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桑子阡都维持着上佳的心情。
连客户的刁蛮，也没有让她的微笑褪去颜色。
“是的，太太的衣服，其实选择得很好。只不过旗袍和短袂，一般可以选用传统的纽襻，比包纽来得更富有民族特色，兼而显得雅致华丽。”
对于客户坚持选用旗袍，桑子阡甚至表示了赞同。
“可是现在几乎没有人做那个纽攀。如果粗制滥造，还不如不要。”客户很挑剔。
“太太说得很对，宁缺勿滥，是我们穿衣的原则。尤其在细节处，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学养素质。”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去，客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像太太的这一件，可以选用盘香扣，用凤凰或者菊花图案，都可以显得很尊贵。”桑子阡顺手拿过一张白纸，刷刷几笑，就把纽襻式样画了出来。
“这个好看。”对方欣喜不已，“桑小姐这里能做吗？”
“暂时还没有这样的业务，我们只做成衣。”桑子阡抱歉地笑了一下，“恐怕太太需要另外找个老裁缝。”
客户又心烦意乱了起来：“这年头，哪里还有老裁缝可找！”
对于这一点，桑子阡只能爱莫能助。
这样的料子和式样，其实未必真的适应眼前的女人。
年纪太轻，这是穿旗袍的大忌。
因为没有足够厚重的阅历，压不住旗袍的风华。
桑太太穿起旗袍，倒是很好看的。
虽然体态微微地发了福，但是那种气度，是古董世家养出来的。
苏珏一定也很适合穿旗袍吧？
想到母亲，桑子阡脸上的笑容更柔和了。
也许是因为这样发自内心的表情，对方的铠甲居然渐渐地解了下来。
“桑小姐，你是不是觉得我穿旗袍，不如穿洋装好看？”
桑子阡意外地看着她，刚才费尽了口舌，都没有能够让她改变着装风格。看那眉宇间的苦恼，似乎这样的问题她其实自己也是明白的。
“如果以我个人的观点来看，是的。”桑子阡小心地说。
“其实我也知道，但是他就是喜欢我穿旗袍。”
哦，原来是女为悦己者容。
“看来，他一定是个老式的男人。”桑子阡想像着长袍马褂的形象。
“也不算是老式，他是做动漫的。”
桑子阡诧异地扬眉，做动漫一族，听起来像是新新人类，怎么会喜欢上旗袍和短袂这种传统服饰？
她低下头看了一下表格上客人的名字，艾文。
这名字倒不错，她想。
“既然服装的式样无法改变，那就只能在细节上多下点功夫，让它们适合你的气质。”桑子阡提议，“这些纽攀如果你实在找不到老裁缝的话，我可以试着做一部分出来。”
“那就太好了，桑小姐！”艾文高兴地把笑容堆到了脸上。
“任何一个为悦己者容的人，都值得支持。”桑子阡笑着鼓励。
“是啊，可是我……始终走不进他的心里。”艾文懊恼，“他心里另外有个女人，我想她一定很喜欢穿旗袍。”
原来是做别人的影子……
桑子阡有点不赞同，那样丧失了自我的人生，未必就能唤醒男人的欲－望。
担是看着艾文一团高兴，桑子阡也不忍去打击，只能尽力设计出近乎完美的服装。
下周的发布会上，她已经报名参加。这一次，主打的首饰是无色玻璃种，近年来低档首饰的新宠。
如果能够用古典来衬托这种无色的典雅，也许真能相得益彰。
而一件旗袍和短袂，是必不可少的道具！
一举两得的事，桑子阡一向是最喜欢做的。
艾文告辞的时候，一反来时的挑剔，满脸的笑容，让仇慧看得诧异。
“我还以为她是来找场子的呢，进来的时候就是一副晚娘面孔。要不是看她弱不禁风的样子，我根本不敢放她进来。”
桑子阡失笑：“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人罢了。我早走一会儿，去医院看看。”
“肚子不舒服了吗？”仇慧比桑子阡本人还要紧张。
“不是，例行的而已。”桑子阡笑着解释，“就算自我感觉良好，医生还是交代每半个月复查一次。
“哦。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反正马上要下班了，你自己回去吧。”
桑子阡下到底层，看到艾文还站在大门口。
“艾太太，要不要载你一程？”桑子阡难得的热情。
“不用，他就快来了。”艾文明明已经等得心烦意乱，看到桑子阡的一刹那，却又勉强保持了平静。
“哦。”桑子阡刚松开脚刹，就听到艾文惊喜的声音：“他来了！”
桑子阡的脚又从油门移到了刹车上，回头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正从汽车晨下来，和艾文不知道说了一些，后者的脸上，又再度容光焕发了起来。
“痴心女子负心汉！”桑子阡摇了摇头，目光一转，正好看到那个男人的正面。
这个男人，看上去似乎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