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你快回来吧!天宝失踪了!”
“失踪了?开什么玩笑,天宝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失踪呢?又不是女的,还能被拐卖了!”看着石头发来的短信,我有些难以置信,觉得像是个玩笑。
我随手拨通了王天宝的手机。
几声忙音过后,传来话务员轻柔的声音:“你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我挂了电话,开始感觉到一丝不妙。这年头,通讯信号几乎覆盖了全国各地,这家伙竟然接收不到信号!
事不宜迟,我连忙把电话拨给了石头。
“七哥,你赶快回来吧!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了,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我有事要出去,回来再说。”
石头是天宝的堂兄,平时是个碎嘴子,可这次却让我意外,只说了这么几句就急匆匆地挂掉了我的电话,搞得我一头雾水。
看来真是出事了!
天宝这家伙是个独苗苗,从小娇惯得很,自幼性格就凶悍,人也壮实,但太过鲁莽,没什么头脑。由于我们两家是世交,我又比他大两岁,所以他从小就特别黏我。记得十岁那年的夏天,天热得跟快要把人蒸熟了一样,我带着天宝几个小伙伴去水库游泳。几人骑着柳树条,柳树枝把裤裆染得一条一条的青,喧闹着冲到水库边,男孩子也不管旁边还有女孩子在,衣服一脱就蹿到水里。
一到水中,几人如同几条欢畅的游鱼,尽情地闹腾,正当一众小伙伴打闹正酣的时候,天宝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憋了半天才龇牙咧嘴地浮上水面,脚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破了,却摸上来一个金耳环。
天宝大嘴一咧,也顾不上脚疼了,兴奋地马上准备上岸回家去送给他老娘,忽然脚脖子被什么东西死死缠住,拼命把他往水里拉,越扑棱越慌,一连灌了好几口水。
我就在天宝旁边,一见不对劲,急忙伸手去拉他,也不知道是他太沉还是我力量小,连拉几下动也没动,我忙招呼其他几个小伙伴,大家一起游了过来,谁知我们几个合力也没把他从水中拉上来。
天宝被吓得直嚎。我心里一急,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顺着他的大腿往下摸,一直摸到脚脖子,才发现他的脚脖子上缠的全是水草。我胡乱地扒拉开水草,天宝顿时一松,游了开去。
我一口气已经快憋不住了,刚想浮上水面,一转身子却感觉自己脚脖子也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正拼命地往水下拉。我急忙又转身向下潜去。一摸之下,果然也被水草缠了起来,忙又伸手去解。
水里浮力太大,我一口气已经实在憋不住了,灌了两口水,慌得我赶快又浮了上来,把头露出水面呼吸了两口,再潜下去。
这次倒是比较顺利,我胡乱地解开水草,正要游上去,忽然看见水草中伸出一只惨白惨白的手来,在水中飘飘荡荡,竟似要向我抓来一般。我吓得脑袋一蒙,拼命向水面游去。游到水面,也顾不得其他人了,自己“哗哗哗”游到岸边,那速度,要搁现在绝对是奥运金牌。
到了岸上,我已经吓得面色苍白。回头见其他几人还在水中嬉闹,连吆喝带威胁地把他们都叫了上来,衣服也顾不上穿了,就光着屁股把衣服一抱,带着几个伙伴溜回了村。好在我一向都是孩子王,说话比那些伙伴的父母还管用,不然,这大热天,想把那几个捣蛋鬼从水里拉上来还真不容易。
回到家,跟我家老爷子一说。一开始,老爷子不信,后来看了我们俩脚脖子上的淤青和天宝摸的金耳环,这才赶紧带着村里的乡亲去把水库的水给放干了。
水一放干,在水库底下果然发现了一具女尸,旁边全是半腰深的水草,浑身泡得都烂了,肚子鼓得跟揣了个皮球似的。而且只剩下一个耳环,跟胖子摸上去的那个一模一样。
说起来也奇怪,水库那么大,其他地方没长一根水草,唯独那一片,水草长得跟小森林一样。从那以后,打死我也不敢再去水库洗澡了。
大概到了十二三岁时,又发生了一件让我印象深刻的事。
我家跟天宝家各养了百十只鸭子,农村哪有那么多粮食去喂这些扁毛畜牲,一般都是把鸭子赶到村东边的小河里放养。鸭子还能赚点外快,捞点小鱼小虾什么的,慰劳慰劳自己。当然了,捞到大鱼的时候,鸭子是没那口福的,都被人抢了拿回去,烧成一锅鲜美的鱼汤。
这放鸭子的事,大人们是不会去做的,理所当然的,落到了我和天宝的头上。但我们俩哪是老实安分放鸭子的人啊,总是将两群鸭子往一起一赶,然后疯玩一气。反正我们两家关系好,到了晚上,鸭群从中间一劈两半,一人赶一半回家,害的两家人再一只一只的查点,他家多的话就送几只过来,我家多就送几只过去。
一天,两人也不知道谁先提出来的,把一只胖一点的鸭子捉住拔了毛,架了一堆柴火烤了起来。本来是想饱顿口福的,谁知道我们俩没经验,鸭子烤的半生不熟就灭了火,又不知道放调料,哪里能吃,一咬一嘴的腥味,只好丢了。当天晚上就被天宝老娘查出来少了一只鸭子,天宝被几下一打,什么都交代了,害我也被我家老爷子揍了一顿。
奇怪的是,第二天我们去放鸭子回来又少了一只,因为有了第一次的例子,我们俩理所当然又被揍了一顿。第三天、第四天依然如此,每天少一只,每天我们俩就要被揍一顿,屁股被抽得挨到东西就疼。这下我火大了。这样下去,百十只鸭子不仅都要没了,连我们俩的小命估计也被揍死了,得把这事整明白了才行。
第二天早晨,我们俩把鸭子数清楚了,一路走一路仔细看着,生怕再少了,两人晚上回去还会挨揍。就这样看着数着,结果经过村东老柳树林的时候,还是少了一只。
我忙带着天宝跑回去找。在柳树林转了半天,鸭子没找到,却在一棵大柳树的旁边找到个大洞。两人估摸着这鸭子飞不上天去,柳树林也不大,肯定是掉这柳树洞里去了。
我让天宝看着那洞口,跑回家把平日里我们钓黄鳝的钩子拿了来,穿条蚯蚓放了下去,看看能不能把鸭子钓上来。钩子刚放下去,就感觉手上一震,我一拖钩子,没拿出来,里面不知道被什么咬住了,力道很大,反正不像是鸭子。
我忙招呼天宝跟我一起拉,好不容易把钩子拖了出来,却已经被什么东西咬断了。这下我更火了,气得我跟天宝鸭子也不放了,一溜烟跑回了家,偷偷卸了根窗户上小指粗的钢筋,赶到铁匠三叔家,求铁匠三叔帮我们把钢筋弯成钩子。铁匠三叔不知道我们又要捣什么蛋,就是不愿意帮我们,两人连放赖带胡闹地求了好一会儿,铁匠三叔实在被我们俩闹的没办法了,才帮我们把钢筋弯成了钩子。
这次我学乖了,在钩子后面拴了截尼龙绳,把绳子一头拴在另一棵柳树上,才在钩子上串了块从家里偷拿的猪肝,然后把钩子探进洞里。
钩子一下洞,果然又被一口咬住,我们俩拼命拉绳子,洞里那东西拼命往洞里缩,两边象拔河一样。幸好绳子另一头拴在柳树上,替我们省去了不少力气,不然我们能不能拉住绳子还真说不定。
绳子就这样被绷得笔直,我们拉了一会儿,实在累了,干脆就把绳子放开,让洞里那东西跟柳树拔河去。起码过了好几十分钟,绳子才慢慢松了下来。我们俩这才慢慢把钩子拖了出来。
钩子上竟赫然钩着一条扁担那么长的火赤练蛇。
火赤炼在我们那儿虽然是常见的蛇虫,但这条特别吓人。蛇头足有海碗大小,肚子看着都有我的大腿粗了。幸好已经死了,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我知道天宝怕蛇,但我一个人扛着实在吃力,一来二去的,逼着他跟我一起抬。天宝被我逼得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和我一起抬着蛇向村里走去。
一回到村里,村里人都跑出来看。老爷子这时也知道错怪了我们,天宝妈更是抱着天宝直啃。村里人都惊叹我们俩命大,说这么大的蛇要是窜了出来,活吞了我们俩都有可能。
从这两件事以后,天宝就一直都听我的,到现在都一样。我也一直拿他当自己的亲弟弟看。现在,却忽然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无论如何,我也得回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