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抿紧嘴巴，没有吭声。
这是她明智之处，她还是有强大自制力，懂得什么时候可以说，什么时候不要出声。
我继续说道：“经过一年的奋斗，工厂的基建和设备完装全部完成，谭老板也确定了正式开工的时间表。
“可谓万事俱备，只等开工之日了。不料，风云突变，就在离正式开工还剩一个星期的时候，谭老板竟然失踪了。
“谭老板的失踪莫名其妙，没有任何先兆，也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首先觉得谭老板失踪的，当然是傅鏊，因为他作为谭老板钦点的总经理，在开工前有大量的实际性工作在做，几乎每天要请示老板，跟老板商议的，老板一定不到，有些重要的事务就定不下来。而一连三天都不见谭老板出现，傅鏊觉得有点不对，就向香港方面发电子函询问，他以为谭老板一定回香港，可能有什么事耽搁着，一时来不了内地。而接到这封电子函的当然不是谭老板自己，而是谭夫人，也就是卓女士。
“卓女士当时回函，明确说明老公不在香港，而且已经半个月没回港，应该一直在内地，忙他的化工厂。傅鏊又等了两天，离正式开工只有两天了，谭老板还是没出现。他只好再次向谭夫人汇报。
“卓女士只好亲自赶到内地，指挥开工事宜，好一到中岭，就将一个人的职位调动，就是鲍青芬，卓女士带了一个财务来的，取代了鲍青芬，让鲍青芬到车间当了统计员。
“初看起来，卓女士是正常的进行工作调动，她有理由认为她带去的财务人员更有专业性，同时指挥起来也更便利。实际上，恰恰就是在这里，蕴含着至关重要的信息……”
卓女士听了，忍不住问道：“什么至关重要的信息？”
“是你对鲍青芬的态度。”我直截了当。
她一愣，“我对她是什么态度？”
“你不信任她。”
她点点头，“这不是很正常吗？财务人员是很重要的，因为资金都在她手上流动，账目全由她来做，如果一个财务不可靠，那么发生贪污行为是很容易，鲍青芬不是我选的，也就是说，她没有经过我的考察，我当然不能确定她可靠不可靠，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事故，我还是换下她，让我带起的财务来担任这一要职，毕竟我的财务是我自己考察过的，心中有数。”
“哈哈，仅仅是不放心她会不会贪污钱财吗？”我讥笑道。
“那你说，还有什么？”她似乎理直气壮。
“当然 有更要的因素——感情。”我一语中的。
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什么感情？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真人面前就别说假话了，其实，你早就察觉到，老公和鲍青芬之间，关系不对头了。是不是？”我斜着眼瞟着她。
她低下头，沉默了，两手使劲地绞着，显得非常不平静。
好久她才抬起头，咬着嘴唇说：“没错，他去内地投资建厂，单枪匹马的，什么人也不带，我根本就不放心，其实有关港商回大陆做生意，在内地养了情人的传闻，在香港早就流传，我就不信他在内地一月一月地滞留，就没有这方面的变化。他真是个一心只想投入工作的圣人吗？”
“其实在老公到中岭不久，你就暗中派人来搜取有关他的情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包括他在山村里租了民居，正是鲍青芬大伯家的房子，你马上悟到他与鲍青芬的关系会发生质的变化。”
“是的，我当时完全预料到，他和她要出事了。”
“但你非常沉静，没有提早捅破这层纸，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对，我没向他流露一丝的愤恨，不让他知道，我什么都明白了。”
“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呢？”我问道，“你既然掌握了这方面的证据，按照常规，就应当跟老公摊牌，要么争吵，要么劝他悬岸勒马，可你为什么装聋作哑，什么都不做呢？”
她反问：“我这样的态度，难道不好吗？非要争得脸红耳赤，弄得鸡飞狗跳才好吗？”
“你是不想跟他吵？”
“对，我们毕竟是有身份的人，如果为了这事吵闹，会惊动很大，香港的花色报纸正愁找不到这方面的素材，我们的事捅出去，正被他们拿去，当作头条发表，然后是添油加醋，往里塞各种各样耸人听闻的东西，不把你折腾得面目全非是不罢休的。”
“是这个理由吗？”我又一次斜睨她。
她张了张嘴，强调说：“当然是这样，你认为不是吗？”
“确实是，但又不全是。”我说道。
她质问：“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你有一个特别的计划。”
这话一出，她很感惊悚，两眼瞪大，“什么……特别的计划？”
我摆手：“这事你心里有数，蒙德辉先生心里有数，还有一个人心中有数。”
蒙德辉忙申明：“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好吧，你听不懂，那就算了。反正卓女士是有数的，另一个人也有数。”
卓女士急忙问：“你说的另一个人，是谁？”
卓姐插嘴，问我：“难道是你吗？小培？”
我摇摇头，“我只是旁观者，我说的是当事人，另一个，当然就是你姑夫，谭老板了。”
卓姐惊问：“到底是什么计划，他们都知道？可我好像一点儿也不知道。”
“呵呵，你当然不会知道的，这个计划，相当惊人，也很残酷。我现在都不想说出来了。”
“你还是直言不讳吧，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卓姐央求着。
我看看卓女士，又看看蒙德辉，问道：“你们两位，愿意让我说出真相吗？”
立时，他们在我的目光面前，有些不自在起来。蒙德辉皱着眉头，没有吭声。而卓女士也是目光游移，在作着揣摩，他们都在揣测我到底知道到什么程度。
最终，卓女士不甘心，试探地问道：“你说我有个奇特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呢？你能不能稍稍……形容一下？”
“失踪，韩国。”我吐出两个字。
霎时，卓女士和蒙德辉面面相觑。
我又说出两个词：“地宫，佣人。”
他们这才脸色大惊。
“停！”卓女士连忙伸手，制止我往下说。
然后他急切地对我说：“小培先生，请你暂时停止这个话题，我想跟我侄女单独说几句吧。”
我点了点头。
卓女士就把卓姐一拉，指着门外说：“风妍，姑妈有几句话要跟你讲，我们到外面去吧。”
卓姐看着我，我向她示意跟着姑妈出去。
大厅里只剩下我和蒙德辉了。
蒙德辉拿出一支雪茄，问我抽不抽。我摆摆手后，他自己含在嘴上，点着火。一边吸着，一边打量着我。
许多，他才开口问道：“小培先生，你刚才所作的叙述，有板有眼，非常独到，本来我也不能参与探讨，因为那毕竟你所谈的是有关谭老板夫妻之间的事，跟我是无关的，我最多只能当一个旁听者，但正因为你在话中提到了我，所以，我想我也有权力，向你作一些质询了。”
我点点头，“你想质询什么，请尽管说。”
“你是一个私人侦探吗？”
“不，中国目前没有私人侦探这样的职业。”
“那你算不算业余侦探？”
我想了想，笑了，“如果非要这么说，倒是有点像。”
“你是卓小姐聘请，专门调查谭老板失踪案的吧？”
“怎么说呢，其实也不是她有意要聘请我，来解开谭老板失踪案，她是在贴吧上发了个帖子，无非诉说这样一件离奇的事而已，我呢，也并非是想当什么侦探，接受她的雇用，我们只是探讨这个故事，然后她发现我对这件事有独特的嗅觉，她就央求我帮她一起寻找她姑夫的下落。就这样，我们算是合作了。”
“她会付给你钱吗？”蒙德辉问道。
我赶紧点头，“那是肯定的，我不能白干呀。”
蒙德辉听了兴奋起来。
这正是他所要的话。他马上站起来，走近我，轻声说：“你希望从她那里得到多少钱？”
“一点劳务费就够了。”
“你说个数。”
“怎么？”我看着他，“蒙先生为什么要打听这个？”
“你希望她付你多少劳务费，说个数，这个钱，我来给。”他吐着烟，得意地说，“如果我觉得合理，可能还会在你的要求上，再多加一笔。”
“额，这不好说啊，我本来只希望卓姐能管我吃喝，管我通行费，然后到我把整个事情搞清以后，再给我每天发一百块的工资，就行了。”
“一百块一天？”蒙德辉大笑起来，“看来你果真不是专业侦探，简直是临时工，这个工价也太低了，不值一提。”
“可我是个学生，能每天在管吃管住管行的情况下，再挣一百块，就很开心了。”
“好，看来你是一个很实在的人，不是狮子大开口的奸小子，你能这么心平，我深受感动，现在我可以承诺，如果你答应马上回去，那么我给你十倍的工钱，怎么样？”
我吃惊地问：“十倍的工钱？每天一千块？”
“对。你们出来几天了？”
“前天出来，昨天到的。”
“那就是说，连今天在内，总共三天。回去再算三天，也只是六天，每天一千，只有六千。干脆，凑个整数，我给你一万人民币，你马上回转吧。”
“一万块？”我伸了一个指头。
“对，一万块，还有，我会派人派车，送你到机场，并且还包购你的机票。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