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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将军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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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兽昂头咆哮,从悲伤贯入,腹部射出的利箭从他的身体上开出一个大洞,腥臭难闻的血液淌了一地。

小将军张开银弓,正要射出第二箭,那怪兽感觉危险临近,仓皇翻墙跃出庭院,于黑夜中,很快消声匿息。

夜开始变的安静,屠戮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浅瞳房间里的灯一直亮着,徐若耶在外室睡,下人们私下里都在议论女主人和陌生乞丐的关系,言辞间多有不屑,对徐若耶不屑,对女主人也略带有轻视之感了。

小孩晚上睡得少,醒着的时候是大多数,徐若耶在这里只是和浅瞳可以说说话,毕竟李浅瞳在这个时代能真心说会话的人不多。

对面酒店,二楼的灯亮着,白乾陌就住在二楼,隔着一条街,看着这边。

他们所有人都不会觉察到,命运在这一夜将发生逆转,颠覆性的逆转。

命运的逆转从砸破屋顶开始。

逃跑的野兽,慌不择路,踩到了李浅瞳家的房顶上,那栋房子貌似年久失修,房顶做的不是很厚实,当野兽从另外一栋房子顶部踩到李浅瞳家屋顶的时候,哗啦一声,脚下的屋顶应声碎裂。踩房顶,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以他的体重将危险触发的几率提高到一个顶点。

野兽掉进了李浅瞳房里,孩子不哭。

徐若耶听到李浅瞳尖叫,一个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飞速冲进了李浅瞳的卧室,只见一个三人多高的怪兽张开着血盆大口慢慢朝着李浅瞳走去。

“住手。”

徐若耶大喝一声,飞奔冲着野兽冲去,及近,提脚踹在野兽的后背。

那怪兽本来受伤,由背部到腹部受创。徐若耶这一踢顿时让它痛的哀嚎连连,于是他转过头来对付徐若耶,这正是徐若耶要的,李浅瞳生下孩子没多久,而且浅瞳不谙武。

“喝,长这么一副丑样子,是要吓唬谁。”

说着,只见那怪兽单手一扫,打横地朝着徐若耶腰部扫去。

徐若耶一跃而起让过扫来的利爪,谁知刚刚让过一只爪子,另外一只又打了出来,正面打在了徐若耶的胸口。

徐若耶暗道不好,那沙钵一般大小的拳头敲击在胸口,当即听见身体里传来咔吧一声,心道这下肋骨报废好几根了吧。由不得他多想,整个身体被这一拳直直地打的往后飞了出去,轰地一声撞破了一道墙壁。

“咳!”

徐若耶单手撑地爬了起来,接着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他笑笑擦了擦嘴角,地上一滩血迹。

“畜生,来呀。”

他勾勾手,把怪兽引到外室,远离李浅瞳和孩子。那怪兽铜铃一般大小的眼睛,瞪着徐若耶,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霍地一声从地上跃起直扑徐若耶,徐若耶往左侧闪,躲过怪兽的飞扑,却不曾料到怪兽后腿也跟前爪一样灵活,于飞扑中后腿弯钩,一把抓在了徐若耶的背部,抓掉了一大片肉,立定,徐若耶已经成了一个血人。胸口吴钩沐浴在血液中,像是一个饥渴了数万年的饿狼一般,贪婪地吮吸着徐若耶流出来的血液,怪异的现象顿时变的更加的诡异,那些已经沾染在徐若耶衣服上的血液,竟然也慢慢地从衣服上剥离,流在地面的血液像是活了过来,迅速地朝着徐若耶这边游过来,然后爬上徐若耶的身子,朝着胸口那一点汇集。

野兽见异状,本能感觉不妙,危险的味道越来越浓重,怪叫一声冲向徐若耶。

他们还没有接触,双方相隔一米的距离,一道金色的光咻地一声从徐若耶的胸口飚飞而出,正面从怪兽的身体内穿过。

浅瞳见外间闪过一道金光,抱着孩子走到破墙旁边。怪兽站在那里挡住了徐若耶的身子,看不到他此刻是死是活。

“若耶哥哥。”

她喊了一声。

“你没事吧?”

她问。

便在她刚问完,只听咔咔数声,挡着徐若耶的怪兽从中间裂成两瓣,往两边倒下,从裂缝中李浅瞳看见徐若耶握着一把金色的刀保持着挺直的动作,煞白的脸,浑身上下衣衫褴褛却不见丝毫血迹。

那把金色的刀,刀头上翘,若不细看很容易以为那只是一把镰刀,原本的吴钩刃长两米有余,而今的吴钩刃长一米三,只剩下原本一半的大小。

“吴钩开锋了!”

李浅瞳看着那道雪亮的刀锋,目瞪口呆。

当啷,吴钩落地接着徐若耶倒了下去。

“砰砰砰,砰砰砰……”敲门声。

楼下,白乾陌第一次敲响了李浅瞳的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个老妈子。

“公子何事?”

“你家主人没事吧,我听见异响。”

“有劳公子费心,我家主人无碍。”

白乾陌无奈地笑了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而后,门便被老妈子关上了,他在门前逗留片刻,像是在缅怀着什么,又或者是感慨,数次抬起手欲敲门,却始终没有敲下去。

李浅瞳在房里帮徐若耶处理伤口,仆人一直在门背后观察者白乾陌,直到白乾陌走了,才来回报李浅瞳。

老妈子在李浅瞳耳边低语。

“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听完,李浅瞳让仆人下去,却看着对面酒店二楼,灯火映照的人影打在窗口,不知是面对着还是背对着自己。

那被吴钩劈成两半的野兽尸体,一直放在二楼,直到天亮的时候,李浅瞳才找人来处理,随即便有人呈报给小将军,不多时,城卫军已经将李浅瞳的屋子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徐若耶受伤之后,已经被李浅瞳转到另外一个房间了,那处房子被破坏的很严重,承重的梁柱摇摇欲坠,这几天一直在修缮,徐若耶昏过去后,便一直沉睡。

屋里,小将军站在窗前,端详着徐若耶那张苍白的脸,他并不高大,不像是拥有绝大力量的那种人,那么他一定是修者了,不然面对那样的怪物,普通人是完全没有招架之力的。

“就是他?”

小将军看着徐若耶问旁边的李浅瞳。

“就是他。”

浅瞳抱着孩子在一边。

“他叫什么名字?”

“徐若耶。”

小将军眉头挤成一团,心道:竟然是他。他的模样好像是早就听说过这个名字一般。

“你认识他?”

“不认识。”他说完,转过头来对李浅瞳说。

“在下澹台灭明。”

明月高悬,她站在山巅看着山下的红尘,半山腰上笼罩着的层云终年不散,云层下是厚厚的积雪,这里有多高?听说是大路上最接近天空的地方。

“澹台灭明,下山之后,你要记住一个人的名字,我不知道你在什么时候会遇到他,可是如果一旦你遇到他了,你一定要杀了他。”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冷的就好像是山腰那终年不化的积雪。

“师傅,我可不可以不要下山?”

澹台低着头,说着自己早已经知道答案乞求。她走过来,摸着澹台的头顶,动作轻柔的像是山腰那绵绵的云层,多情的眼,连天空高挂的那一弦月都无法匹敌。

“澹台,我的徒儿,这是你我的劫,百年之后你会找到我的,相信我。”

她说着说着,眼角流出眼泪,转过身去,不让澹台看见。

“如果相爱却不能在一起,那一定是我们爱的不够深。”他低着头冉冉自语,她的眼泪流的更多了。

他忽然抬起头,眼眶欲裂,眼睑下一片湿润。

“沧月,你爱不爱我?”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却问了一个她给不了答案的问题。

“你我都是修者,隐遁红尘,转眼百年,爱与不爱都抵不过时间的催抹,这样很好了。”

“师傅,我下山了。”

那天,他一个人缓缓地从山顶走下去,去一个被称之为红尘的地方,沧月说我们都从那个地方来,而现在是应该回去的时候了。

可是他们都是从那个地方来,而回去的却只有他澹台灭明一个。

李浅瞳看着外室的澹台灭明,他单手支着头靠在桌子上睡觉,不知道在做着什么样的梦,眼角缓缓地滑下一道又一道泪,梦未醒,泪一直流,缓缓而不绝,就好像是某种类似秋雨一般的思念,愁煞人,催人肠断,断而不绝。

徐若耶也在做梦,而且梦了很久了,在梦里他分不清这是梦。

这一次他没有梦见苏颜,梦里一个披着黑纱的女人,正是那一次被囚禁的时候见到的莫离。而他们所处的位置,处于星云之上,九霄之巅,俯仰下去是点点繁星,那个地方徐若耶竟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好像自己已经在这里度过了一段很长的岁月。最初他见到一扇檀木漆红的大门,推开后竟然是一个女人的卧室,她躺在床上正在睡觉,室内的布置极为的熟悉,左边是梳妆台,右边是穿衣镜,大的就像是一面透明的墙壁。

徐若耶自觉的自己的行为很是冒昧,慌慌张张地退到门口,准备出去,谁知道,推开门又是另外一个卧室,里面随着同样的女人,他打开着门,站在一边看着另外一边,一模一样的房间,一模一样的布置,一模一样的人。一边有自己,另外一边没有自己。

床上的人,缓缓地起身,张开眼看见徐若耶,她一点都不惊讶,就好像以前经常在卧室看见他一样,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