”
“一架电脑。”
“什么……”他一下子发僵了。但反应很快，更严厉地追问，“什么电脑？你到底说什么？”
“你想不起来了？”我问道。
“我想什么想，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好吧，估计你也不会承认的。”
“我承认什么？”
“一架电脑呀。”
“什么电脑？”
“笔记本电脑。”
“谁的电脑？”
“你不会又说不知道吧？”
“我……哪儿知道，你是在胡说八道。”
我似乎冷静了，点点头说，“好吧，既然你不承认，一问三不知，那我也不必要问了。我本来以为，都到这一步了，你肯定要承认了，但看来你还是没有充分认识到事情的复杂性。”
“什么复杂性？”
“因为我出现了。”
他斜睨着我，再次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猜呢？”
“我不想猜。”
“来自电脑那一方。”
他的脸上明显蒙着一层复杂的神态，有疑惑，有紧张，有迟疑，这些复杂的神态躲在他表面激愤的眼睛里。
就在这时，他的对讲机里有人呼他。
然后我吹了一下口哨，扬了扬手说：“好了，这件事，就说到这儿吧。你要忙你的工作，我也不多打扰。不过，我今天来找你，你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民间有句话，叫请悠着点。”
我正要走，他连忙把我叫住，问道：“小兄弟，虽然我不知道你拉拉杂杂说的一大堆，到底在说什么，不过既然跟我有关，那我也不得不考虑考虑吧，想一想你的话有没有道理。那如果我想再找你交流，应该怎么找？”
我给了他一个手机号码。“你要找我，随时欢迎。不过老兄，你肯定还要跟一个人商量的。你们商量吧，我等你的消息。”
说完我迅速离去。
接下来，我要去找另一个人了。
我来到荣华小区，在一幢别墅前按了门铃。
对讲机里传来一个声音：“是哪位？”
“覃兆菲在家吗？我是她的同学。”
“你找菲菲？她现在没在家。你如果有事，可以先上来坐坐，等等她。”
“你是阮阿姨吧？那我就等等她吧。”
自动铁门咔地一声开了。我走进去。
阮阿姨就是覃兆菲妈妈。她是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但看上去像一个少妇，身材婀娜，面容姣好，烫着长波浪发型，在我眼里很像一位日本明星。
她见了我热情洋溢，招呼我坐在客厅沙发上，茶几上有果盘，里面放满了糖果、红枣、巧克力和多种果品，还有苹果、荔枝、橙子等水果。
她泡来香茶，招呼我吃水果和巧克力。
然后她坐下来陪我说话。
如果不是为了她，我是不会随便到一位女同学家的，这种场面会令人很尴尬，因为家长见来了女儿的同学，不能不接待，但本来那么生疏，不陪着说话不礼貌，陪着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
阿姨试图跟我聊学校的事。但我轻描淡写了几句，就言归正传。
“阿姨，刚才我在街上碰上菲菲了。”我已经听到，覃兆菲妈妈叫她菲菲，那我也这么叫吧，显得亲切一点。
“哦，你们已经碰上过了？她知道你要来家里吗？”
“应该知道。”
“你跟她约好了吧？”
“没有约好，我是跟她在街头分开后，先到一个地方去转了转，才来你家的。”
“哦，她刚才说去她爸那里了，会不会在那边吃晚饭？我给她打个电话，通知她一声吧？”
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阿姨，我现在来，是受了她的委托，找您问点事。”
“受她委托，找我问点事？”阿姨重复着，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态，“到底是什么事？”
“她说家中丢了一台电脑，有没有这回事？”我问道。
阿姨明显是一愣，迟疑地问：“她把这事都跟你说了？”
“是的，她说家里有一台电脑被偷了，是一台笔记本。”
阿姨只好点点头。“是啊，确实有一台笔记本不见了。”
“这台电脑对你来说很重要，因为里面有你的公司研发出来的信息资料，对不对？”
“这一点，她也跟你说了？”阿姨对此感到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