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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狐疑

翌日,风清日朗,又是一个大好的晴天,长安上空一碧如洗,丝丝缕缕的白云飘飞其上,远远望去叫人身心舒爽。

殿外,一些小太监们正在忙着修理懿宗昨夜破坏了的地方,孟公公在旁监工。

懿宗和段飞鸿正从外边进来,他瞥着段飞鸿,轻笑道:“昨夜你没被朕的杯子砸伤,算你运气好。”

段飞鸿听他提及昨夜,面上一僵,那难堪的场面仿佛又重现在眼前,他定了定神,微微躬身道:“托皇上鸿福。”

懿宗看他故作淡定,心中一声冷哼,面上则是一脸别有深意的笑容:“我这个宁美人呀……真有点意思!虽说是出身官宦之家,端庄秀慧,可是内里……却是风情万种,意态撩人!你知道吗,朕,虽有妃嫔三千,但说到男欢女爱之事,她可算得上是空前绝后呀。”

段飞鸿眼前一黑,心中简直跟利爪撕扯一般,试问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与别的男人缠绵?!而如今,那个男人居然就在自己面前如此直白的说道他们的床帏之事!

可是他能如何?

他能怒发冲冠,与面前这个男人一决生死吗?

他能拂袖而去,从此再也不用面对这两人吗?

他不能,面前这个人,虽然抢走了自己爱人,折辱自己的尊严,可他,却是高高在上,不能撼动的所在,是需要自己护卫忠诚的对象……不管他做了什么,如何对待自己和风燕,他只能忍!

段飞鸿硬生生吞下一口血气,再抬头,面上眼中已经是平静无波,昔日温润洒脱的少年,如今正在血肉迷糊的撕扯中成长蜕变,如同风燕一般,两个人,正逐渐变作互相陌生的两人……。

正在这时,朝南与杜况求见。

懿宗一听,宣见两人的同时,朝段飞鸿挥挥袖道:“你先退下吧。”

段飞鸿依言退到院外,不一会儿,朝南也被打发了出来。

段飞鸿心中疑虑,按理说懿宗被昆仑犬咬伤已经有一段时日,早该痊愈,怎么现在还需要杜况来复查,而且还避着众人,难道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未愈?

他心下一番思索,便走近朝南,面上忧虑地低声问道:“皇上的伤口,还没痊愈吗?”

朝南闻言,一脸揪心地答道:“昨夜我为皇上宽衣时,见他左边大腿上的伤口虽已愈合,但四周仍有红肿,还长出疹子来。你也知道皇上的脾气,硬说已经全好了,我觉得担心,才偷偷把御医请来诊治。”

段飞鸿颇为认同的点头道:“公公你这么做极对,昆仑犬非一般家犬,找御医看一看,小心一点,讨个心安。”

朝南连忙点头:“就是嘛!不然的话,皇上这样子夜夜跟那个宁美人在一起,怎么吃得消?”说完这话又掩嘴笑道,“咱们皇上呀,就是风流了些。”

段飞鸿一窒,这话题绕来绕去又给绕回去了!他只好深呼吸几口,不再做声。

两人候了半晌,杜况从房中迈出,已经看诊完毕。他向朝南点点头道:“不妨事,皇上的伤口只需用药汤好好清洗,就能痊愈了。”说罢又转向段飞鸿,“劳烦段侍卫随我去拿药。”

段飞鸿只希望快点离开这地方,话也不多说,点点头,转身便走。

两人一路无话,刚走到御医局门口,便听到里头一阵喧哗,似是女子的争吵声音。

杜况眉头一皱,暗道:“怕是那群才人们在等着诊脉。”

他大步上前,一边扬声道“各位才人恕罪,久等了。”他进门一看,只见香叶、水绿两人正争得气呼呼的,彼此怒视。

杜况不解道:“两位才人,何事争论?”

两人被这么一问,一时说不出话来。毕竟那吵架的原因颇有些不能宣之于口。

一旁的宫女细声细气地回禀道:“两位小主在等候杜御医诊脉,两人都怀疑自己有身孕了。”

杜况心下了然,他转身向段飞鸿说:“段侍卫,皇上洗伤口的药物,你稍等一会,在下先为两位才人把脉。”

段飞鸿道:“先生请。”他一瞟眼见着彩蝶也在场,悄悄退到彩蝶所在的角落,朝彩蝶点点头打了招呼。

彩蝶冲着他吐吐舌头,悄声说:“华妃在午睡,我偷个闲,来看医书……”这里毕竟有外人在,她不敢说太多,以免招惹是非。

那边杜况坐下后,问:“哪一位才人先请?”

香叶一步上前,一屁股就坐下了,一脸得色的伸出手道:“是我先来的!杜御医,近日我经常胸闷,十分疲倦,你看我……是不是有喜了?”

杜况细细给她把脉,好一会儿,才说道:“晁才人,你这是饱食胃胀的脉象,并非有喜。”

香叶一听,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拧身站起,跺了跺脚,便往角落里站。一旁水绿盈盈走来,顾盼生姿,缓缓落座,一边伸出手给杜况,一边斜睨着香叶,嘴里笑道:“有些人呀,真懂得异想天开!”

杜况无视她们的之间的暗涌,又正经问道:“池才人,那你又有何不适?”

水绿脸上嬉笑的表情忽然就一扫而空,转眼便蹙眉低眼,用另一只手抚住自己的胸口,弱弱道:“杜御医,我也是胸口作闷,头重脚轻的,不过我该是着凉了,请御医,开个方子吧。”

杜况道:“两位才人,既然下官已经知道你们的病症,不如先回去休息,等药煎好了,再命人送过去,可好?”

香叶一言不发的扭身便走了,大概是羞得厉害。水绿跟在她背后,笑嘻嘻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将两人送走后,杜况便与彩蝶闲聊起来,突然想起道:“华妃身体无恙吧?这阵子,也没有召人去把一把平安脉。”

彩蝶先前答应过华妃,不把她有孕之事外传,如今纵使杜况问起,她也不敢多言,只能掩饰道:“她很好,没什么……这一阵子,不用陪皇上,娘娘可以休息一会。”

杜况点头道:“皇上腿伤未愈,的确不宜亲近女色。”

段飞鸿站在旁边,一直不搭腔,直至听到这里,觉出了端倪,忙问道:“杜御医,你是说皇上近日难近女色?”

杜况手里继续抓着药,一边答道:“是不方便!”转念一想,皇帝的私事岂是他能随便谈论的,便岔开道:“别谈这个了,我这就去准备皇上的药,让你拿回去。”

段飞鸿站在原地,一脸狐疑,脑子里转了几个念头,却终于也没说什么。

当晚,月明星稀。夜色静谧中,整座宫殿沉寂无声。

段飞鸿如往常般正在皇帝寝宫四周巡查,远远地便看见朝南在前挑灯引路,两小太监在后抬着软轿,到了寝宫殿下,轿子停了,朝南将帘布掀开,一名女子身姿婀娜,从轿中迈出。

月色清辉洒下,女子的面容在月光下宛如出尘仙子,皎洁而明媚。眉眼之间,顾盼生姿。却正是风燕。

风燕正面带甜笑,等着朝南引进殿中。谁知一抬眼,便看到了驻守的顾飞鸿。

她脸色一沉,脑海中立马浮现日前自己与皇上在寝宫中的种种画面,一想到这些全被飞鸿看到了,她的心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怒。

她故意将头高高昂起,用轻蔑的眼神看着段飞鸿,道:“今夜又是段侍卫为皇上把守宫门?”

段飞鸿同时审视着风燕神色,答:“正是。”

风燕神色洌然,柳眉一竖,嘴角一勾冷冷道:“有南诏国驸马你不当,却在这儿做皇上的看门狗,段侍卫的喜好,真是有别于常人。”

段飞鸿面沉似水,知道她故意讽刺,也不甘示弱,道:“我这看门狗比昆仑犬好多了,起码不会咬皇上一口。宁美人,皇上还有伤在身,你要好好侍候皇上,切勿胡来,以免皇上再次受伤。”

风燕一听,更气不过,愤愤道:“这些事何须段侍卫操心?”稍作停顿,媚眼一眯,刻意用放浪的语气说,“皇上右腿有伤,我自会坐在他的左腿上。”说完也不再与他纠缠,直直进了皇帝寝宫。

段飞鸿望着她骄傲的背影,心中怅然。朝南明明说懿宗的伤口在左边腿上,而风燕连这个都不知道,说明两人连一点亲密之事都不曾有过,可是风燕,她如此作为,又是为了什么。他的心中,像是松了一大口气,却又更涌起百般郁结。

情之一字,如此磨人。他望着那轮皎洁的月亮,长长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