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三劫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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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龙剑

一千多年前,赤龙族统一中原,部落首领成了帝国的皇帝,但其贪欲却并未止步于此。皇帝大肆招揽术士,为他寻觅、炼制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普天下的人都笑昏君痴迷癫狂,做了皇帝想成仙,世间纵有长生不老药又岂能被一个凶残贪婪之人寻得?

然而,皇帝却清醒得很!

不知从何时起,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被龙族历代长老谨小慎微地守护着、传承着。这个秘密决定着龙族的兴衰,关乎到天下的安危,普通龙族人甚至部落首领都不曾知晓!这就是“轮回转生”和两柄“龙剑”的秘密。当龙族长老指认继位之人后,这个保守了半生的秘密连同两柄龙剑及其由来也将一并托付……

相传上古时期,华夏民族的共主轩辕黄帝锻造了一把“轩辕剑”,此剑集天地混沌之气和精华之气于一体,无坚不摧,助黄帝击败了魔王蚩尤。几千年来轩辕剑几经辗转数度易主,最终被龙族一名铸剑师一分为二,铸成两柄宝剑——赤龙剑、青龙剑。

赤龙剑继承了轩辕剑的混沌之气和蚩尤的魔王之血,青龙剑则继承了精华之气和黄帝的帝王之血。两把龙剑灵力强大,但并非用来杀敌,而是作为轮回转生仪式的法器!月圆之夜,八名龙族人作为祭品献给龙剑,六十年后将有一名“真龙子”在龙族诞生!

真龙子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和不可思议的能力,但往往生性残暴、欲壑难填,随着年龄的增长更会愈演愈烈,而这只会给龙族招来灭顶之灾!当真龙子野性难驯不受控制时,长老守护的龙剑将起到克制真龙子的作用。

一千多年前统一中原的皇帝,因身世之谜而遣人详加调查,没想到竟牵扯出自己真龙子的身份以及轮回转生和龙剑的秘密!然而当时长老已随青龙族南下,踪影全无。为求真相,皇帝急忙暗中收集与之相关的文献古籍,派人南下寻找长老,同时全国广招术士,或予重金出海寻方,或在宫中炼制丹药,对天下宣称是长生不老药,其实是压制真龙子本性的药。

然而事与愿违,负责研究古籍文献的官员因不满皇帝****,携卷私逃,并将真龙子一事抄录数份分发民间!两柄龙剑依旧是下落不明,有人竟借献剑之名只身入宫企图刺杀皇帝!出海寻药的术士一去不返,宫内炼制的丹药不仅毫无效果,更险些要了皇帝性命!

皇帝勃然大怒,下令焚书禁书、活埋术士,天下皆惊!皇帝一死,天下义士纷纷起义,帝国统治土崩瓦解,南下逃命的赤龙族人找到新任青龙族长老和两柄龙剑时已是回天乏术。心有不甘的赤龙族人再次举行了轮回转生仪式,期盼若干年后,两个真龙子能携手再创龙族辉煌……

在之后千年的历史中,两个真龙子虽频频跻身于王侯将相之列,但因龙族与各族通婚,龙族后人不再有“强盛龙族”的意识,恢复龙族昔日风光已是无稽之谈,就连“龙族”二字也渐渐被世人遗忘。直到八十年前,五云仙人再次将真龙子拉进了天下人的视线……

“说了那么多,这个龙剑到底怎么使呢?”马云天对冯皓的故事有点不耐烦,眼下可是性命攸关的时候。

“嗯,你们听好,”冯皓顿了一下,思考着如何把接下来的话说得清楚易懂,开口道,“青龙剑,也就是你们手上这把,能够吸收调和真龙子体内暴戾之气,久而久之,真龙子的体质和心性将与常人无异,可若一旦离开青龙剑,真龙子好战、贪婪的本性又会逐渐苏醒!而赤龙剑则正好相反,能加速唤醒真龙子的本性,据说不仅是真龙子,连我们这些普通人也多多少少会受其影响,所以当初龙族长老需要同时保管两把剑,使其影响得以中和。”

马云天道:“青龙剑一直在蝴蝶谷,怪不得小蝶生性温和,而我的脾性却差了许多……说不定幽冥蝶毒性的消退也有青龙剑的一分功劳!”

“云哥哥你这么说……难道我们两个都是真龙子?”谢雨蝶惊道。

“你没听冯帮主说有两个真龙子么,”马云天以尽量平和的语气解释道,“八十年前的魔族大战中,若两个真龙子在同一天去世,那么就会在二十年前的同一天出生!五云仙人当时无法分辨哪个才是真龙子,因为两个都是!”

“两个真龙子的事,难道仙人不知道?肯定知道啊,连冯叔叔都知道!”谢雨蝶道。

“对啊……”马云天又陷入疑惑,“两个真龙子,两个婴孩,那两个婴孩都是真龙子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么,当初为何犹豫不决?就算自诩正义之士对手无寸铁的婴儿下不了手,也至少将两个婴孩跟青龙剑放在一起,把赤龙剑丢到没有人烟的地方不是更好?”

“因为这样是治标不治本,”冯皓道,“青龙剑会压制真龙子的本性,很可能一生就此平庸渡过,然而六十年后又怎么样呢?五云仙人年事已高,他经历了两次魔族大战,等不到第三次了,他若一死,又有谁能对抗得了真龙子呢?”

“仙人当初不杀我们,是想从根本上瓦解轮回转生!?”马云天不禁为五云仙人的智慧和大义而折服,怕被看穿心思,急忙又问,“就是你之前说的‘逃脱宿命’吧?”

“重点就在这儿了!”冯皓道,“当初我欲杀襁褓中的谢姑娘,只因听师父说青龙剑能克制真龙子,若是被青龙剑杀死,那六十年一轮回的转生也将停止。所幸当时我未下毒手,不然不仅对不起师父、对不起自己,更坏了仙人的计划!”

马云天和谢雨蝶跟在冯皓身后穿行于蝴蝶宫密道之间,为了救人而加紧的脚步在这时也不由自主地放慢了些。

冯皓继续道:“哪怕二十年前用青龙剑杀了两名婴孩,也是无济于事的,必须等真龙子觉醒之后才行!”

“觉醒?”谢雨蝶不解。

“真龙子并非一出生就天赋异禀,能力和性情都是随年纪慢慢成形的。到二十岁左右,真龙子的本性会复苏,称之为‘觉醒’,好比梦中人回到了现实,但更多人称其为‘成魔’,据说觉醒后的真龙子就像魔鬼一样可怕!”冯皓解释道,“这才是青龙剑真正发挥作用之时,听好了!用青龙剑刺伤入魔后的真龙子,能让他暂时恢复神志,若是直接刺死……”

“轮回转生就会被打破?”马云天抢话道。

“没错!”冯皓如释重负般点了点头。

“冯帮主,这些不是孟英前辈而是五云仙人跟你说的吧?”马云天问道。

“何以见得?”冯皓不置可否的语气显然已是默认了。

马云天也不咄咄逼人,耐心道:“当初大家不赞成杀死婴孩,包括冯帮主你狠不下心,很大一个原因是你们认为两名婴孩中有一个是无辜的。孟英前辈在避难洞的石壁上只字未提两个真龙子一事也证明了这点。大家不愿下杀手,五云仙人就能放心地把婴孩托付给巽武门和蝴蝶谷。让武林盟主看住我,让青龙剑压制小蝶的真龙子本性,顺便消除蝴蝶谷的戾气,赤龙剑则交给皇甫山庄,因为赤龙剑对普通人也有激扬斗志的作用,让皇甫山庄发展壮大,必要时能制衡巽武门和蝴蝶谷,这或许是最妥善的办法了。但若五云仙人过早将两个真龙子的事告诉我父亲和孟英前辈他们,恐怕事情就不会按照他所谋划的方向发展了。”

“如果不是听你一步步分析,怕是要把你当半仙来拜!”冯皓叹道,“但为何事到如今仙人又要把真相说出来呢,不怕把你们吓跑么?”

“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已经到了合适的年龄,只要用赤龙剑催使我们真龙子本性觉醒,再用青龙剑把我们杀了,轮回转生失效,五云仙人的计划也就大功告成了!为了让大家不再有所顾忌,有必要把我们都是真龙子的事公布出来!这样一来,天下虽大,却不再有我们的跻身之处,就算躲起来,也肯定被仙人找到!逃避只会让我们钻进一个更大的笼子而已!”马云天道,“冯帮主,你之前说只有五云仙人才对抗得了真龙子,那么同样的,我们要获得真正的自由,也必须先干掉五云仙人!”

“云哥哥……”谢雨蝶不争气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了,“我可不想你为了救爹爹而把自己的性命丢了,你欠我的两条命不要你还了!”

“也不全是为了你爹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实在不行,大不了我们用青龙剑以外的任意一种方式自杀不就得了,反正六十年后又能转生!哈哈!”马云天狂傲的笑声吓得谢雨蝶打了个寒颤,这并不是她所期望的。在前面带路的冯皓更是锁上了眉头,谁对谁错、孰是孰非自己已经分不清了,虽然事情顺利地进行着……

“这把青龙剑果然还是藏起来比较好……”谢雨蝶嘀咕道。

“就算藏起来也会被五云仙人找到,”马云天道,“若没了青龙剑,我们更容易成魔,还是随身带着吧,关键时刻也能抵消一下赤龙剑的作用,别被抢去就好!有青龙剑在,或许还有一些胜算……”

蝴蝶宫,残旧的遗址上又添了新的痕迹,一场激战刚刚结束。

皇甫一剑还剑入鞘,二十年的潜心浸淫让他的剑锋更加灵动锐利,更加势不可挡!孟英虽也是一代大侠,但二十年来疏于练武,与曾经难分伯仲的旧识不论是心态上还是武艺上,都已不可同日而语。再加上一夜的奔波苦战,交手不过百招,孟英便疲态尽露、败下阵来,被皇甫一剑挑断了手筋、脚筋,倒在血泊中再也支不起身,这一身的武艺也算是废了。

“冥顽不灵!”皇甫一剑冷冷吐出四个字,一招手,便有门人将孟英抬进旁边桃花林,这是五云仙人交代的,不可不从。皇甫山庄这些年不断壮大,离不开五云仙人的幕后指点,两夫妻从拜师学艺到喜结良缘,从崭露头角到声名鹊起,从寄人篱下到开宗立派,五云仙人的深谋远虑让皇甫夫妇由衷地钦佩和感激,仙人所交代之事当然是赴汤蹈火!

二十年前端木世家被逐出江南后,天英会一蹶不振,蝴蝶谷更是形同虚设,当初的四大门派只有巽武门和皇甫山庄日渐强盛起来。而这次巽武门被灭门,能与皇甫山庄一较高下的江湖帮派已荡然无存!这是老天的保佑,是五云仙人的偏爱!只要依照计划,将魔族铲除,笼络其他帮会,登上武林盟主之位又有何难?假以时日用多年积攒的钱财招兵买马,与腐朽的北方朝廷分庭抗礼,甚至荡平四海、一统九州,也不是痴人说梦!届时可不能亏待了五云仙人,封他个大官!有他的辅佐这天下才能太平,这龙位才坐得长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盘算的不外乎功过得失。皇甫一剑野心勃勃,妄想一战成名;孟英心灰意冷,只求一死了之;林跃思绪万千,不知如何决断;冯皓势成骑虎,左右为难;谢雨蝶救父心切,不顾前途凶险;马云天迁思回虑,不敢有丝毫怠慢……

唯独五云仙人,双目紧闭,气定神闲,盘腿端坐在半山腰的石崖上,好似入了定一般。石崖下便是桃花林,大火未殃及这里,和煦的谷风也早把烟尘吹散。芳华二月,风和景明,花无浪起,柳有莺啼,本该是人间美景,但却暗藏杀机!

二十年前摆下的一盘棋今晚终于要见分晓,无论功过成败、是非得失,且留后人去说。此刻,仙人只想静静地坐着,缓缓地调整呼吸,因为激昂澎湃的内心实难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