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胜正说的口沫横飞,冷不防旁边出来一个人揪住他的领子说“我们怀疑你企图抢劫生辰纲,请你协助我们回警局调查”,公孙胜还是道行太浅,就这么一句话,他的脸已经没有了血色。
跟他恶作剧的不是别人,正是吴用,吴用看着公孙胜吓着惨白的脸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原来道士也有胆小的,哎,道士也是人,况且人家的心脏还不太好。
公孙胜跟着这两人进去一看,好家伙,屋里还有四个呢,原来人家早就准备好了,幸亏自己来的够快,要不就抢不上座了。
既然人家比自己先到,那么自己总得拿出点能震的住的东西,那就是生辰纲的路线,你们不是要抢吗,你得知道路线啊,现在道士我就知道。
其实公孙胜并不是从大名府那边打听到生辰纲运送路线,他是瞎蒙的,那个时候梁中书连送生辰纲的人选都没选好,更谈不上路线了。不过公孙胜他是道士,他会做法,他会算计啊,更重要的他会用排除法,因为去年生辰纲就是在乡间小路上被人劫的,人是不可能被同一块石头绊倒的,所以他们这一次会走大路,就是黄泥冈那边那条大路。后来的结果证明他是对的,这说明学会使用排除法是多么重要。
这样七个人就凑齐了,总算凑够了北斗七星,晁天王这下心才安下了。不过黄泥冈那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咱们几个人总不能光天化日在那里埋伏吧,那一准暴露,再说也不能在山上露宿啊,听说那个地方晚上有狼。对,有了,离那里十里有个村子,村子里有个叫白胜的赌徒,以前到我这里蹭过饭,就住他家吧,顺便把他也算上吧,也算我发展的一个下线。
这时候吴用这个文化人的反应能力体现出来了,白胜,哥哥,这不正应验里你梦中的那一道白光,白胜,白光,齐了,晁天王,所有时机都成熟了,你不动手也不行了,兄弟们可都等米下锅呢。
就这样,一个村长,一个安居乐业的村长,一个遵守法律的村长,一个其实不缺钱的村长,成为一个抢劫团队的带头人,历史其实就是这样,那些带头人和领袖其实本意并不太想当领袖,可是事情到那份上了,历史得有人改写啊,其实人家很勉强的,比如宋太祖赵匡胤,人家就很勉强,人家睡觉睡的好好的,你们非要把人家叫起来当天子,下次不能这样了,不过这次就这样吧,晁盖哥哥,就这样吧,你就是带头大哥了。
晁盖看着齐齐下拜的兄弟其实心中很感慨:我已经不当大哥好多年了。
没办法,既然兄弟们需要大哥,那我就勉强当一下吧,我很勉强的,真的很勉强的。
当天在晁盖的家里,兄弟七个就排上了座次,这是可以写进梁山发展史的一次重要排座次,第一位晁盖,第二位吴用,第三位公孙胜,第四位刘唐,第五位阮小二,第六位阮小五,第七位阮小七,再加上林冲这就是第二代梁山领导集体的核心组成部分,伟大的郓城,伟大的东溪村,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这是一片英雄的土地,这里一下子走出了6位梁山天罡上将和1位前梁山元首,无疑这是梁山史上最牛的团队,以后的团队,无论是鲁智深、杨志、武松团队,还是史进的团队,都是无法与这支抢劫生辰纲的队伍相提并论的,这七个人已经磨刀霍霍,虎视眈眈,远在大名府的杨志你是否感觉到一丝杀气。
杀气杨志暂时没有感觉到,他感觉到的完全是喜气,自从被梁中书提拔当了提辖,杨志一下子找到了自我,他觉得自己现在是个很重要的人,一个被国家需要的人,上上下下的人都对他堆出笑脸,因为他的位置变了,他可以看更多的笑脸了,而需要看的屁股也少了很多,这时的他工作更努力了,上班更早了,下班更完了,地位提高了,而他干的活却比以前更多了,这是一个有理想的人,这是一个有追求的人,这是一个执着的向往上爬的人,他似乎看到梁中书正在上头向自己挥手,只要你努力,我就一直让你往上爬,不对,杆怎么晃了,杆怎么倒了,我怎么掉了下来,杨志一身汗的坐了起来,原来是个梦。
但愿是个梦,如果是个梦多好,可是,这个梦几天后就变成了现实,杨志你买好保险了吗?
在杨志被噩梦惊醒的时候,梁中书正在为谁替他送生辰纲而急燥,去年他也花了十万贯给老丈人买了十几车礼物,那是他敲诈了几个富商才凑足的钱,他自己买完礼物还心疼了好几天,结果半道就喂了狼,被人给劫了,到现在一点眉目都没有了。
生辰纲丢了本来已经够倒霉的了,更难受的是丈母娘居然因此给自己脸色看,“不会是小梁你自己安排人劫的吧”,尽管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可让梁中书确实有点下不来台,尽管他知道黄连很苦,他没想到这个黄连居然这么苦,今年无论如何不能再吃黄连了,这不是人吃的,我梁中书不可能踏入同一条河流,也不可能被同一块石头绊倒,我就不信了。
可是拿起他那些将领的花名册,他又没了底气,李成,闻达这两个人能力不行,索超这个人脾气又太急了,一路上不知道要跟人打多少架,不行,那谁行呢?这大名府就没个能人了。夫人在一边看不过去了,你怎么死心眼啊,眼前不就有一个人啊,他,杨志。
这其实也怨不得梁中书,因为杨志在大名府不是正式将领,属于合同聘用的,所以他没有正式编制,所以就不可能出现在梁中书的正式花名册上,其实这也是杨志的苦恼,好不容易当了个提辖,还只是在大名府承认,出了大名府就没人承认了,谁叫你没有正式编制呢,苦啊。
梁中书看到杨志后,紧缩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只是个合同聘用的,在别人眼里只是个临时工,但是他有能力,比他手下那些正式工都强,只要这个人出马,生辰纲顺利到东京就一点问题没有了,而他本身就是个临时工,回来给他解决个正式编制就行了,梁中书认为自己这一步棋高,实在是高。
杨志一听到梁中书要重用自己,他很开心,但一听到生辰纲他又很担心,一是他已经翻过一船花石纲,二是去年生辰纲被人劫了,到现在都没破案呢,等他一听梁中书说要给他派十辆大马车,上面还挂一旗“奉蔡太师生辰纲”,大人啊,大人,外面有人说你智商低,我还以为他们是造谣,看来他们只不过是泄露了咱大名府的机密而已,您那么大张旗鼓的弄十两马车去送,那不擎等着人家来抢吗,不抢那不是对人家职业的侮辱吗?
杨志给梁中书支了一招,化整为零,咱就装成一担一担的,这样好掩人耳目,一般人一看就当你是贩东西的,强盗们一看这些人连车都租不起,有什么抢头,这不就结了。
杨志想的很好,设计的也很美妙,可是忽略了一点,这些生辰纲都死沉死沉的,远路无轻担,就这么挑到东京,你当是极限挑战赛啊。再说了,强盗们都设计好了,就等着你往网里钻了,无论你赶马车还是挑担子,你的结局只有一个:被抢,杨兄,你的命好苦啊。
杨志临起程才知道原来还不只十担生辰纲,梁中书的夫人自己还单独买了一担,总共十一担,所以十万生辰纲其实应该算十一万,晁盖兄,算给你买十赠一了。
对于杨志来说,最头疼的是不仅仅是这十一担东西,还有三个人,分别是梁中书夫人的奶公(从小看着夫人长大的跟着嫁过来管家的)和两个梁中书的两个亲信,这三个大爷,杨志是得罪不起的,即便有梁中书打过招呼,杨志也支使不动这三个大爷,毕竟人家身份在那摆着,人家是亲信,而你说白了只是个打杂的,说你呢,杨打杂。
事情就是坏在这三个大爷身上,要只是杨志带着十一个兵,那事情很简单,也好办,杨志就是班长,班长说话你就得听,可现在班长下边还带着三个大爷,还有各种各样的官方背景,这样班长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被下面的人拱倒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总体来说杨志的策划还是相对成功的,遇到太平的地就起早贪黑的走,遇到不太平的地就选人多的时候走,这样相安无事的走了好几天,以致于他们路过桃花山的时候,李忠他们在睡觉根本不知道有这个事,路过二龙山的时候,头领邓龙看他们的人挺多,而且感觉像练过的,也没动手,这样他们就九死一生的来到了黄泥冈,结果还是逃不了被抢的命运,杨志兄,认命吧。
按照吴用的计划,他们准备了两套方案,一套是文抢,一套是武抢,文抢就是把他们想个办法麻翻了再抢,武抢就是跟丫死磕,然后推着车就走,等到他们跟踪杨志几天,他们发现武抢是不行了,因为他们没一个人能打过杨志,这个日后梁山上的排名能说明这个问题,同时那时候的公孙胜道法刚上路,吴用问他能变朵云下雨不,他居然说要有消防水枪就能,所以他们决定执行第一套方案,文抢,麻翻他们。
杨志带着人走到了黄泥冈,天确实太热了,挑担的人也累的也到了极限,再也走不动了,他们只是军人,不是铁人,杨志显然低估了这一点。挑担的兵躺在树阴里不愿意起来,因为他们又累又渴,走不动了。
杨志本来骗他们说前面有一片梅林,到前面就有梅子,结果一个当兵的说,得了吧,提辖,你这招都是曹操玩剩下的,杨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不好再说什么,他只能在心里期盼:大爷们赶紧休息一下,赶紧走。
走是走不了了,因为不该来的还是来了。
来的人叫白胜,长的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是奸商,不过他就是个奸商,他是卖酒的,那年月正经人家不敢卖酒,因为酒是专卖的,所以敢卖酒的一般都是作奸犯科的,长的也就贼眉鼠眼,杨志看着这个贼眉鼠眼的人,却没有意识到人生最大的一次危机正向自己逼近。
挑担的兵们吵吵着要买酒,杨志不允许,随行的三个大爷也要买酒,杨志也没同意,可人的欲望是挡住的,装作过路贩枣的晁盖团队去装模做样的买了一桶酒开始吃了起来,这叫什么,这叫真人秀,收视率证明,真人秀节目是最有市场的,杨志的人很快就扛不住了,他们纷纷表示,“我要吃酒,我要吃酒”。
命运选择你的时候,而你却无法选择命运,杨志决定相信一下天下无贼,可是他错了,天下确实有贼,而且黄泥冈上就有,而且一下就是8个。
头重脚轻,天地晕眩,这就是被人麻翻的感觉,恍惚之间杨志感觉那八个人在冲着自己笑,笑的那么诡异,笑的那么不怀好意,这种笑让他记忆了一辈子,直到上梁山后,一听到他们的笑,他就头皮发麻,这也就导致了他从来不跟这些人喝酒,因为面对他们,他有一种心理强迫症,有些病是治不好的,比如绝症,有些病一病就是一辈子,比如心病。
在吴用的策划下,晁盖团队顺利的劫走了生辰纲,吴用从此感觉到自己确实就是个智多星,晁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带头大哥,公孙胜觉得人生确实需要博一下,不然你当个道士什么时候能出头,刘唐从此知道有想法就要懂得去实施,关键是找好合作伙伴,阮氏三兄弟则觉得机会只垂青有准备的头脑,这一次不枉费哥仨准备了这么多年,而白胜则想法很简单,这下老子上赌场有钱了,结果坏就坏在这个白胜身上。
多年之后,当杨志回首往事的时候,他经常会想起黄泥冈上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如果说他第一次翻了一船花石纲那只能怪风浪,而这次丢了生辰纲,他归责于自己不该喝那碗酒,那不止的冲着上天说,“如果上天能够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一定不会喝那碗酒,如果一定要给这碗酒加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