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褆淡淡道:“多谢将军提醒,不过将军不必担心,两江总督林大人不日便到。”费扬古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点头道:“是末将多想了。”
胤褆又说道:“为免金陵哗变,将军速变本部人马前来,在金陵城外驻扎,随时策应。”
费扬古忙去传令,不多时便有数名传令兵骑马向四方奔去,费扬古所辖兵马足有两万,两万大军驻扎于金陵城外,可保金陵万全。
梅花山激战的时候林海便已经收到消息,他立刻传令江宁大营的岳钟琪,命他暗中封锁进出金陵的水陆通道,严加盘查过往行人,然后又亲率一千精兵赶往金陵。他到梅花山的时候,胤褆刚刚发落完吴尚荣,林海听完胤褆的话,立刻回身传令道:“传本督谕令,着金陵通判陆云暂代知府之职,安抚城中百姓,严防有人乘机散布谣言激起民变。”陆云是林海很赏识的一员能吏,事实上那吴尚荣整日只知寻欢作乐,金陵府衙的实际事务都是由陆云一手操持的。
“先生,您来的正是时候,逆党贼首逃脱,学生正不知往何方追查。”胤褆又对林海说道。因费扬古在侧,所以胤褆并没有以子侄自称。
林海捻须沉思,半晌后方才说道:“此间之事我还未完全明了,玉儿应该更清楚一些,她可曾说了什么?”
胤褆忙说道:“她还不知道脱了贼首。”
林海点点头,命人拿过金陵地图,细细研究了梅花山的地形,再配合着癯仙山庄修建的位置,伸手指着地图说道:“贼首若要逃走,那秘道必要通往江边,若是不逃走,那金陵必有其他的藏身之处,通往金陵城,此两点之间的距离最近。”
胤褆上前看了,沉声吩咐道:“速分兵两路,一路前往渡口码头盘查,一路进入金陵城。”
林海淡淡道:“不必分兵,我已命岳钟琪在江上设防,费扬古将军只需守在金陵城外,陆云在金陵城里一动,贼人必然藏不住,将军在城外布下天罗地网,贼首必无可遁逃。”
费扬古深知眼前这位清俊的林大人深得皇上器重,又是诸位皇子的先生,是一品国公,家中独女还被封为和硕公主,独子封侯,满门恩遇空前绝后,听他的话,绝对错不了。虽然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可还是看了看胤褆,毕竟这一回他是奉旨跟着直郡王办差的。
胤褆忙说道:“按林大人的意思去办。”
费扬古领命而去,胤褆陪着林海下山,林海这才有时间问一问黛玉胤禟他们的情形。胤褆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林海双眉紧锁,握着马缰的手青筋迸起,敢伤了他的儿子,连累黛玉生了病,薛蝌,我林海绝不放过你。
林海来到梅花山之时,林守宗忽然来向黛玉禀报,说是隔壁的张佳门德一早便带着妻女出门了,随行的只有两个长随四个丫环,那四个丫环人人都拿着不小的包袱,瞧着还挺有份量。暗中跟踪的人发现张佳门德一行出了金陵城,便全力驱赶马车向北急驰,下面的人跟不上,便回来禀报。
黛玉听了皱眉道:“他们这是要逃走?还是……罢了,他们既离金陵,暂时便不用管了,紫薇花庐和薛义德家有什么动静么?”
林守宗回道:“回主子,薛义德昨日出门去了一趟甄家,莫约过了两个多时辰才出来,紫薇花庐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黛玉点点头道:“继续派人盯紧了,有任何异动都要火速来报。”黛玉的话音刚落,便见一股浓烟从紫薇花庐的方向升起,黛玉惊道:“好大的烟,速去查探可是紫薇花庐起火。”
林守宗忙命人上到楼顶上查看,片刻之后便来回道:“回禀主子,紫薇花庐煤燃起大火,火势极猛,怕是有人浇了火油有意烧的,看情形是无法扑灭的。”
黛玉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必定是薛蝌逃出生天,紫薇花庐已经暴露,他索性一把火烧了,让我们再无线索可查,快,派人去薛义德家,薛蝌定然会向他下手,掐断一切线索。”林守宗应声称是,忙去安排人手。
紫薇花庐一场大火让金陵满城震惊,这场大火足足烧了四个时辰,将好好一座紫薇花庐烧得只剩下焦黑的断壁残垣,所有的花木都被烧成灰烬,花庐里数十仆人都被活活烧死,紫薇花庐从此便成了金陵城里的凶地,便是在青天白日之下,也没有人敢再到这里来。因此也没有知道,在紫薇花庐的废墟地下两丈深的地方,有一个三层套间的秘室,秘室后有一条秘道直通往紫金山,在紫金山底下,还有一座面积极大的地下庄园,那里才是薛蝌真正的藏身之地,也是他反清复明的大本营。
假皇商薛义德府上忽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薛义德一见到这两人便面如死灰,其中个子高些的那个人将一只小小葫芦丢到薛义德的面前,沉声道:“这是主公的恩典。”
薛义德颤抖着拿起小葫芦,却没有勇气拔起塞子,他知道这葫芦里是见血封喉的毒药,那份量足够薛府上下死上两回的。“还不快动手!难道等着我们亲自动手?”另外一个人低声喝道。
薛义德咬牙道:“属下明白,容属下和全家吃最后一顿团圆饭。”
“恁般多事,罢了,看在往日情份上,我们兄弟替你遮掩这一回。你快些。”高个子沉声说道。
薛义德颤声道谢,便命下人准备酒菜,吃了这顿断头饭,整个薛府便不会再有一个活人。不到一个时辰,在薛府气派的客厅里便摆上一大桌子酒菜,薛义德和他的夫人坐在正座,两边坐着薛义德和薛蚶所有的小妾,薛夫人犹自恨声道:“蚶儿才去,老爷竟还有心思吃喝,这饭我吃不下去。”
薛义德强压心中的悲凄,颤声道:“吃吧,吃一顿少一顿,日后都要过去陪着蚶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