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燕病恹恹的半卧在寝室里休息,见风萤急急的赶过来,也没有理会她的精神。
风萤关心的问道:“姐姐是不舒服吗?可要传御医前来?”
风燕没精神的摆手道:“不必,我只是月事来了。”
风萤失落的问道:“又来了?那就是还没有怀孕了?”
风燕无奈的叹道:“明明皇上只专宠我们姐妹,可为何总是怀不上呢?”
风萤疑惑的问道:“难道是皇上不育?”
风燕摇头道:“不会。以前曾有妃子怀孕,不过不是滑了胎,就是早夭了。我也曾经怀过孩子的,只是让皇后给害没了。最后替皇上生过孩子的就是华妃了,可惜她生的是只狗儿。”
风萤若有所恩的道:“我听过此事,据说是因为皇上狂犬病余毒未清。难道是皇上因此坏了身子,从此不育了?”
风燕闻言,不禁心中一颤,深思起来。
这姐妹二人在为子嗣烦忧的时候,佛寺内,一身素衣的彩蝶却与僧侣们一起劈柴、扫落叶、打扫殿室,日子过得非常安宁和充实。
自水进打水时,彩蝶望着水中的倒影,看着那短短的头发,仍然很不习惯,贪玩的扮了个鬼脸,径自笑了起来。
突然水中多了一个倒影,对着彩蝶挤眉弄眼的,吓了她一跳。
彩蝶回身看着再熟悉不过的笑脸,惊喜的问道:“飞鸿,你怎么在这里?你不该来这里的。”
飞鸿柔声道:“我来看你过得好不好,我原本还担心你会吃苦,但现在看来,你还挺自得其乐的。”
彩蝶笑道:“在这里呆习惯了,也就感觉很轻松了。闲来听听和尚们谈佛念经,日子过得简单自在。我现在每天吃得香、睡得甜,比在宫中锦衣玉食的时候还胖了呢。”
飞鸿笑赞道:“那就好,怪不得我看你愈来愈好看了。”
彩蝶娇羞的道:“我的头发这么短,又不施脂粉,一定很丑吧?”
飞鸿怜惜地轻抚彩蝶的短发,安抚道:“你一点都不丑,你是世上最可爱的人。待我再来的时候,你的头发应该又会长长很多了。”
彩蝶见飞鸿一脸的依依不舍,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飞鸿欲言又止,半晌,方道:“南诏兴兵作乱,局势危急,我刻日便要去南诏议和,可能很长日子都不能来看你了。”
彩蝶惊愕的问道:“你要去南诏议和?那会很危险吧?”
飞鸿故作轻松的道:“我曾经跟南诏议和成功,跟丹灵公主又是好朋友,应该没有问题的,就当是远游探故人吧。”
彩蝶仍觉得很是危险,担忧的叮嘱道:“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会每天为你祈福的。”
飞鸿点头道:“我回来后就尽快安排你离开这里,别担心,等着我。”
彩蝶随即想起一事,支吾的道:“其实有一件事,我觉得很不安。”
飞鸿忙问道:“什么事?”
彩蝶见四下无人,方问道:“你跟段大人和蔡将军好像有秘密,你们是不是真的打算要夺位了?”
飞鸿一怔,思量了一下,坦承的道:“皇上是怎样的一个君主,大家有目共睹。只要他在位一天,百姓就不会有好日子过,所以他们确是想我取而代之。”
彩蝶虽然早有预料,但仍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追问道:“那你自己怎么想的?皇上是你的亲哥哥,你忍心杀他吗?”
飞鸿犹豫道:“如非必要,我当然不想骨肉相残。所以我希望能逼他退位,让小皇子继位为帝,我们再以辅政大臣的身份去改革朝政,挽救大唐江山。”
彩蝶点头道:“这也不失为情义两全的好法子。”
飞鸿又道:“到时候,你不再是皇上的女人,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彩蝶看了看他,又问道:“那风燕呢?你会有夺位的念头,不是因为她吗?如果她也恢复了自由,你还会要她吗?风燕在你的心中,始终还是最重要的人吧?要是你真的得了失魂症就好了,那我就有机会成为你最爱的人了。”
飞鸿歉疚的道:“对不起,我知道我早该忘了她,是我做得不好。其实你不必再羡慕她了,因为我对你的爱,绝不比对她少。”
说着,就想拥彩蝶入怀。
彩蝶心中却有些耿耿于怀,轻轻推开他,低喃道:“你别这样,这里是佛门静地,而且我还是皇上的女人呢。”
言罢,转身小跑着离去,扔下飞鸿一人站在那里。
是夜,飞鸿在寝室内收拾细软,在箱中瞥见了连戏的箫,不由得拿起吹奏了起与风燕连戏的曲子,回忆着与风燕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一小段吹毕,飞鸿低喃道:“为什么每次一拿到嘴边,吹的就是她的曲子?也许我真该像彩蝶所说,得了失魂症,忘记一切才好。”
话落,正欲将箫再收回箱中,却听得窗外传来响声,抬头望去,见一人影掠过窗外,心中一沉,拔剑追了出去。
见门外有“侍卫”神色鬼祟的急步走开,飞鸿大声喝令道:“站住。”
那侍卫闻声急逃,却被飞鸿冲上去截住,挣扎间,侍卫的帽子掉落,飘逸的长发瞬间散落下来。
飞鸿惊愕的道:“原来是你?”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刚刚还在想念的风燕。
飞鸿放开她的玉臂,低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妃子偷出皇宫可是重罪,让人看见了,你我都脱不了身。”
风燕轻叹道:“对不起,我知道你要去南诏议和,此行凶险,有些担心你,所以忍不住偷偷出来看看你。你放心,我只想看你一眼而已。我现在就离开,绝不会连累你的。”
见她欲转身离去,飞鸿情不自禁的拦道:“别走。——听我说,别再吃醉凝脂了。你已经够美了,皇上也够爱你了,你要当皇后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风燕失落的苦笑道:“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冒死出来见你,你除了叫我当皇后,就没有别的话跟我说了?”
飞鸿回避的道:“丽妃娘娘请自重,你是皇上的女人,是我的嫂嫂。”
风燕酸溜溜的道:“彩蝶也是皇上的女人,可你跟她却无所不谈吧?只因为你心中有了别的女人,你才把我当成皇上的女人。”
飞鸿绝情的冷嘲道:“彩蝶为我守贞,宁可装疯扮傻,也誓死拒绝皇上宠幸。这样的女人,对我忠贞不二,我如何能不爱她?她一直等我,就像我一直等你一样。只是你最后让我失望,可我不能像你那般狠心,伤害一个死心塌地爱我的人。你回宫去吧,皇上可能今夜又要宠幸你了。”
风燕伤心欲绝的哭道:“原来我连吃醋的资格也没有了。我很妒忌彩蝶能为你守贞,那是我此生做不了的事。我能为你做的,就是为了保住你的命,答应皇后的要求,出卖自己侍候别的男人。难道你真的不记得了?为什么你不记得了?——你要是真的忘了我,为什么刚刚要吹那首曲子?又为什么只吹了一小段,却又停下了?”
飞鸿再次回避道:“别问我了,我已经忘记怎么吹下去了。”
风燕哀求的道:“你说过,你要记起,就能记起。我只想再听你完完整整的为我吹奏一次,让我永远记在心中。”
昔日爱人的苦苦哀求,飞鸿自然无法狠心拒绝,只得回寝室拿出箫来,悠然的吹奏起那首二人都难忘的曲子。
一时间,飞鸿和风燕二人随着曲子,深情凝望着对方,爱恨交织,万语千言却在无声中……
风燕听着听着,不禁伤心的泪如雨下,蜿蜒滴落的两道水痕顺着她的雪白的脸蛋滑落,更让她美的凄零,美的动人。
飞鸿也随着曲子,心情激动起来,见风燕痛苦的哭泣着,终于按捺不住的撩起她的长发,抬起她的头,吻了下去……
风燕的一怔,随即闭上双眼,张开双唇激动的回应,她伸出一双玉臂搂住飞鸿,二人的身影渐渐交缠在一起。
皇帝寝室内,风萤独自侍候懿宗宽衣就寝,并柔声道:“姐姐有些头痛,今晚不能侍候皇上了。”
懿宗一怔,关切的问道:“很严重吗?朕去看看她。”
风萤忙拦道:“不用了,姐姐已经睡下了。皇上此时若过去,岂不是搅了姐姐的好眠?姐姐只要好好睡上一晚,明日就会好了。”
懿宗点头道:“好吧,那朕明天再过去看她吧。”
风萤笑着偎进懿宗怀中,娇嗔道:“今夜就让臣妾一人服侍皇上吧。”
说着,望向窗外的夜空,别有深意的一笑,然后吹熄了烛火。
而此时的靖王府,在飞鸿寝室的床上,漆黑中隐约可见两个人影正激情拥吻着。
飞鸿着了魔一般疯狂亲吻着风燕每一寸肌肤,那样的滑嫩,那样的销魂。衣衫渐褪,散落一地凌乱。
风燕睁着眼,用力的将身上人的容颜映入心底,这一场缠绵渴望太久,太久……
她忽然忘记了一切床榻间的技巧手段,仿佛自己还是那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在面对自己最心爱的男人时,羞涩着,漂亮的粉红从脸颊向下蔓延,修长的脖颈,美妙的胸脯,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双腿,片刻间竟涨红了全身。
飞鸿的体温,飞鸿的碰触,都仿佛在她身上点燃一把热烈的情火,将她每一寸神魂都烧的飘飘然。
“飞鸿……飞鸿……”她叫着,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风燕……”飞鸿回应着,用力亲吻着她的眼睛鼻头和红唇。
这些本该都是他,这一切的香软甜蜜,紧致的极乐,和最爱的人深深的结合在一起,让他曾经痛苦的心,都在此刻浸泡在温暖中。
这一刻,他们第一次抛开了一切外在的责任、身份和地位,眼中、心中只有彼此的存在。
月光透过窗格洒进室内,照在飞鸿健美光裸的后背上,风燕芊芊十指紧紧扣在上面,随着高高低低的呻吟,竟在上面留下交错斑驳的红印。
痛并快乐着,似乎只有极致的痛,才能带来极致乐。
从什么时候起,他们爱着对方,又恨着对方,又如此渴望着能够缠绵到永恒。
在这深浓的夜里,没有残酷的现实,唯有这对有情人,只愿此夜深深,永不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