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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下,那是一座安静的古城,站在城墙下,余晖给它打上了一道淡淡的金边,苍凉而肃穆,城中央,最高的地方,有那么一个男人,每天看着日落的方向,直到夜幕慢慢的落下,小阁楼里亮起灯火,一灯如豆,整个古城便只有这一盏灯孤零零地亮着。
等到第二天,日落的时候他又会站在那里,看着太阳慢慢地沉下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不开心的时候看着夕阳,他开心的时候也看着夕阳。夕阳一天只有一次,可是每天他也许有好长时间不开心,又或者好长时间是开心的,所以有些时候他总是守在城头,等着头顶的太阳慢慢地沉落。
古道旁,一个女孩子正和一头倔强的驴子死磕,她要往前走,驴子不断地后退,她拉着缰绳,身子停止了往后倾,哪知道那只犟驴忽然往前一步,女孩扑地一声往后,倒在土里。她凤母圆瞠,凶狠狠地冲着驴子跑来。
口里骂道:“犟驴,等到了城里就把你买了。”她手里提着鞭子,冲上去要抽它,哪知道自己却忘记了把控好缰绳,那驴子打着鸣往远方抛开,把女孩远远地甩在身后。
“臭驴,你有种就别回来。”
她骂着,然后一把把鞭子往地下一甩,眼泪吧啦就落了下来。
“你们都不喜欢我。”
她嘟囔着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委屈,就地坐了下来,手抱着腿,把头埋进膝盖里,抽泣。
“姑娘,姑娘。”
一个老头在她身后喊。
“地上脏,晒了一天的太阳,坐久了会中暑的。”
女孩转过头,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家,和蔼地看着她,他背着一架六弦筑,拄着一根木杖,额头却不见汗,也没有风尘仆仆的疲态。
“老爷爷,你是不是天上下来的神仙?”
“我可不是什么神仙。”
“你若不是神仙,为什么我在难过你就来了。”
她从地上起来,老头伸手往前面一指道:“前面有一家茶寮,我们去哪里歇歇脚再赶路吧。”
“荒郊野地的怎么会有茶寮?”
“十年前我从这里过的时候还照顾过他的生意呢。”
“十年!”女孩惊讶。
“是呀,只要他家主子还住离殇城他的茶寮就会一直开下去。”
“……”
老头一种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让女孩唏嘘不已。
往东走出大约十里的路程,女孩终于见到了老头口中的茶寮,离茶寮不出一里的路程有一座古城,那座古城看起来好生奇怪,不见有卫兵把守城门,也不见城里有炊烟升起,更不闻里面有嘈杂之声,孤孤寂寂的。
“曲先生,近来你家少公子可还好啊?”
被称为曲先生的老人看起来精神烁烁,满脸红润,茶寮中没有一丝的炎热之感,女孩大感神奇,道:“曲爷爷,你这茶寮里难道装了空调吗?”
“为什么外面那么热,一走进来便这样凉快了?”
“什么空调?”曲老头不解地看着女孩,转而又问道:“天一,这是你新收的徒弟吗?”
“这位小友同我在路上偶遇,遇到她时她正一个人哭呢,稀里哗啦的,可是凄惨啊。”
“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小友的名讳呢。”
曲老头竟然以长辈之尊,拱手行礼。女孩当即离座,严严肃肃地立定学着战国时候的男子见到长者的模样,行了一礼,道:“晚辈李浅瞳,见过二位前辈。”
她说着的时候,双眉立起,英气逼人,直看得二老连连道:“好,好一个英挺的孩子,只可惜是女儿身。”
“若是生为男儿,只怕沙场立功也轮不到那些腌臜的野蛮人了!”
“曲老你也不必这般意气了,那个天命煞星运数已尽。”
“他早该死了。”
“你家少主人还是和同以前一样?”
“哎……”
说道少主人,曲老头长叹了一口气,那神色竟好像是自己家死了儿子一般。
“这个世上像我家少主人这样的人,除了上古圣贤,只怕从今后再也不会有了。”
“你家少主怎么了?”
浅瞳好奇地问。
“他……”曲老头说道他,总是透着一股慎重的味道,他看了看东边的那座城,而后道:“他只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