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又何必？巷深酒香的故事，在现代这种促销手段下，已经薄弱得不能再薄弱了。没有适当的营销手段，就算具有梵高那样的素养，也不过留得身后名。何况，要在身后留名，也要收藏家看中了炒作。”
蓝傲天对于营销，还是深有心得的。
杰克点了点头：“是啊，所以父亲很愿意收藏那些青年画家的作品。”
“然后炒作一把，原本不值钱的画作，身价就成百倍地往上翻了吧？”桑子阡笑着说，“比如这位，在三年前还默默无闻，经过令尊的吹捧，立刻就成了潜力股。”
“不错。”杰克赞许地点头。
“我以为作画是一件相当高雅的事，没想到也只是成为金钱的奴隶。”蓝傲天语带讽刺，看到那位画家的作品，在画室里占了相当大的比重。
想必，泰迪的这一笔投资，比任何产品的利润都来得高。何况，这是他的私人藏品。
他的脑袋里，自然而来地形成了曲线和柱形图，利润的指标，高高地居在最显眼的位置。
“在商言商，我并不清高。”杰克笑了笑，对蓝傲天的讽刺，轻描淡写地接了过来，“我也很看好桑妮，看来这一次，我和父亲的眼光总算相同了一回。如果桑妮有意进军画坛，我敢确保，她一定会成为一颗闪亮的新星。”
杰克没有放弃游说桑子阡，可是后者却只是摇头。
“我喜欢珠宝。”
蓝傲天的心里，多少觉得舒服了些。至少，桑子阡回绝了他们父子俩的提议，他不必担心她会脱离了他为她打造的蕃篱。
何况……
要捧桑子阡，他不会捧吗？未必需要泰迪出手。
杰克耸了耸肩，遗憾地说：“桑妮，你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可惜。”
“有什么可惜？等我捧回珠宝奥斯卡奖的时候，你再向我表示羡慕吧！”桑子阡开着玩笑，做了个鬼脸。
杰克失笑：“好。对于一个还没有完成全部学业，就能凭借一枚造型别致的胸针获得大奖的设计师来说，我对你绝对有信心。”
他虽然微笑，可是态度却很认真，仿佛认定了那个奖项，非桑子阡莫属。
蓝傲天保持沉默，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似乎人人都认识到桑子阡的才华，唯有他被蒙蔽了眼睛。
桑子阡伫足在每幅画前，蓝傲天觉得这些纯粹是用颜色涂抹，所谓的印象画，直白一点说，就是看不出画的是什么。
但是桑子阡却看得很仔细，杰克和蓝傲天陪在她的身后。
少了桑子阡这个媒介，他们之间，并没有交谈的欲－望。
“啊，这个人……他的画充满了灵气，尤其对颜色的把握，十分到位。这是苗寨的风景，那里的景色很独特。”桑子阡忽然举起了食指。
“不错，他是一位中国画家，在纽约的街头靠画肖像维生。”杰克走到了桑子阡的身边，金发碧眼，乌发雪肤，竟然也很般配。
“可惜……他不愿意接受令尊的建议吗？如果在纽约开一次画展的话，我敢保证，他将会成为中国乃至世界上的名画家。”桑子阡又看了他的其他两幅画，摇头叹息，“不过，如果为了商业而画，我想他无法再画出这样的山水。”
“不错，他就是这样回答我的。”杰无苦笑，“他说，他为了钱出卖自己的画，那样的画根本没有灵气，丢失了他的根本。”
桑子阡喟然叹息：“我喜欢他的画。”
“他还有一套湘西凤凰镇的画，大概有十幅之多，每一幅都堪称精品。可惜，他坚持不肯出卖。”
“有机会，介绍我认识他吧？”桑子阡恳求。
“当然，如你所愿。”杰克点头答应。
蓝傲天默然地站在他们的背后，觉得自己被排除在了他们两人的世界之外。
他们越说越投机，在每一幅画的前面停留的时候也就更长。
照这样的速度，蓝傲天估计到晚上也只能看十分之一的容量。
日色渐渐地昏暝，杰克打开了一盏灯，却听到门口佣人恭敬的声音：“先生请客人下去用餐。”
杰克一拍脑袋：“我看桑妮看得高兴，竟然忘了父亲还要炫耀他的红鳟。蓝先生，桑妮，我们下去用餐吧！”
蓝傲天迫不及待地想要宣示自己对桑子阡的所有权，不假思索地挽住了她的手臂。
杰克看着两个相拥的背影，在心里叹了口气。
泰迪已经在主位上就座，左边的位置是留给蓝傲天和桑子阡的。
佣人拉开了餐椅，恭敬地请两人入座。
“今天的晚餐，没有红鳟吧？”杰克轻松地开着玩笑。
泰迪笑骂：“就你这小子喜欢消遣我。告诉你吧，今天我让厨子准备了红鳟鱼，但不是我钓的，是市场上买来的。”
桑子阡忍不住失笑，看到这样的父子关系，很令她羡慕。
记忆里，父母对她只有要求，钢琴、画画甚至芭蕾，凡是别的女孩子会的东西，她都要学好。
桑子阡忍受着一次又一次枯燥的练习，因为她想把桑小陌的那一份，都一起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