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酉时,月涤倚在雕花窗的木柱边发愣。几副药下去,身子轻松了许多。
很多事,当你刻意隐瞒的时候,会不知不觉的陷入其中,一直穿着男装,做着男人之事,来世的习惯也一直盘横,月涤差点忘记自己是个女儿身。
自己虽是聪慧过人,也未将此秘密看成多重的筹码,源于他也不知道如何做个真正的女人。
那天利苍眼里所流露的怜惜深深的刺痛了他,什么时候月涤也成了被可怜的人?!
秘密被拆穿,很多事在悄然中改变。
厢房的家具一整套一整套的搬进搬出,床上的被子换成光鲜的绸缎丝质面,雪白的床垫透着干净好闻的味道。铜镜和脂粉搁在显眼的位置。一个清嫩娇俏的丫头开始端药送水好不热闹。
而那个幕后之人却再没出现过。
未时,特儿在门外恭恭敬敬的报请:“月公……不,月姑娘,王爷邀姑娘戊时在桐园赏月。”
“赏月,哼,”月涤轻笑自语道:“八月中秋才会赏月,这会儿秋末冬初了,还赏什么月。这小王爷行事透着奇怪。”
这小王爷是乱了分寸,这月涤却真叫懵懂无知,饶是商场俊杰,摊上这男变女夹杂感情的事还真有些白痴了。
站了三四个时辰有些乏了,窗外的景致随着月色来临有些朦胧,几株新梅吐着小小的花蕾,整个树影倾斜落入水中,月涤似有感触: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原本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是令人期待和兴奋的,月涤却有本能的抗拒,就这样赤裸裸的面对情,他还真有近情情怯的感觉。
“小姐,让蕊儿给你梳妆吧。”小丫头看时候不早了,轻声问道。
“梳妆?”月涤迟疑了一下,“不用,给我平日穿的衣物即可。”
“可是小姐,小王爷收走了你所有的旧衣服,请小姐还是选一件新的吧。”蕊儿边说边移步到衣柜边拉开柜门。
月涤一看,满满一柜新衣,全是白色、藕色、紫色和嫩绿色的宫装纱裙。流苏、环佩、服坠应有尽有。这利苍还真是有眼光。
月涤无奈,看来今天是非做女人不可啦。就今天!他倔强的发誓。
月涤不喜欢头上带着繁重的饰品,也不喜欢脸上涂抹厚厚的脂粉,他坚持淡妆素面。
挑了白色纱裙,腰嫌太大,用翠绿色的流苏浅绕一圈,松散的束于腰际,因为头发不长,只用翠色和白色的花做了环状饰物,镶于两耳发边。
现在的月涤,清新雅致灵秀逼人。
“小姐,你真的好漂亮!”蕊儿由衷的赞叹。
这份美丽真不知道带给自己的是祸是福。行在长廊中的月涤心事重重。
这西厢房与桐园间是长长的游廊,游廊的转角处连着垂花门,转过垂花门就是桐园了。
夜风吹起衫裙,沙沙作响,刚到转角处,突然一只手伸来抓住了手腕,月涤一惊正待喊叫,眼角瞥见特儿拉了蕊儿急急回走。不用猜也知道是利苍的手。
思想的一瞬间,利苍一使劲,月涤的身子便投进了利苍的怀抱,温热的男性气息立时包围了她。
“你有多少的意外在等着我?你有多少个面孔要隐藏?”沙哑的声音里有无尽的相思,直白的话语掩去了冷酷与骄傲。
月涤砰然心动,她想就这样静默就这样依靠,但愿时间静止,她可以享受这片刻温存,这是她前世今生从未有过的感觉,象是上瘾的毒药想永远的沉迷下去。
他一点点的垂下头,唇探索着贴近,月涤一惊,挣脱开来:“小王爷!”眼眸下拂,已将所有的情愫隐藏的干干净净。再一屈膝:“小女子月荻荻见过小王爷。”声音平静淡定。
“月荻荻,荻荻?”利苍也迅速恢复常态,几日的相思让他意乱情迷,月荻荻的冷漠让他自尊受挫。掩饰的往桐园走去。
月荻荻跟在身后:“小王爷。”
利苍回身,也不说话。
“荻荻欺瞒王爷,实是女子行事多有不便,又因失忆,心中没有依靠,才会小心谨慎,还请王爷见谅。不过荻荻今日还有个不情之请,望王爷答允。”
看着利苍问询的眼睛,月荻荻一咬牙继续说道:
“请王爷准许荻荻出府。”
“不准!”利苍甚是恼怒,一腔情谊被月荻荻拒之门外本来就心里不舒服,月荻荻居然想一走了之,对一向骄傲自负的利苍是莫大的侮辱。
殊不知,这是月荻荻以退为进的计策,以女子之身很多事就不容易做,所以她得坚持。好不容易有锦王府这么好的平台,怎么会轻易放弃。
荻荻女子之身长居王府,多有不便,有损王爷清誉,还请王爷恩准荻荻出府。
利苍算是听出端倪来了,紧追着问:“女子之身?如果是男儿身就没问题了?”
“这个嘛?”月荻荻故意迟疑:“可以考虑,得看府中知道的人有多少。”
“不多!除了蕊儿、特儿就是吴尚和左儿,我早下令他们不得外传。”利苍也不希望别的眼光盯着荻荻看。要知道这荻荻的女儿态男女看了都养眼。
“好,王爷,请归还我所有男装,另吴尚左儿仍归我左右。”这吴尚左儿是精心挑选的,月涤可不想平白失去。
“好!”利苍答得爽快,他也有心派人保护。
月涤心中乐开了花,看来和利苍的第一次交锋自己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