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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改变鲁智深人生的是一次偶遇,改变老金头父女的也是一次偶遇。

老金头父女离开渭城之后没有回开封而是改道走了反方向,结果这一次改方向居然有奇迹发生,他们遇到了在开封时的老邻居,老邻居引领他们到了山西代州,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由于金翠莲的底子确实不错,在代州她顺利成了赵员外的二奶(或者三奶,四奶)。我不知道二奶的身份是不是金翠莲一生的归宿,总之是为她捏了一把汗,古代从来是“娶妻娶德纳妾纳色”,年轻时候的二奶是风光的,人老珠黄的二奶又是什么样的?我之所以一直讨厌深圳这个城市,就是因为这个城市二奶成群,这个城市的乞讨人群也有别的城市所不具备的特色,那就是夹杂着很多被遗弃的二奶,面对这样的乞讨人群,你给还是不给呢?说远了。

面对已经改头换面的金翠莲,鲁智深心中感慨万千,人生就是这样无常,仅仅五十天前我还高高在上以一个强者的身份保护着这对父女,而现在我已经成了待宰的羔羊要寻求他们的庇护,人生的所谓风光,所谓强弱,所谓荣华,所谓显赫,终究都是虚幻,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没有什么可以荣耀一生,人生啊,人生。

感慨过的鲁智深接下来是感动,因为老金头父女在家中居然为他立了生身牌位,每日他们都对着牌位跪拜,算是对鲁智深的祝福,看着这份沉甸甸的祝福,鲁智深除了感动还是感动,我不过做了应该做的事,人民却给了我这么高的荣誉,我只不过是尽了一个军人的本分,“有一个道理你不用讲,当兵就应该上战场”。

上战场如果在以前是家常便饭,但在现在已经是奢望了,因为他已经是大宋通缉令上的人了,幸好金翠莲的老公赵员外是个有佛缘又好交际的人,这个人改变了鲁智深的一生。

如果在50天前有人跟鲁智深说“兄弟我送你去当和尚吧”,那估计他的结局是生活不能自理,但是现在,当赵员外跟鲁智深说“兄弟我送你去五台山”,鲁智深居然在内心深处有了感动的感觉。

从军官到和尚,从和尚到落草和尚,从落草和尚到圆寂和尚,从和尚到大宋朝追封的大师,鲁智深延续着这样的人生轨迹,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或者直线,或者曲线,或者抛物线,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人生是一条勇往直前的直线,但多数时候能是不断向上的螺旋线就不错了,同鲁智深一样,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们自己的人生轨迹其实不完全由自己掌握,或许在五台山剃度的那一天,他也会感慨,“人都是被逼出来的”,感觉跟大导演李安一样。

鲁智深:我是谁,谁是我摸一摸自己的光头,看一看水里的倒影,鲁智深问出了与欧阳峰一样的问题,“我是谁”,鲁智深,鲁达,军官,和尚,西北边疆,山西五台山,时空在他的脑海里急速交错,他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鲁智深这个和尚是来路不正的,准确的说,他是一个定向培养的自费和尚。原来在宋朝,和尚是有很多待遇的,比如不用交税,比如不用服兵役,徭役,总之享受待遇类似于现在军车不用过路费一样,和尚的度牒就是一张免费的证件。宋朝的有钱人为了免税就私下跟寺院买个度牒用来避税,而同时呢,他们跟寺院是有约定的,那就是可以安排一个人进寺院替自己修行,这样从心理上说相当于别人代替他修行,也就是说修行是那个人,而功德是他自己的,鲁智深就是替赵员外修行的那个人,也就是说他是赵员外委托五台山寺院定向培养的自费和尚。

这时的鲁智深也会有感慨,早知要当和尚,自己完全可以通过正规渠道争取一本或者二本直接录取,哪用得着现在还是个委托培养的自费和尚呢?这个尴尬的身份会让他在师兄弟面前抬不起头,因为人家是公费的,而他是自费的,这就是差别。

差别归差别,既然历史决定鲁智深要成为以后的大师,所以他倒也没有把这个身份当回事,都是光头,你还真以为你的头比我的亮啊,因此久而久之他也就拿自己不当外人了,在师兄弟们坐禅的时候,他倒头就睡,在别人都规规矩矩上厕所的时候,他已经在大殿里随地解决了,当别人质问他为什么不上正规的厕所时,他给师兄弟们讲了一个故事:一条狗在西北的大漠里活活的让尿憋死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没找到电线杆,当师兄弟们明白了这是不带脏字骂他们时,智深大师已经呼呼大睡了,这就是所谓的有慧根吧。

鲁智深有慧根不是别人说的,正是他的师傅智真长老,这位长老真正前知500年,后知500年,他能预测到鲁智深将来有一天会擒住一个叫做方腊的草头王,他也能预测到,在钱塘江的潮信中,他的得意弟子鲁智深会平静的圆寂,当然他也预测到了北宋的最后两位皇帝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去东北打猎,但是他不能说,他说,佛说,不可说,不可说,如果连吴用那点算命忽悠的水平都敢要卢俊义卦金一两,那么智真长老的卦金如果张榜公布估计会是无价,如果平均一天算一卦,那么不出一年,他就会登上北宋福布斯排行榜,因为人家是高科技。

有智真长老的护犊子,五大三粗的鲁智深在五台山上确实是没有人敢欺负的,平淡的日子过了将近半年,还是出事了,起因是鲁智深的嘴里淡出了鸟。

鲁智深嘴里淡出了鸟其实不是有什么灵异现象发生,而是因为寺里长期的饮食让他有些腻了,自己是练武之人是应该经常加加营养的,而现在每天都是青菜萝卜,有几次在梦里他梦到自己变成了兔子。本来赵员外还经常托人给他送点东西解解谗,结果这一段时间不知怎么的,赵员外的食物始终没有送到,于是嘴里就淡出了鸟。

上了五台山后,鲁智深还没有下过山,今天他要下山溜达一下,做和尚也不能做井底之蛙,鲁智深暗暗下了决心。

世上总是充满了无巧不成书,鲁智深遇到了让他走不动路的东西——酒,因为他在半山腰遇到了卖酒的人,从卖酒人的嘴里,鲁智深才知道,原来五台山下好多商户的买卖本金都是寺里给的,也就是说五台山寺庙是很多小商户的大股东,这样寺庙每年都能坐收红利了,原来寺庙也是剥削阶级,对此,现在的无产者鲁智深对此有些愤愤不平,于是他相信了那句话,“世上从来没有救世主”,于是他想唱一首国际歌,想想,还是算了吧,如果能有点酒喝,其实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生活就是不那么美好,卖酒人说五台山寺庙还有个规定,那就是不准卖酒给山上的和尚,也就是专对和尚而言的禁酒令,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已经是和尚了,我已经嘴里淡出了鸟,现在我连一滴酒都喝不到,只因为我有五台山的符号。

既然和平不能换来一顿美酒,出家人鲁智深在磨破嘴皮后选择了使用自己已经有半年没有使用的拳头,事实证明拳头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比嘴皮管用,这一次也一样,鲁智深痛快的喝掉了一桶酒,在酒里他又回到了渭城,在酒里他又回到了金戈铁马的岁月,在酒里他看到了史进,在酒里他看到了镇关西,如果说人生是一出戏,那么自己的一切一定是早有安排,或许人一生的朋友就是酒,因为在酒里你可以拥有一切。

还好,鲁智深还没有忘记付帐的事情,不过他选择了欠帐,他让卖酒人明天到寺里来拿,这是他在渭城养成的习惯,出门从不带钱,吃饭从来都是签单,因为在渭城他的脸就是一张饭票,他同样认为在五台山他也是一张饭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