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约过了两刻钟,德贵嫔将门打开,冷声道:“收拾了,过阵子报到内务府,让他们挑好的送过来。”院子里的宫女太监不敢说什么,忙进去收拾了。反正内务府广储司主事正是德贵嫔的父亲,行事都是极方便的。
宫女们将屋子收拾好了,德贵嫔去了偏殿厅里,只皱眉问道:“怎么四阿哥还没有来?”原来先前德贵嫔已经打发人去找四阿哥胤禛,算算都快一个时辰了,德贵嫔心里本就有气,这会脸色便更加难看了。
莫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四阿哥才急匆匆的到了永福宫偏殿,德贵嫔正生着气,越发没有好脸色待胤禛,胤禟打着千儿请安,德贵嫔冷哼一声,有意停了片刻才叫起。胤禛已经习惯了德贵嫔的冷淡,只面无表情的问道:“未知额娘叫儿子过来有何训诫?”
德贵嫔瞧着胤禛那冰冷的表情,心中越发生气,只沉声道:“你无功而被封为郡王,固然是你皇阿玛的恩典,也是看在额娘和你外家的份上,你可知道。”
胤禛心里不屑,只暗道:你几时真的将我当成儿子待。可面上也没显露出来,只淡淡点头。德贵嫔又说道:“你如今也大了,很该懂些事,你既被封为郡王,自是应该拉拔自家之人,你的表兄表弟们也没个正经营生,你不看顾他们又让谁看顾去,再者,你两个表妹都在今年大选之列,你也该尽尽做表兄的心意。”
听了德贵嫔的话,胤禛心中怒起,只冷声道:“皇阿玛瞧着儿子还算出息,这主封儿子为郡王,这也不是谁上了折子替儿子求来的,额娘若是觉得儿子不配,只奏请皇阿玛罢了儿子,儿子亦无话可说。皇阿玛英明睿智,野无遗贤,表兄表弟本为皇亲,若是有本事,皇阿玛自会重用,如何还用儿子去说,若是他们无能,便是儿子举荐了,皇阿玛也不会用,只怕还要治儿子一个任人唯亲不分贤愚的罪过。至于大选,儿子更没有资格多言,自有诸位娘娘做主。”
德贵嫔被胤禛气了个倒仰,脸涨的通红的骂道:“好个老四,额娘说一句你顶十句,你眼里心里还有我这个额娘么?”若非她在大选之前被降为贵嫔,失去了插手选秀事务的资格,德贵嫔也不会叫了刚被封为郡王的四阿哥过来吩咐。她只想着平日里胤禛对她恭敬,却没想到胤禛是个心里只有律法的冷性子。这一回德贵嫔碰的这个钉子,着实是她自找难看。
胤禛微躬了身子说道:“额娘不必生气,额娘的要求若是不违国法律条天理人情,儿子自然应承,可是方才额娘的要求,件件与国法不合,儿子自小得皇阿玛教导,不敢行胡做非为之事,请额娘体谅。”
德贵嫔气得身体乱颤,尖声叫道上:“好你个悖逆不孝的逆子,我要到皇上那里告你!”
胤禛心中气愤难平,可他强行压制着,只冷声道:“额娘请自便,若额娘没有别的吩咐,儿子便告退了。”
德贵嫔气得抓起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怒骂道:“滚……”茶杯砸落在胤禛脚边,茶水溅湿了胤禛的袍子下摆和靴子面儿,胤禛什么都没有说,只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德贵嫔怨毒的瞪着胤禛,心中暗道:“你既如此不识时务,便休怪我狠心!”
胤禟青玉陪在太皇太后溜达了一阵子,估计着慈和宫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便送太皇太后回慈和宫,太皇太后因为这阵身子不怎么舒服而活动的少,走了一圈便出了一身的汗,反觉得精神清爽了许多,也觉得饿了,刚好也该传膳了,太皇太后便让胤禟和青玉跟着她吃,瞧着胤禟青玉吃的香甜,太皇太后不觉多吃了半碗饭,把个苏麻喇姑喜的直念“阿弥陀佛”。用过午膳,胤禟青玉两个又陪着太皇太后消磨了一会儿,才让太皇太后去歇午。
苏麻喇姑伺候着太皇太后歇下,才轻轻走出来,将胤禟青玉引到东厢房,低声问道:“林小侯爷,老祖宗的身子并不要紧么?”
青玉小眉头微皱,轻声道:“老祖宗让花气薰着了,中了些花毒,打从今儿天开始,她的房间里不可再摆放花草,至少要三个月的时间,再配以清毒的药膳,老祖宗才能完全恢复健康。”
苏麻喇姑奇道:“往年老祖宗一年里至少有六七个月住在清和暖坞,却也不曾中了什么花毒,为何今年却……林小侯爷,这里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胤禟听了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儿他问道:“苏嬷嬷,打从去年开始,清和暖坞都进了些什么花?”
苏麻喇姑以手抚额道:“这进得可就多了,少说也有几十盆,老奴也记不得那许多,不过都有单子,什么花是谁进上的,什么时候进的都有记录。”
胤禟点点头道:“苏嬷嬷,此事干系重大,请您将单子找出来。”苏麻喇姑忙去找了单子,好在她平日里仔细,什么东西都收的停停当当,所以也没用多会儿便将单子找了出来。青玉拿过去一看,小脸上便布满了怒气,他指点着单子说道:“这十三样花草配到一起便是慢性毒药,若是长久的闻了,就会渐渐衰弱而死。而且根本查不出来。”
胤禟面色大变,立刻说道:“苏嬷嬷,青玉,随我一起去见皇阿玛。”
到南书房的时候,康熙正召见大臣,胤禟青玉苏麻喇姑便在外命候了一会儿,李德全瞧着胤禟青玉在外面,忙悄悄儿走出来,胤禟低低说了几句,李德全点点头,回到内书房在康熙身边低语几句,康熙眉头微皱,便将那正在召见的大臣打发了,让胤禟青玉苏麻喇姑进来回话。
听罢了胤禟之言,康熙怒容满面,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是太皇太后将他抚养长大,他们祖孙二人一起面对了多少惊涛骇浪,好不容易才安宁了下来,他只想好好侍奉老祖母,让她安享天年,岂知人心险恶,竟然有人对太皇太后下手。这是康熙绝不能容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