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人人都窝在家里,魍魉和青龙麒麟凑到一桌搓麻,其他几个人,有的在看书,有的抱着剑发呆,还有两个人在对弈,半年多他们一直东奔西走,现在好不容易闲下来,虽然两位主子故去的阴影依然还在,但他们也不不能一直消沉下去,总要做点什么来调剂一下。
另一头卧房里的元谦也半靠在矮榻上,看着手上的信,嘴角笑意弥漫,不过眼里闪着冷光。
抱着小情儿,满屋子乱走的楚江,看着元谦堆笑的脸,嘴角也扬了起来,“怎么笑成这样,看到的是情书,还是什么?”
“京城来的消息,”元谦把信纸晃了晃,“另一个上书揭诬陷我大哥通敌的大臣找到了,魑和腾蛇,把那个东西和揭发二哥的杂碎,调查了个彻彻底底,现在那个皇帝的桌子上,应该正摆着那两个人做的所有好事的记录,想想他们的下场,真是好笑啊。”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那两个不过是让人当枪使的傻瓜罢了。”楚江狐疑。
“我只是因为滑稽所以觉得可笑罢了,”元谦的冷光一闪,“他们只是开胃小菜而已,把那些消息都送到了皇帝手上,那些人现在正在被通缉,我的人已经去接他们了。”
“元谦你不会要动私刑吧?”
“不一定,我接他们来,是因为我还有些事没弄懂,他们是不错的引子。”
“你在怀疑和你们三兄弟做对的是不是他。”
“就算他不是主谋,他也有推波助澜,我不会放过他的。”元谦看着楚江的背影,很不喜欢一切都被这个人看透的感觉,“我现在只是想把一切弄得更清楚而已,他和我们早就已经撕破脸皮了,何必再偷偷摸摸的,而且还有些别的事情,我想不通。”
“想不通就慢慢想,反正咱们有时间耗着。对不对情儿?”楚江说着双手把情儿举过头顶,逗得小家伙嘿嘿直笑。
元谦看着笑的见眉不见眼的情儿,把手上的卷成筒状,插进了矮榻边的香鼎孔,回手按在了自己脖子上,这些天他调查了很多东西,因为大哥曾经告诉过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且知道了敌人的弱点,能更好的布局,只不过当他把事情都调查清楚之后,到最后别人的弱点似乎没找到,却找到了让自己止步不前的东西。
德亲王关于德亲王的事迹,除了二十多年前德亲王隐姓埋名外出游历的事,和一些被有心人销毁的讯息之外,元谦甚至连德亲王小时候用什么尿布都知道了,德亲王当今皇帝的亲弟弟,同是太后所处,少年有为德才兼备,先帝有有意要把皇帝的位置传给他,但是先帝驾鹤西去之时,宫廷之内似乎发生了什么骚乱,最后登上皇位的是当今皇帝,一切平息之后德亲王极力辅佐亲兄,安邦定国,一直没有谋反的心思,但据知情人士透露,德亲王当初有一年满四岁的儿子,在那场大乱之后失踪了,去了哪到现在也没人知道。
关于自己脖子上这个东西,自然也有人能告诉过元谦,这东西是大隋皇家亲族的标志,对于身上的这个东西,元谦知道他大哥没有,只有他和二哥有,作为一个神医,他知道这东西是遗传的,就因为这个东西,元谦就算是再恨,也不敢轻易动手杀他,而且他心里有一个念头告诉他,或许这一切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他记得多年前他还只有七八岁的时候,家里闯进过一群人,那群人要杀二哥,大哥就是在那个时候受了重伤,之后没多久他就被送到了师傅那,当时他年纪尚幼,那样惊悚的画面,事后都忘得差不多了,但是上一次险死还生,一样的濒死体验,让他记起了不少东西,黑衣蒙面,十字配饰。
当初要暗杀二哥的,杀假情儿的,这次要杀他的都是一伙人……
元谦现在明面上所做的一切部署,都是摆给别人看的,真正要做什么,要等到他搞清楚这些之后再说,至于要怎么搞清楚,如果能从那两个人嘴里撬出什么必然说好,如果不能,这事情要是追根述源,起因应该是三十年前的事,那会的事自然就是上一代的事,要问自然就要问上一代人,德亲王那个老家伙不能问,那就只有问那个老人家了。
想起那个老人家,元谦只能是一声长叹,大哥二哥出事他都不曾回来,现在要找他谈何容易,眼下的事只能先这么拖着了,拓得一天算一天,或许他该放点什么消息出去,三个儿子都出事,看那老爹还能不能清闲下去……
元谦正想着,那边的一大一小闹了个热闹,小情儿趴在楚江身上,看着楚江胸口的大菊花,伸出手摸摸,楚江低下头看着在自己胸口乱摸的小不点,呲牙,意思是不准乱摸。小情儿看着呲牙的楚江,张开嘴一脸天真的裂开了嘴,露出了上下两排参差不齐的小乳牙,那胖的都是坑的小白手动的越发有劲了,拍拍,摸摸,用手指又扣扣,楚江吓唬他,他也不怕,哈哈傻笑着,趴在了楚江怀里,啃了起来。
楚江撇嘴正无奈,视线的余光瞧见,元谦正满脸的愁苦,眉头轻皱,计从心来,娇做的大叫,“小谦谦,你看你侄子,他啃人家的胸部,他好色哦。”
元谦被楚江这娇哼十足的声音,喊得起了鸡皮疙瘩,坐起身看楚江和情儿,瞧见情儿趴在楚江胸前笑着吭衣服上的菊花,楚江那身白色的衣服上,都是口水,那样子滑稽的很,元谦忍俊不禁,伸手把情儿从楚江的怀里抱了出来,指着楚江的头,教训情儿,说脏东西不能吃云云。楚江瞪着眼睛佯装恼怒,“小谦谦人家为了你什么都做了,你居然说人家是脏东西,你好没良心。来情儿,你小叔说我脏不能吃,你来吃你小叔,你小叔干净。”
楚江说着就把抱着情儿的某人,扑倒在了矮榻上,把手伸到元谦的身上哈元谦的痒,两个人嘻嘻哈哈的闹成了一团,情儿夹在两个大人身边,看着两个大人笑,也跟着疯笑,不知道怎么闹的,楚江停手两个人脸冲着脸,四目相对,楚江俯身想要一亲香泽,岂料还没亲到,身边的小鬼爬了过来,一口啃在了元谦的嘴边。
楚江和元谦面面相觑额,元谦的脸上爆红,楚江恼怒的把小不点扑倒了一边,用鼻子在小家伙身上又蹭又压,“臭小子,把小谦谦的初吻还来,你这个小坏蛋。”小情儿可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大的错事,被楚江揉搓,只以为楚江在和他闹,哈哈的傻笑。
元谦在矮榻上躺了一会,转头瞧着身边的一大一小,心里莫名的都是暖意,楚江闹了一会看情儿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只能暗叹自己失了这好机会,也不能拿怀里的小不点怎么办。
楚江抱着小家伙正想要絮叨一会,怀里的小家伙却抓着他的头发,咿咿呀呀的吐了几个字,叫的楚江愣了,元谦也从床上坐了起来,两个人盯着情儿半天,让情儿再叫,情儿也叫的清楚,叫楚江的是阿爹,叫元谦的是爹爹。
元谦和楚江面面相觑,元谦心里古怪,楚江可是乐开了花,连小情儿都知道他和元谦是天生一对,看着怀里的小家伙,楚江一个劲的夸小东西聪明,谁都没交就无师自通,通的是哪一门,不用细说。
元谦坐在一边看着,楚江那满脸堆笑的样子,莫名的移不开视线,正出神的当口,不知从哪飘来的一阵鹰啸,把元谦叫醒了,那鹰啸声嘹亮空鸣,停在元谦的耳朵里却是一种熟悉,元谦一个激灵从矮榻上跃起,冲到了窗边推开窗户看着飘着雪的天,果然在一片白茫之中寻到了一个翱翔的影子……
一直守在元谦大宅附近的人,看着天上翱翔的雪雕,几个跳跃奔向了另外一个方向,那雪雕升上天空的时候,一只黑雕从另一个方向跃起追着雪雕飞了上去,两只鸟儿像是许久不见的老友一般,雪中交缠朝远处飞去,那嘹亮的啼鸣,交映痴缠……
满天飘飞的白雪,随着冷风一起呼啸,刮得的人喘不上气,这样的天气并不适合赶路,但是偏偏就有人不顾风雪阻挡,迎风而上,马儿受不住雪刃刮蹭眼睛的痛楚声声哀叫,想要止步,一向疼惜爱马的主人却毫不怜惜,摇着马鞭催着马儿前行,一只雄赳赳的黑雕停在头人的肩上,似乎在给主人指路。
不远的另一边,两匹马拖着两个中年人,慢悠悠的走着,一人身着灰衣,身上披着单棉的斗篷,比风吹的在空中摆动,头上的三千烦恼丝只有鬓角染上了岁月的苍白,脸风华依旧的面容,丝毫都没有中年人的沧桑,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带着笑意,浅浅的酒窝衬得有那么几分孩子气,另一个人整个人年都裹在白色的皮裘里,只露出了那双带着寒光的丹凤眼。
“为什么不让追云会来?”裹在皮裘里的男人开了口,声音有些干哑。
“反正咱们也要回天赐村,也不用再送信,没必要让追云跟着咱们,那家伙太惹眼了,带着不方便。”
灰衣男咧了咧嘴把马移到了皮裘男身边,“怎么,嗓子还难受?”
“还好。”
“我知道你不放心儿子,思虑过重内火虚热,咱们这不是就要回去了吗,咱们儿子和比别人的儿子,肯定都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皮裘男应了一声,眼睛去立刻就眯了起来,“什么叫别人的儿子。”
“呃!”青衣男忙解释,“那个,我说错了,那小子虽然不是你生的,到底你养了十几年,都是儿子,我不会对他有什么意见的。”说完,又在心里补了一句,就算不拿他当儿子,他也是我儿婿,反正他得叫自己爹,嗯都一样。皮裘男瞪了青衣男一眼,难过的轻咳了两声。
“衡,你不舒服,咱们在下了村子住下吧,等你好了咱们再往回赶,你看到儿子肯定是想守在儿子是那边,卓儿有孕你也不想把病气过给他,是吧。”
“也好!”裘皮男应了一声,又转头瞪着身侧的男人,“卓儿那边你确定没事,之前所有的事我都依了你,现在卓儿有孕,他要是再有什么闪失,看我不……”
青衣男忙开口,打断了安阳衡的话,“衡,你我之前做的那些事,都是卓儿命中注定,如果不那么做变了明个,只会招灾,我跟你保证这会,肯定,不会出任何事情。”
安阳衡扫了淡然的扫了一眼男人,轻叹了口气,吐了一句,“但愿吧。”
“呃,衡你相信我,我从来都不骗你的,对吧!”灰衣男嘴角高高的扬起,笑的满面吹风,对上安阳衡审视的目光,强自镇定,手心都是汗,为了缓和自己的不安,男人笑眯眯的道:“衡,你要不要过来和我骑一匹,我看你应该会冷的样子,你过来为夫抱着你,给你取暖。”
“老不正经!”安阳衡斜着眼睛骂了一声,扬起马鞭瞧也不瞧男人一眼扬鞭而去。灰衣男叫着,也挥动马鞭追了上去……
天赐村,这是今年阳历的最后一天,连续下了几天的暴雪,开始逐渐表笑,鹅毛般的雪片变成了细小的颗粒状,慢悠悠的从天上飘下来落下来,落在皮肤上痒滋滋的。
被邀请和所有人一起过年的元拓和元卓并肩走在回廊上,已经八个的肚子,加上棉衣皮裘,把原本消瘦单薄的人,变得像熊一样魁梧,但更像是了上窄下宽的不倒翁,每走一步都摇摇晃晃,真是让人担心他会摔倒。
元卓和元拓正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一股冷风,就钻到了元拓的脖子里,吹的元拓一个激灵,元拓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转头望向空中,瞧着还在不断飘雪的灰暗天空,心里咯噔了一声,有中不好的预感在心头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