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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晁盖当山寨之主 (1)

林冲决定对王伦动手,晁盖的团队同时也有所准备,本来他们的想法很简单,能上梁山做把交椅就可以了,结果现在事情有变化了,晁盖有可能当山寨之主了,这到哪说理呢?

晁盖七个人在宾馆收拾妥当,都在身上藏了家伙,这些人确实有点不厚道,人家请你们去赴宴,人家都没有什么埋伏,你倒带着家伙,这,这,这,晁盖兄,做人要厚道。

负责下来接客人的宋万并不知道危险正在一步步逼近他的老大,通常他负责跑腿,从来不做过多的思考,老大让他做啥,他就做啥,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三当家的,自己能有今天的地位都是老大给的,所以老大的命令就是圣旨,王伦就是他眼里的宋徽宗,他不知道的是眼前这群看起来很和气的人正在磨刀霍霍,他也不知道仅仅几个小时后他将失去他人生中第一个老大,他先后经历过三个老大,王伦,晁盖,宋江,平心而论,王伦的能力是最差的,而对他却是最好的,在晁盖和宋江的手下,他都是被人家防范的对象,再也没有进入核心层,而他也是最不幸的,在征方腊的第一战中就在乱军中战死,令他略感欣慰的是,宋江还亲自主持了他的祭奠仪式,就这样吧,闭眼吧。

等会,现在还有你的戏,你就先别闭眼了,一会是老大王伦闭眼这场戏,注意自己的位置,找对感觉。

此时的王伦还没有意识到危机正在向他逼近,在他看来,梁山就是自己的,我愿意带你玩就带,我不愿意带你玩,那就抱歉,我送你离开到千里之外。林冲留给王伦的机会不多,时间很短,可惜都被他一一错过了,在这个各自都不怀好意的酒席上,晁盖不止一次的提起入伙的话头,结果王伦只是频频向他举杯“喝酒喝酒都在酒里了”,王伦啊,王伦,你的人生大幕正在徐徐降落。

这顿酒吃到了午后,应该是下午一点左右,王伦决定摊牌了,他让小喽罗们捧出了一个盘子,上面有5锭大银,是10两啊,还是20两的,还是25两的,没有给银子的特写,就不清楚了,应该不会是大面值的,因为王伦也是个不爽利的人。

捧出银子就跟官场里端茶送客一样,这意味着你得说再见了,晁盖尽管是粗人也明白了这个道理,想和平入伙已经不可能了,因为王伦说梁山的水浅容不下这么多真龙,这是他的肺腑之言,因为即使梁山的水容的下,他的心胸也容不下。

王伦千不该万不该又重复了当初对林冲说过的话,“粮少房稀,恐怕误了前程”,从这个角度讲,王伦的文化水平确实不高,都快一年了,这台词一点没变,长进一点好不好,找点别的理由,比如全球变暖,梁山水平面上升,环境污染,水质变差,不适合人类居住啊,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结果找来找去又找了一个“粮少房稀”,这在说给晁盖听的同时,也在说给林冲听,同时也在揭林冲的伤疤,人有的时候很奇怪,当你成功的时候你可能记不住别人所说的话,而当一个人处于落魄的时候,他的记忆力却是出奇的好,他会把他在落魄的时候别人说的话记的很清楚,甚至历历在目,林冲上梁山的时候很落魄,因此他的记忆力很好,对于当年的场景他历历在目,他听怕了那句“粮少房稀”,这是他的炸点,一个可怕的炸点。

林冲出离了愤怒,王伦的后果非常严重,吴用在旁边煽风点火,王伦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王伦以为他的权威还会在林冲的心目中维持,但他不知道这种权威是孱弱的,很容易倒塌,现在他自己用力一推,他的权威彻底倒塌了,一个强盗,一个占山为王的强盗,要有包容之心,要有为天下所想的心,说的最简单的,你王伦有肉,你得让兄弟们有口汤,结果现在,你不给晁盖这个团队一口汤,你也曾经不给林冲一口汤,得不到汤喝的人已经达到了8个人,你的日子还能好吗?记住吧,王伦兄,给永远比拿快乐。

如果王伦不是维持自己的假权威,那么他可能还有一条生路,但是他被所谓的权威给欺骗了,他居然当着晁盖团队骂林冲是“畜生”,这是又一个炸点,林冲从一个八十万禁军教头落魄到落草为强盗,已经经历了无数人的漫骂,骂他什么的都有,这些他都能忍受,但他再也忍受不了王伦叫他“畜生”,一个人的尊严是有底限的,平常对他的白眼都可以不放在心上,而这一次,与面子无关,与尊严有关,一个男人如果尊严都没了,那么生命就没有了意义,林冲不想没有男人的尊严,他要为自己的尊严讨一个公道,王伦啊,王伦,枉读圣人之书,圣人没告诉你“士可杀不可辱”,我现在真有点怀疑,你的秀才不会是别人替考的吧。

林冲发威了,谁能挡的住,况且还有晁盖的团队帮助林冲扫外围,吴用和公孙胜负责舆论,“千万不要火并啊”,晁盖和刘唐堵住王伦,“头领息怒”,阮氏三雄一人一个缠住老梁山的三个头领,就只等着林冲动手了,没办法了,八个打四个,而且还是八个天罡级的人物打四个地煞级的,太欺负人了,没得打了,林冲把他心中所有的郁闷都发泄了出来,这一年他受了太多的苦,本以为在梁山能舒服一点,可还是受到王伦的百般压制,明明没有领导才能,偏偏靠着自己的位置压人,说白了不是用头脑压人,而是用屁股压人,这是中国的传统,有的时候看着那无数的屁股,你会感觉到,两个字:压抑,林冲的压抑无与言表,而王伦却一直无动于衷,所有的权势,所有的地位,都不会永远属于你的,王伦兄,你是读过的书的,其实你不应该犯这个错误,很可惜,你还是犯了,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你就不用等十年了,现在就宣告行动失败吧。

此时老梁山的弟兄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老大在眼皮底下死去,而他们却无能为力,或许在杜迁和宋万的心里,“我能想到最不浪漫的事,就是看着老大在自己面前慢慢死去”,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如此,至于朱贵,他是后上山的,而且他一直就是从事接待工作,没有多大人生落差,他把自己放的很低,所以他没有那么失落,飞的越高,摔的越惨,朱贵说“我一向匍匐前进,谁当老大能把我怎么样”,这是一个弱者的心态,也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心态。

王伦的时代结束了,王伦路线和晁盖路线一经遭遇就失败了,说明王伦路线实在是见不得光的,一个只想经营村里作坊的人是不能有大的出路的,这里说一个小的题外话,现在食用油的龙头企业鲁花就是从山东一个农村作坊起步的,结果现在作成了国内数的着的龙头企业,而他们邻村的作坊不是倒闭就是经营艰难,从这个角度讲,如果学王伦只能一时衣食无忧,却是没有任何前途的。

有的时候我在想,安排王伦这样一个角色的意义何在呢,仅仅给林冲练刀,当然不可能。实际宋史上记载的梁山起义头领就是宋江,其他人甚至都没有名字,王伦这个所谓第一个老大在后来的水浒传里出现还是有一定象征意义的。

首先王伦这个名字,也可以解释为“君王的伦理道德”,读书人的存在就是为君王传播伦理道德,维持伦理道德,但是因为水浒传诞生的年代,那是一个崇尚武力,崇尚英雄的时代,在这样的时代,书生是弱者是无能的代名词,而王伦就成了这些文弱书生的代表,吴用就是一个副代表,王伦的结局是因为心胸狭窄被灭掉,而吴用尽管在梁山上也很受重用,但是他的计策漏洞百出,所以后来才有“吴用也有无用时”的说法,因此林冲灭了王伦,一是象征着书生的无能,而是象征着梁山实际是想打破当时君王的统治,“灭王伦”,但是这个象征意义在宋江上山之后就紧急转舵,变成了一种积累资本期待招安,思路决定出路,眼界决定境界。

那么现在王伦的路线已经破产了,王伦的名头也从梁山消失了,梁山掌舵的接力棒又将交到谁的手里呢,是林冲还是晁盖呢?

看着林冲砍了王伦,老梁山的代表杜迁、宋万、朱贵齐齐跪下,口中高喊“愿为哥哥执马坠镫”,这是古往今来山寨火并的俗套,一般的结局都是这样,要不,谁冒那么大风险去干这招人骂的差事,想想也挺可悲,杜迁宋万分别是二当家,三当家,大当家的没了,他们马上就得称四当家的为老大,老梁山的班底太弱了,太讽刺了。

这时,吴用又来了一个损招,这是一个欲擒故纵的手法,这是一个欲陷林冲于不义的手法,吴用直接拽过一把椅子,高喊着立林冲为山寨之主,吴用兄,也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要说拥立林冲也是人家老梁山的事情,你们晁盖的团队是客人,不是主人,也就是说这里面没有你们什么事,就是人家火并,你们当一场真人秀节目看看就行,演完鼓个掌就行了。

不过吴用这一喊,就真的把晁盖的团队都喊成梁山的人了,林冲师傅,你看吧,我们都加入梁山,我们都尊你为老大,至于你当不当老大,那就是咱们梁山兄弟自己的事了,这叫什么,用东北话说,这叫“脱鞋上炕”了,彻底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林冲如果就此坐上第一把交椅,那么梁山的历史将会改写,宋江在这里是不会有市场的,因为林冲与官府有不共戴天之仇,招安绝不是他的选择,而宋江为什么能在晁盖的眼皮底下把准备招安的工作做的红红火火,是因为晁盖的态度暧昧,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也提不出什么建议,他想不出什么路线,他就觉得在梁山待着挺好,所以对于宋江忽悠招安,他不支持也不反对,因为他就是一个村长,确实应对不了大场面,他跟王伦一样,没有过硬的金刚钻,揽不了梁山上的瓷器活。那么林冲有金刚钻吗?林冲也没有,因为他只是一个将才,而不是帅才。

林冲是八十万禁军教头不假,但他不是八十万禁军统帅,林冲的个体能力很强,但领导能力未必很强,林冲的人很好,但好人不一定是个好领袖,同样好领袖不一定是好人,好人和好领袖之间是不能划等号的,林冲的性格决定他一生是一个隐忍的人,他不是一个爱出头的人,火并王伦是因为王伦触及了他的底线,已经把他逼到了悬崖边,林冲一生错过了很多机会,但这一次晁盖上山的机会他不想再错过,如果错过,他依然要做王伦手下忍气吞声的四哥,如果把握住机会,他起码不再是孤独的外乡人,而且有可能换一个好的领导,这是林冲的目的。

林冲无意头把交椅,其实晁盖和吴用都清楚,所以他们早就对这把交椅看的眼绿,好在林冲不是个贪心的人,于是梁山的第二代领导集体就此诞生了。这是一个博弈的结果,这是一个权衡的结果,如果林冲就此坐了第一把交椅,他从此就背上了一个谋杀前任老大的恶名,如果晁盖坐第一把交椅,那么林冲灭王伦就成了毫不为己专为他人的正义之举,这就是江湖的奇妙,这就是天下的玄机,总之最后的结果是,一个跑路的村长,阴差阳错的成了梁山的新领袖,以至于后来的好几天,杜迁、宋万、朱贵看晁盖坐在第一把交椅上就有点怪怪的感觉,总感觉他坐错了位置,他不是应该坐在客人席上吗?后来渐渐习惯了,他就应该坐在那里,这就是惯性,这就是习惯,可怕的习惯。

晁盖经过林冲的谦让终于坐到了梁山第一把交椅,对于第一把交椅其实他并不陌生,因为在他的家里他天天都是坐在第一把交椅上,对于他而言,不变的还是排位,变的只是交椅的海拔高度,因为东溪村属于丘陵地带,而梁山则是高高的山冈,高山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