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卓的阵痛越来越密集,血一直都没有停止,所有人都知道这大概是早产导致的……
看着元卓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还是因为疼痛,元拓心急,焦虑,担心,却一点都帮不上忙,唯一有经验的人,也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元卓的这种情况,他可从没遇到过,除了着急也做不了什么。
就在元拓急的要暴走的时候,陆大夫终于赶了过来,虽然外面的混乱已经给了他心理准备,但看着元卓元拓那一身的刀伤,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先忽略掉元拓,气喘吁吁的坐到床边,给元卓看诊,诊脉之后仔细的检查了胎位,皱着眉看着元卓道:“孩子肯定是要早产,胎位不正,趁着孩子还没入盆,我要帮你把胎位转过来,会很疼。”
“好。”元卓吃力的点头,转头看向站在床边的元拓和父亲,“你们出去吧?”
“不,”元拓坚决摇头,跪在了元卓身侧,握住了元卓的手,“我留下来陪着你。”
“你的伤。”元卓不想让谁看到自己那种样子,特别是元拓。
“我不会走。”元拓瞪着眼睛,把元卓的手握的更紧了。安阳衡把手搭在了元拓肩上,冲元卓道:“就让他陪着你吧,让他出去他也不会安心。爹去帮你准备别的东西,热水剪刀,白布,还有其他的吗,小陆?”
“没有了,世叔,就这些。”安阳衡深深的看了一眼儿子,转身离开了,父子俩的性格如此相像,安阳衡最知道元卓的想法,有些时候是要自己扛没错,但是总是要让身边的人知道自己为了他的付出,才能让两个人的心离得更近。
看着安阳衡的背影,元卓的心为自己的爹觉得疼,他的那些往事,不都是和他一样吗,元卓想着就不禁把爹的往事,和自己对比,虽然经历的苦楚磨难也不少,但是只有一个爱人,他要轻松的多,夹在两个人中间,明明都爱,却只能藏在心里,那样的折磨,当真会让人心碎。
“大少我要开始了,你忍着点疼,要是疼就叫出来。”元卓点头表示明白,当初生情儿的时候虽然是满月,但是情儿的个头偏大,到最后元谦逼不得已,也给他压过腹,连撕心裂肺都不足以形容那种痛,不过事到如今,他想要退缩,也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硬着头皮扛过去了。
陆大夫把被子掀开,在元卓的肚子上找对了位置,开始一下下的正位,起初为了确定孩子的位置,陆大夫的动作还很轻,元卓咬牙还忍得住,但逐渐的陆大夫的动作越来越用力,元卓被折磨的痛叫出声,每一声嘶喊都让人不忍去听。
元卓的身体开始挣扎,陆大夫忙让元拓按住元卓,别让元卓乱动。
元拓跪在床边,按住元卓的肩,看着疼的不能自己的元卓,心脏跟着乱跳,心好像都要碎了,过了好一会,看路人甲还不停止,理智已经被心疼踢出了脑海,伸手抓住了路人甲的手,歇斯底里的道:“别再压了,你没看到他很痛吗?”
“我也知道这很痛,但是现在痛一痛总比没命来的好,我不是有跟你说过吗,天赐的孩子只要胎位不正,很容易就会造成难产,如果现在不把孩子的位置转正,等到孩子入盆,就要把手伸进去才能让孩子正过来那样更危险,也更疼。”路人甲黑着一张脸,把手从元拓的手上抽了出来,冲着元拓怒道:“既然心疼他,为什么不好好照顾他,现在乱吼乱叫有什么用。”
“你…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好好照顾他,你这个庸医,知道什么…”元拓被说中了自己最心虚的地方,拎起陆大夫的衣领,冷着脸挥手就想打,却有人扯动了他的衣角。
“别,别吵了,我我还好,陆大夫,你,你继续。”元卓虚弱转头看向元拓,伸出了手,“小拓,我,我怕。”
元拓松开了抓住陆大夫衣领的手,退回到元卓身边,握住了元卓的手,靠在元卓耳边,轻声安慰,“会没事的,我陪着你,不会有事的。”
元卓点点头,看着元拓,面面相觑,情意绵绵。
陆大夫看着两人情意绵绵的样子叹了一声,虽然不忍心他还是要继续手上的工作,元卓那一声声嘶哑的痛哼,刺痛的元拓的耳膜也触动了元拓的心,守在外面的德亲王和安阳衡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快要从嘴里跳出去了。
德亲王看着靠在门上,沉着脸一声不吭的安阳衡,之前就打好的腹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德亲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向前走,门却被拉开,有人走了进来,德亲王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卓儿怎么样?”这天赐府的主人,元卓的另一位父亲,袁天处理完了那些黑衣人的事,第一时间就跑回了屋子里,看着元卓在床上疼的面无血色,心疼又担心。
“你耳朵聋了吗,没听见吗?”安阳衡说着视线冷冷的斜了某人一眼。
“衡,你好凶啊!我做错什……”袁天看着安阳衡的眼神,无奈耸肩,“好了,好了,我是早知道,但是你知道,这些事我不能说。”
“你下一次最好和我说实话,再骗我,我不保证我会做什么?”安阳衡说着一剂刀眼扫了过去。
袁天咽了一口口水,轻咳一声,“里面只有那小子和小陆可以吗,你不进去帮忙?”
“开指还不到数目,羊水也没破,孩子的位置不对,小陆要帮卓儿正位,那孩子不想让我看,咳,咳咳……”安阳衡咳了两声。
“卓儿当真和你一样啊。”袁天叹了一声,眼睛斜了站在另一边的德亲王一眼,看着德亲王动了动唇,无声的说了一句,“都栽在了你们父子俩手上……”
德亲王看着袁天的唇语,显然他看懂了,轻咳了一声把视线转到另一边。三个中年人站在那,看着对方不知道该说什么,袁天也没有离得安阳衡太近,站了一会不知道是因为不忍心听儿子的叫声,还是要给谁留空间,说了一声,要找人来收拾收拾乱成一团的屋子,便借故离开了。
德亲王和袁天到底是多年的好友知道,立刻便知道了袁天的用意,看着那人离开就壮着胆子走到了安阳衡身前,“衡,我……”
德亲王的话还没开始说,就被屋子里面突然传出的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叫给打断了,安阳衡浑身一僵转身推门而入,德亲王也觉得不对,转身也跟了进去。
屋子里元卓紧闭着双眼,唇上都咬出了血痕,元拓半抱着元卓,连声喊叫,急得声音都变了。
德亲王和安阳衡看着正要问话,陆大夫站起身,推开了元拓,从放在一边的针包里抽出了两根针,扎在了元卓的人中和虎口上。
不到半刻元卓睁开了眼睛,眼前模糊一片,连着眨了好几次,才看的清眼前的东西,看着围在他身边的四张脸,喃喃的道:“我怎么了吗?”
陆大夫松了口气,“你是痛昏了,孩子的位置已经转正了,你休息一会,等到下面开到六指,我会给你吃催产的药丸,只要等到羊水破了就能生了。”
元卓点头正想道谢,元拓已经把陆大夫拉到了一边,自己坐到了元卓身边,伸手给元卓擦汗。陆大夫也不生气,转身把安阳衡拉到一边小声耳语,“世叔,我要的东西最好尽快送来,还有孩子的衣服。”
“这么快?”
“大少一直在流血,加快产程,对他没有坏处。”
“流血不止!?”安阳衡的脸色一黑,“会有危险吗?”
“只要孩子尽快出来,我有办法止血,世叔放心。”
“你要的东西,我去催催。孩子的衣服,之前应该有准备,我去东屋看看,我儿子和孙子的命,就交到你手上了,别让我失望。”
“世叔放心,我不会让大少有事的。”陆大夫说着转身走到药箱那开始翻找。
“咳,咳咳……”安阳衡正要往外走,却捂着嘴咳了起来。
德亲王挡在了安阳衡面前,“我去催东西,你准备孩子的衣服就好。”说完便抢先一步走了出去。安阳衡看着德亲王的背影,看着那被血阴湿的后背,抿了抿嘴,抬脚走向了东屋。
元卓在床上躺了一会,说是休息,但肚子里的小家伙却不肯安静,在肚子里不停的乱动踢踹,疼痛几乎一刻都没停,吃了陆大夫给的催产药丸,羊水没到片刻便破了,随着那黏腻的液体流出身体,宫缩越来越强,疼痛更密集,为了让孩子更快脱离元卓的身体,陆大夫让元拓抱着元卓,让元卓的身体保持上身挺直,****朝下,这样下垂的坠力,有助于孩子入盆。
这样的姿势确实对孩子有帮助,元卓几乎没怎么用力,孩子就已经随着重力一点点的向下移动了,比起之前的压腹,这样撕裂般的疼,来的更难强烈,肚子的重量一点点的向下移,即便是加快了,也足有半个多时辰孩子的头才移到了****。
守在床边不停的给陆大夫递白布给元卓擦汗的安阳衡,看着被端出去的一盆盆血水,咬着唇说不出话。元卓的身上也已经被伤口漫出来的血,染的面目全非了,因为疼痛元卓的身体总会挣扎,元拓为了抱着他,不断的碰到他身上的伤,那些本应该结痂的浅伤,还一直在流血。
抱着元卓的的元拓,早就已经泪眼模糊,看着元卓受折磨,元拓的心都疼的没有知觉了,看着元卓满是牙印的嘴唇,嘶哑的声音,元卓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抓到了他的手臂上,指甲陷进了皮肉,疼吗,感觉不到,只能机械的在元卓耳边说着鼓励的话……
听到陆大夫的说已经看到头了,元拓忙靠在元卓耳边,道:“哥,孩子的头已经看到了,快结束了。哥,加油!”
“嗯”元卓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把身体都靠在了元拓身上,吃力的呼吸着空气,知道孩子这就快要出来了,对他来说算是好消息,但是肚子里的小家伙,却又闹起了别扭,在出口徘徊却不肯出来。
陆大夫看着元卓那敞开的****不断流出的混着血和羊水的液体,整个床铺都被元卓的血染成了红色,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了,元卓瘫软的身体再一次紧绷,路人甲知道这是又开始宫缩了,咬了咬牙抬起手放在元卓的肚子上从上到下推了一下,喊着让元卓用力。
对陆大夫下压的这个动作,元卓已经疼的没有什么反映了,听着他喊用力,便弓起身体,把孩子往外推,身体的疼痛无边地蔓延著,孩子的下坠拉扯著他的内脏,痛得他无处发泄,惨白的脸又因为疼痛而涨红浮肿,整个身体爆出了可怕的青筋。
“出来了,哥,孩子,孩子出来了。”元拓看着那红红紫紫脏兮兮的小娃娃,被陆大夫抱起来,笑出了眼泪,亲眼看着元卓饱受痛楚,生出来的小家伙,初为人父的喜悦和骄傲灌满了胸腔。
耳边是爱人的叫声,知道那几乎要把他身体分成两半的小捣蛋,终于离开了身体,听着那不算洪亮但很有力气的哭声,元卓欣慰的扬起了嘴角,想要看看那个小家伙,却莫名视线模糊,什么都看不清,脑袋越来越晕,身上一阵阵的发冷,紧绷的身体,再没有了一点力气,软软的倒在了身后人的怀里。
“哥!”元拓光顾着为儿子的诞生高兴,直到元卓倒在怀里才察觉到元卓的异常,看着元卓苍白的脸,听着陆大夫惊慌的叫声,才注意到了床铺上那刺目的血红,惊慌失措的叫了一声,忙问陆大夫,“他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他在出血,快把他放平。”路人甲把怀里哭个不停的孩子交给了一边的安阳衡,把床上跟着孩子一起出来的胎盘扔到了一边的水盆里,跳下床,从药箱里找出了两瓶药,一瓶塞给了元拓,告诉元拓要怎么用,自己坐到了床头,把手上的药瓶打开,把药粉倒进元卓嘴里,拿过针包抽出银针在元卓身上的几个穴位下针。
元拓坐在床尾把瓶子里的药膏,都擦在了元卓那还没有完全闭合的小口,小心的把手往最里面送,把药膏能送到哪,就送到哪……
元拓一直守在床尾,按照陆大夫说的,隔上一会就把药再涂上去,但是那血却并没有止住的意思,元拓的手抑制不住的在发颤,渐渐的抑制不住恐惧,嘴里反复的说着之前,一直都难以启齿的话,说着对元卓的爱,对元卓的愧疚,和以后要相守的承诺……
不知道是元拓那让人牙酸的话起了作用,恶心到了老天爷,还是路人甲的药有用了,元卓的血不再流了,元拓说的那些话应该是让人觉得恶心,但是包括路人甲在内,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感动的……
没人关心的小家伙,躺在爷爷手上,闭上了眼睛睡觉觉,所有人都只顾着元卓,小宝宝的性别,貌似都一直没人关心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小宝宝好凄凉都没有人关心是男是女,唉……
不过总算出来了……
嘿嘿到底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呢,让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