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三劫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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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意外

小船靠岸,马云天、谢雨蝶、船夫一行三人改走山路。

谢雨蝶和船夫轻车熟路,任凭山路泥泞也是片土不沾身。但马云天可就没那么轻松了,不是靴子沾了泥水就是被树枝勾了衣袍,纵有轻功盖世也难以在这密林叠枝间施展,若不是有谢雨蝶在场,怕是要拍碎几株大树出出气。

谢雨蝶瞧在眼里,默不作声地牵住马云天的手,马云天立即会意,跟在谢雨蝶身后踩着她的脚印前行,顿时轻松不少。

穿过密林,翻过山头,突然一阵香味飘来。谢雨蝶喊道:“云哥哥,你看!”

顺着谢雨蝶指尖望去,一大群蝴蝶飞过,每一只都有巴掌大小,黑纹蓝斑,恍如一团团跳跃的冥火。马云天惊呼一声“幽冥蝶!”急忙闭气调息。

“小子知道的还不少!”一旁船夫不屑道,“这‘幽冥蝶’早就无毒啦!”

“前辈……”马云天将信将疑,口中喊着“前辈”目光却转向谢雨蝶。

“是真的啦!”谢雨蝶笑道,“经过本姑娘的妙手回春……额……反正这些幽冥蝶已经没有毒了!”

“可据我所知,蝴蝶谷的幽冥蝶是剧毒之物,只要闻其香味,立刻全身瘫软无法动弹,若不在半炷香内解毒,性命难保!蝴蝶谷也因这幽冥蝶而得名,怎会没毒?”

“哎呀真啰嗦,若是有毒,你早就躺下了!”谢雨蝶不耐烦道,“幽冥蝶是吸食了死人尸毒后才产生毒性,我们把蝴蝶谷的尸骨都掩埋了,蝴蝶吸不到尸毒,就开始吸树脂、花蜜,它们的毒性也就慢慢消退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一路上都没看到尸骨,江湖中可把蝴蝶谷称作‘骷髅谷’呢!”

“哼!”船夫轻哼一声,面有不悦,顾自己继续前行。

谢雨蝶赶紧打圆场:“也亏得这些传闻,避免了外界不少麻烦。现在的蝴蝶谷可美啦!”

三人且说且行,入谷之路较之前轻松许多,沿途的绝色美景更让马云天赞叹不已。姹紫嫣红的花卉不分季节地争相怒放,成群结伴的彩蝶在花丛中飞舞穿梭,蛙虫燕雀也以各自的方式展现着生命的绚丽。碧水青山,茂林修竹,当真是一处与世无争的桃源仙境!

“云哥哥小心!”

“嗯?”马云天正对着美景感叹,一时疏忽触动了一处机关,层层落叶下一条藤绳像蛇一般缠住马云天的脚,迅速收紧。马云天本能地转身用另一脚踩住藤绳,欲使被缠之脚得以挣脱。岂知不踩还好,一踩之后藤绳突然发力,将百十多斤重的马云天吊起倒挂半空!

“哈哈哈哈……”谢雨蝶笑得前仰后合,“这陷阱是用来抓山猪的,怎么把武功盖世的云哥哥也抓了?”

“人有失手,‘马’也会失蹄……”马云天自嘲着四处张望,看看还有没有连环机关。由于之前乔装易服,身上未带兵器,只好求助道:“小蝶,你那把软剑借我使使?”

谢雨蝶幸灾乐祸道:“我的宝贝软剑可不借你,有本事自己下来!”

“什么宝贝软剑,还不是我送的……”马云天嘴上嘟囔,心中却是欢喜,随即丹田涌起一股暖流,御气至掌,在掌上形成一层气刃,朝脚上的藤绳砍去……

“慢!”船夫大喝一声。

马云天赶紧收掌,气刃也随之消失,不明所以地看向船夫。

船夫挠挠脸道:“做个机关不容易,这就给你放下来……”

马云天:“哦………………”

“哈哈哈哈……”谢雨蝶从未如此开心,牵萦于心的事也抛之脑后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林跃向五云仙人请教师兄马云天下落,仙人却答非所问,反道巽武门有无妄之灾,让林跃速速回去!

打探师兄马云天下落是恩师之命,但若师门有难应首先顾及。期颐之年的五云仙人德高望重,不至于信口开河,两件事情冥冥之中说不定还有所关联。林跃不敢怠慢,日夜兼程、风雨无阻地赶回巽武门。

然而,为时已晚……

林跃赶到巽武门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昔日高大的门庭已成焦炭,两扇红漆大门被卸下,“巽武门”楠木招牌也被砸碎门前。

怎么回事!?半个月前还喜气洋洋的巽武门怎会落到这般田地!师父和师兄弟呢?

五云仙人有言在先,让突遇巨变的林跃不至于乱了心神。仙人让我速速回来,应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林跃平复心情,重整思绪,里里外外仔细搜寻,只盼能找到蛛丝马迹。

庭院已被烧得面目全非,但会客厅、练武场以及其他房屋却受灾较轻,若是有人放火,应该是在大门口开始引燃,之后或许因为风向和雨水的关系才没有蔓延开去。白墙上黑烟与雨水混合产生的墨迹也印证了林跃的推测。

屋中空无一人,这让林跃舒了口气,总比死尸满地强!但没有翻箱倒柜和打斗的痕迹,却让林跃更为困惑。不是一般毛贼所为,普通毛贼撼动不了巽武门这棵大树;不像官府衙门所为,巽武门与当地衙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像武林同道所为,否则一场恶斗在所难免,放眼江湖,能与巽武门比肩的就只有皇甫山庄了,联姻不成反生杀戮?不靠谱……

林跃正细细搜查,苦苦思索,耳边忽然飘来一阵哭声!打后院传来!

林跃迅雷之势从窗口蹿出,一个翻身落在窗外树上,借树干反弹之力一跃而起,半空中凝神眺望,后院果有一人!随即一个空翻脚尖轻点墙瓦,跃过屋顶,像一片落叶般飘到此人身后十丈处,无声无息。

打量身形,是自己同门师弟铁牛,正一边哭一边铲土挖坑。再看旁边,饶是林跃也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拿来种菜的后院泥地上堆了几十个土堆,一块块木牌竖立在一个个土堆前,崭新的木牌散发出特有的气味。最前面土堆的木牌上赫然写着“恩师马玉中之墓”!

最不愿看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本还抱着“失火导致师兄弟们暂住别处”幻想的林跃再也承受不了这份打击,淌下了热泪。

“铁牛!怎么回事!!”林跃低沉的声音连自己都感到陌生。

铁牛回头一看,哭道:“林师兄……你可回来了……呜呜…………”

原来铁牛奉师父之命去其他门派退还贺礼,途中因暴雨耽搁了数日。没想到回到巽武门竟成了这副模样。师父、师兄弟以及家眷、仆人全死了!铁牛下山打听也是毫无收获,只好先把大伙埋了,入土为安,再作打算。

林跃一边听铁牛哭诉一边含泪看向一块块木牌。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透过泪花映入眼睛,扭曲的红漆字体是那样地刺目,那样地不真实!平日朝夕相处的人们怎会突然阴阳两隔?

“我没钱给大伙买棺材,只好用草席……”铁牛惭愧地指着坑边的一卷草席道,“这是最后一具……”

“难为你了……”林跃抹干眼泪,指向草席问道,“是小燕?”

铁牛一愣:“师兄怎么知道?”

“我看木牌上只有你、我,以及马师兄和小燕的名字没出现,看体型也应该是小燕。”林跃暗暗吃惊自己竟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这等观察力,是自己太冷漠,还是一直以来习惯了?亦或是自己内心始终不愿承认这桩惨案!

“唉……再过几天就是她十岁生日了……”铁牛叹道。

“嗯……”林跃心中一颤。小燕是马云天捡来的孤儿,待在巽武门帮忙干点杂活,平时服侍马云天起居,一来二去与林跃也是十分熟络。前阵子说等马云天结完婚就多一个姐姐陪她过生日了!后来闹出了逃婚的事,小燕还不断替马云天找理由开脱,没想到这么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孩子也遭此噩运!

林跃打开草席检查尸体,小燕纤细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全身上下没有致命伤口,也没发现骨折或以内力震碎脏器的迹象。看头发、面色和指甲,也不像是窒息或中毒。

“每个都是这样,什么线索也没有。”铁牛抱着铁铲无计可施,只盼林跃能有所发现。

“嗯!?”林跃果然发现了什么,铁牛赶紧凑上前去,看到林跃从小燕嘴里拿出了一片黑纹蓝斑的蝴蝶翅膀。

“这是什么?”铁牛问道。

“蝴蝶谷的幽冥蝶。”

“幽冥蝶!?”铁牛吓得躲开一步,手掩口鼻道,“师兄小心……”

“不用怕,这片翅膀已经没毒了。”

“哦?”

“幽冥蝶的毒粉从翅膀上脱落后会产生奇香,此时是剧毒!但片刻之后毒性便会消失。而幽冥蝶若是死了,毒性会马上消失。所以虽是剧毒,但没人能控制得了它,除非……”

不等铁牛追问,林跃从行囊中取出一张银票道:“铁牛,这钱你拿着,大伙的丧事有劳你了。如果碰到马师兄回来,让他火速赶往蝴蝶谷跟我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