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很空旷，只有筷子碰击碗沿的声音，细细微微。
路由不用打蛋器，而是采用传统的做法，用两根竹筷快速地搅动。
桑子阡很发愁，这一道菜的工序也太多了些，主料是鱼，配料竟然有一、二、三、四样……
电磁炉发出了鸣叫声，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
“鱼好了。”路由欢呼一声，“鱼的皮骨要去掉，剩下鱼肉。这些汁还倒回去，很鲜美的一部分。”
“哦。”桑子阡看着他熟练地用竹筷把鱼肉拨碎，心里几乎已经放弃了学习这道菜的想法。
“油烧旺，用葱段炝锅。如果有鸡汤的话最好，现在我加入的浓汤宝宝。”
桑子阡决定下次去向林立学习番茄炒蛋和蛋花汤，还是那两道菜来得实在。
“这个……好复杂啊……”
路由严肃地说：“你尝到了这道菜的味道，就会觉得这些功夫都是值得的。再说，这菜做得也不费时，很简单啊。”
这还叫——简单？
桑子阡的心里，对厨师生发出了无穷的敬意。
当个厨师，可真是太不简单了。
“好像水开了吧……”桑子阡不确定地指着锅子。
“嗯，是的。现在加酒，再放笋丝和香菇丝。”路由把工序一步步交代清楚，可是桑子阡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已经突突的疼痛。
她决心抛弃这道菜。
“又煮沸了。现在把鱼肉和鱼汁倒进锅里，再加一点酱油和盐，还有味精。酱油不能多，我加的是特鲜，颜色很淡。”
光看着那些林林总总的调料，桑子阡就觉得犯晕。
“这是淀粉，勾成薄芡，蛋黄液也可以倒进去。用大勺子搅匀，汤滚以后，再加两滴醋。最后起锅前，撒上火腿丝和姜末。好了，OK。”
香气弥漫在明亮的厨房，路虎把鱼盛在汤碗里。
“很好看……”
“那当然，味道更鲜美，有蟹羹的味道，你尝一尝？”
路由递过一把勺子，桑子阡不及他把碗端上餐桌，立刻舀了一勺：“唔，好烫。”
“慢一点，吹一下。”路虎担心地看着她吐舌头。
“好好吃啊！”桑子阡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比我上次在饭店里吃的还要好吃！”
“那当然，这道菜做得这么地道的，可以说A市是绝无仅有。”路虎得意地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桑子阡满脸黑线，路太太给自己找的这个“老师”，起点也太高了点吧？
“刚才看明白了吗？”路由问。
“嗯，看是看明白了。”桑子阡迟疑地说，“但是，我不确定自己可以做到。我觉得，鳜鱼清蒸也很好吃……”
“那怎么一样！”路由拿起另一把勺子，“如果用老母鸡的原汤，味道会更好。”
这样……都已经复杂得要命，再加炖鸡汤……
桑子阡冷汗直冒：“谢谢你的指导，我以后有机会实践一下。”
虽然她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机会。
“这道菜做起来很简单，前后只要花二十分钟的时间。”路由放下了勺子。
“简单？”桑子阡觉得回到学校去解方程式，都比烧这一道菜简单得多。
简直不是人干的嘛！
虽然路由的动作很流畅，但桑子阡可不敢保证，她自己做出来的鱼羹，会不会再包含自己的鲜血或者其他一些什么东西……
“嗯，这道菜比较简单。如果你想要烧一些高档菜的话，我也可以教你。”路由好为人师，热情简直和他那位妈妈有得一拼。
“不用了，这菜……对于我来说，已经够高档的了。”桑子阡连忙拒绝，“谢谢你，不过我现在该回公司了。下午还约了两位客人，不能爽约的。”
“噢。”路由拿起车钥匙，“我送你。”
“不用，我让司机来接我就行了。”桑子阡过意不去。
人家辛苦了一个中午，居然还要充当临时司机，似乎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不过，路由显然是行动派的，在桑子阡拒绝之前，他就已经打开了大门。
“明天中午我过来接你，然后你亲自动手做一下。”路由重新发动汽车的时候，说出的话让桑子阡因为美味佳肴入肚而轻松起来的神经，又绷紧了起来。
目瞪口呆地看着路由的汽车绝尘而去，桑子阡抚着额角，很想讨饶。
“成果怎么样？学会做那道菜了吗？”仇慧很狗腿地跟着桑子阡进了办公室，“等你练熟了，让我尝尝。”
桑子阡举起了自己的左手：“就是这个结果。”
“受伤了？这是难免的嘛！想当初，我切菜的时候，把自己的手指切得血流如注。你这个啊……是小伤口。”
原来这是必经的磨难吗？
“可是……这是我洗鱼的时候被刺到的。菜啊……还没有开始做呢，今天只是观摩。”桑子阡虽然觉得丢脸，但还是实话实说。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仇慧毫不给面子的爆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