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班的挚舞正乐呵呵地与木蓉聊着吴悔,就好比生活中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有某个人正在眉飞色舞地谈论着你,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木蓉和挚舞就像天造地设的一对,优越的家境,姣好的容貌,这应该是很多女生羡慕的东西。就像我们时常在街上看到两三个美女并排走在一起,我们把他们称之为闺蜜,当然其中也不乏基友,但是看挚舞和木蓉的热情程度,也不像是gay。在校园里,一定会很少看到这种情况,一个美女和一个丑女走在一起,他们是闺蜜的可能性就更小。人啊,总是习惯和自己各方面相近的人在一起。
“我跟你说昂木蓉,隔壁班有个女生可讨厌了,上小学的时候就找我麻烦,现在居然分到了隔壁班,还好没分到一个班。”挚舞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是嘛?谁呀?”挚舞诡秘地一笑:“我这说出来多不好啊,是谁你慢慢就知道了。”木蓉把手搭在挚舞的肩膀上说:“没事,谁欺负你跟姐们儿说,我帮你搞定。”挚舞笑着说:“行啊,行啊。”
一天倏忽而过,吴悔看着即将步入黑暗的天空,自己的心情又何妨不是这样呢。她看着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海桐,随后说:“我今天想回家海桐,你去吃饭吧,不用管我了。”海桐担忧地看了一眼吴悔说:“嗯,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吴悔转身向家里走去,挚舞和木蓉推着自行车从车棚里出来,挚舞正好看到吴悔向校门外走去,她挥挥手说:“吴悔,去哪啊?”吴悔微微一笑说:“回家,家里有点事。”“嗯,路上慢点啊。”等吴悔走远后挚舞在后面跟木蓉说:“她是我小学同学。”木蓉面无表情,轻淡地嗯了一声,也许只有挚舞能仔细地看出挂在木蓉嘴角那淡淡而诡异的一笑。
黑暗布满了整个天空,吴悔目光呆滞地坐在自己的房间。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些事情呢,如果可能,我真的不想面对这些,可既然来了,就要面对。我一直在乎的爸爸居然是个犯人,妈妈是离弃我的,她为什么要离弃我呢,因为我爸爸太丢人了吗,可是他为什么要去抢劫呢,干什么不行呢,我是不是应该去医院呢,可我不想看到爷爷那个样子,想了一会儿,吴悔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我不想想这些了,好累啊。她躺在床上,眼镜空灵地望着天花板,要是能失忆那该多好,可现实总是这么残酷,泪水顺着她的脸颊划过,犹如一颗即逝而过的流星划过沉沉的夜幕。
叮咚,手机响了起来,吴悔像是被拉回了现实,海桐:吴悔,我听老师说你家里人生病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你回学校的时候也不想跟我说,你在家好好休息,别乱想,没有什么坎过不去的昂。吴悔心里感到一丝暖意,她按动键盘:知道了。吴悔打开灯,自己还是看会儿书吧,或许看会儿书心情就会好些了,不过事实证明她的心绪还是难以平静,趴在桌子上一会儿便着了,结果是夜晚她被冻醒,然后钻到被窝里,第二天早上忘记上课,突然间,她感觉生活好无望,她拨通了奶奶的手机:“喂,奶奶,爷爷还好吧?”“嗯,还好,怎么是家里的号码,吴悔你在家吗?”“是啊,昨天心情不太好回家了。”吴悔听到奶奶轻微地叹气声,说:“嗯,早点去上课吧。”然后挂断了手机,嘟嘟的声音回响在吴悔的耳朵里,吴悔撅撅嘴,又躺回被窝里,望着天花板的眼神空洞而迷茫。
梦之中学进行着一如既往的喧嚣。每天这个世界都将有很多人离去,很多人悲伤,很多人快乐,这些莫名的羁绊散落在各个角落,但时间还是要继续,它会冲淡并且巩固所有,在飘渺的夜空下,在遥远宇宙中,在微小的生活里,一切都在一如既往的前进,没有谁能抵挡住时间的神。
吴悔的座位上空荡荡的,只残留着昨天剩下的一些琐碎纸屑。刚进班里的同学双手抱着热水袋取暖,嘴里嘟囔着:“这天越来越冷了。”梦轩摘下脖子上的围巾,看着吴悔空荡荡的位置发呆,她去哪了,梦轩琢磨着。“想什么呢?”存在将手在梦轩眼前晃了晃。梦轩低下头说:“没什么。”
吴悔怎么没来,海桐心里犯起了嘀咕。吴悔,你没事吧?-海桐。嗡嗡的震动声牵扯着海桐的心弦。没事,我下午就去。-吴悔。天空格外阴霾,外面还飘着层层雾气,阻挡了阳光直射大地,泛滥着一片看不透的赭红。
丁老师一脸朝阳地走进来,向班里逡巡了一圈,问:“海桐,吴悔怎么没来上课?”海桐站起来说:“她昨天回家了,上午没来,她说下午来。”丁老师点点头,说:“好的,咱们上课。”每一句平静的话背后都潜藏着一些微妙的感情。
课间存在走到海桐旁边说:“海桐,吴悔怎么了?”海桐笑道:“呦喂,这么关心她吖?”存在脸颊扑腾红了,说:“什么啊,人家帮过我,我关心下人家怎么了?”“嗯?他帮你什么了?”存在摇摇头说:“其实也没什么。”说完她看看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梦轩。海桐笑了笑说:“吴悔下午就来了,没什么事,家里人生病了好像。”“哦,好吧。”家里人,他不是没爸爸妈妈嘛,那晚挚舞的面容升腾在存在的脑海中。“告诉你吴悔是个没爹妈的孩子昂,保不准心里有什么问题。”存在抬头想了一会儿,一转头看到墙壁上的名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还是去好好学习吧,想那么多干嘛。
事实上第四节课课前吴悔就到了,她一脸落寞地站在门口,逡巡地看着班里一如既往的喧嚣,抿了抿嘴唇慢慢地走进教室,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她不会注意到从背后传来担忧或者奇怪的目光,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眼睛里弥漫了茫然,像是下起了北方的雪,冰冻了瞳孔里的春天。
海桐从厕所回来看到吴悔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很惊讶,说:“你不是说下午回来吗?”“快月考了,回来复习。”吴悔拿起笔快速地在纸上滑动着。海桐心里想你装什么坚强啊,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啊,既然你不愿意和我说,我也不勉强你。海桐把手搭在吴悔的肩膀上说:“嗯,好好学习,月考争取考好点。”说罢海桐也背起书来。
吴悔,我在身后看着你的背影,第一次觉得那么陌生,我像是站在烟雾里看着你的背影向前走,而我驻足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们逃脱不了的岁月,在梦想的渲染中穿插着一个又一个悲伤或者快乐的现实碎片,带给我们常有的痛苦,来换取那偶然而或大或小的成功。承受了很久的痛苦与纠结,终究化成片刻的欢愉,如在玻璃上氤氲的雾气,一转眼,就变回最初的模样,只留下自己默默地惆怅与无奈,也许你我永远都不会后悔眼前的花开花落。
第四节下课后芷静走过来对吴悔说:“吴悔,丁老师叫你吃完饭后去找他。”“我知道了。”
中午的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浓浓的雾气像一块白布,迷惑了世人的双眼,看不透灰暗后面的明亮。教学楼格外安静,只有少数爱学习的同学趴在桌子上学习,其余的人都离开了,吴悔都能听到自己哒哒的脚步声,她推开办公室的门,见丁老师正站在窗前凝望,丁老师背对着她,说:“你来了,吴悔。”吴悔嗯了一声。“你爷爷怎么样?”“不太乐观。”吴悔哽咽地说出这几个字。“你一定很难过吧,有时候和老师说说心里话挺好的,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
丁老师的话正中吴悔下怀,吴悔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别哭啊,我应该是很坚强的人,可泪水还是没出息地掉落下来,轰隆隆地下起了小雨。“老……老师,本来我……我就没有爸爸妈妈,爷爷去世后我该怎么办啊?”吴悔泪流满面,“只有我和奶奶了……”吴悔已经泣不成声,丁老师走过来把吴悔搂在怀里说:“傻孩子,别哭了,没什么事过不去的。”一股暖意传到吴悔的心间,如四月春天,渲染了一片又一片绿色树荫,在苍茫的大地,在凄冷的冬天。这是什么感觉,父亲的感觉嘛。王老师从门窗上看到里面的场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没有开门,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