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李尚楠脸颊红透,半晌才道:“华笙姑娘,我替你赎身可好?”
华笙淡漠的眼淡淡扫过李尚楠已然红透的脸,不作理会,转身便走。
徒留下李尚楠一人在原地呆站着,望着华笙远去的背影,黯然神伤。
当天夜里,春风拂过窗子,发出吱吱的声响,窗外是广袤的天空,上点缀几点星光。一轮弯月高挂其上,趁得整个月色竟有几分朦胧。
华笙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璀璨的星空,怔怔得有些出神。
她不知身后一人已然靠近:“华笙……”
痕远站在华笙身后,身子紧贴着华笙的,鼻息洒在华笙耳畔,淡淡得痒。
华笙不自然地挪了开去,回身望着他,痕远公子,是他来了。
“你喝酒了。”他闭眼朝空气中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睁开眼睛,幽暗深邃,有着莫名的光彩。
“去了蔺府一趟。”华笙不知为何会对他坦诚相待,他认识不过几个月,还是敌国的人,是自己警惕心太低了吗?
她自嘲一笑。
“你还与蔺谙有交往?”他眉头紧皱。
这话说得华笙颇有些奇怪:“你认识以前的我和他?”
痕远却矢口否认:“没有。”
华笙心里一丝狐疑划过,总感觉痕远以前见过,他举手投足间都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是在哪呢?她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也便不想了。
今日,夜色甚好。
月光洒在院子里,亮堂堂的,淡淡得光晕洒在院子里的树叶上,很美,又有几分宁静。
“我教你习武。”他拉了她,往院子里去。
寻了处宽敞处,他长剑出鞘:“看好了。”
语毕,便独自将剑舞了起来。
他剑术极高,轻功又甚好,舞动间带起冷风飕飕,宛如白龙在空中盘旋。
这场景,不知为何总让华笙想起在宫中小杜子教她习武的时候。
华笙欲走近几步细看,痕远却突然剑走偏锋,一个下腰,剑划着做了个大旋转,随即站起,挽出无数道剑花,招招光彩耀目。
华笙忍不住拍手叫好。
“好功夫!”她赞叹道。
痕远挽了个剑花,收了剑,挑眉问她:“想学吗?”
华笙连连点头。
“来,我一招一式教你。”
痕远将剑交到华笙手里,握着她拿剑的手,紧贴着她的身子,一把手,一把手地教。
他的动作缓慢,带着华笙的。
她一点点学,他一点点教。
院中,是一对壁人,一个教,一个学,场景分外和谐。
忽然,华笙脚下一绊,身子直挺挺超前倒去,痕远见了,心中一急,一把拉过她。
于是,华笙便被顺势拉入他怀中,两人靠得极近,姿势暧昧,鼻息交织间,是粗重的喘气。
“痕……痕远……”华笙低低唤了声,不知为何,心中如鼓般跳动。是因为今夜喝酒了吗?
眼前的男子郎目星眉,俊逸风华,举手投足间风华无限,且对她浓浓的关心。
自己这是怎么了?心跳为何如此快?她低下头,神色懊恼。明明不可以再喜欢人了,莫非是又动心了?
今夜,月色甚好。
月光洒在院中两位紧拥的璧人身上,美轮美奂。
痕远抱住了她,先是一愣,却不再松开了。
佳人在怀,世上没有比这更好的事儿了。
他紧紧拥住她,手臂一点点收紧,仿佛要把她融进身体里:“华笙……”他有些动情了。
这声呼唤却是把华笙拉回了现实里,她一愣,一把推开痕远,两人距离拉开。
痕远的怀抱空落落的,手还在原处,他放下手,心下闪过一片失落。
“对不起,我……”痕远只好出声道歉。
“无妨。”华笙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晶亮的眸子看了眼痕远,转身离去。
痕远留在院中,看着华笙远去的背影,他没有离开,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华笙很晚才起来,依稀记得,昨晚练武到很晚,却实在想不起后来发生了什么。
到了中午,直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这才将华笙吵醒了。
华笙慢吞吞起了床,婢女阿莲端来脸盆,华笙洗了把脸,净了手,问她:“什么事啊外面这是,为何这么吵?”
阿莲笑了笑,回答道:“华笙姑娘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华笙摇了摇头,接过阿莲递来的巾帕,擦了擦手,很是茫然。
阿莲捂着嘴笑了起来:“是蔺将军啊,他今日娶妻了啊,娶的是那左相的千金。”
“是吗?”华笙默了默。
“对啊,等下迎亲的花轿还要经过咱门前呢,想想都觉得热闹。”阿莲一脸兴奋。
华笙走出房门,到阁楼上,往下一望,百姓们脸上都洋溢着喜悦,显然,蔺谙表面公子的一番做派很得民心,有不少百姓是真心为他高兴的。
可惜了。
华笙嘴角划过一丝嘲讽。
可惜蔺谙娶左相千金的目的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联合左相,稳定自己的地位。
众人都知,左相老来得女,对这个女儿百依百顺,可谓是宠到了极致。
如若左相千金嫁给蔺谙,恐怕蔺谙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左相的加入,对蔺谙的雄心来说,不可谓不是一大助力。
这时,时辰已近晌午,街上的人也越聚越多。
终于,蔺谙骑了匹马,出现在了大道上,后面是新娘的花轿。
百姓纷纷向蔺谙道喜,蔺谙一一抱拳答谢,样子谦逊有礼。
在蔺谙骑马路过怡香阁门前的时候,他抬头朝阁楼望了望。
华笙冷不丁与蔺谙幽暗的眼神相撞,一时间煞是心惊。
她忙将阁楼的窗子关上,转过了身。
心下早已不痛了,如今见了他反而能坦然应对。
冷风透过高阁的天窗刮进来,有几分刺骨,春意料峭,还是初春。
忽然,华笙感觉口间一片猩甜,拿出绣帕,狠狠咳嗽了几声,抬眼,却见帕子上满是刚刚咳出的鲜血,触目惊心。
如今,身子每况日下,自从被蔺谙喂下假死药,在冬至,尸首被弃在乱葬岗那种阴冷刺骨的地方一天一夜后,便落下此病。身子也是一天比一天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