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我们是不是可以启程了?”帐外传来尘封的声音。
半晌,没有一点动静。尘封看了看伫立身边的西京王。西京王微微皱了皱眉,大概以为公孙晔这样劳师动众有些不识抬举,有一点想要抬高身份的感觉。
尘封无奈,只得再叫了数声。然而很奇怪,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响动。
西京王实在耐不住了,撩起帐帘钻了进去。然而,让他大吃一惊的是,这里根本没有任何人。只有几支燃得差不多的烛火幽明幽暗,像鬼火一样。
尽管天已经发亮,可是今天的天气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晴明万里的好天气。天空中堆积下来的云,想要压垮整个地面,落在地面和天际之间的人类就觉得这点空间在不断缩小,像要窒息一样,胸中憋闷的难受。
不时有风刮过,帐外想起一种奇异的声响。
西京王眉间皱成一线。自那天开始,和雪月坦白的那一天开始,他似乎醉了好几天呢。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些天也没怎么管过军务。尘封和剩余的人都看着不可思议的帐房,这个帐房除了几滩血红的血迹,却没有任何人。
公孙晔去了哪里?一时间好多人都在这么想着。而同时,又有人实在想知道昨晚发生过什么?这地面上的斑斑血迹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京王也有些惊愕。但他毕竟不是那种游手好闲之人,也不是那种胡思乱想之辈。目前的情势表明,公孙晔很可能已经遭到了袭击,或者就是嫁衣已经遭袭。可是无论是这两种情况中的哪一种,西京王都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正在这时,一个斥候慌慌张张跑进来,扶了扶钢盔,上气不接下气道:“王爷,嫁衣姑娘也不见了。营内空空,并不曾见到有什么人闯进来的痕迹。”
西京王看了一眼那个斥候,挥手让他先下去,那斥候抱拳行了一礼,施施然而退,倒退行去。
西京王又瞥一眼身旁的尘封,尘封知道西京王想查看一下营内四周,就命人道:“你们几个,好好检查一下帐内,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线索和重要的东西。”说着,指了指身边的几个身着重甲的士兵。
士兵闻声而动,四下搜索。西京王凝神思索。尘封也闷闷不乐。当然他更担心阁主一时心慈手软,让嫁衣得手。那样一来……他不敢想了,再想下去,整个异辕阁便毁了。从此,异辕阁只能隐姓埋名,老死江湖。昔日赫赫威名也只不过成为昙花一现,过眼云烟的虚梦罢了。
可是现在,他的心里已经在盘算这件事了。这事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半晌,一个士兵拿过来一个纸条,高声道“属下发现了这个”,似乎是在向别人炫耀自己如何厉害。西京王接过来拿在手中,愣了一会,才慢慢展开。
边展开那张纸条,西京王问道:“在哪发现的?”
那士兵一躬身道:“床下枕处。”
西京王面上不动声色,口中答应一声:“哦。”
展开之后,他发现那字迹竟不是公孙晔写的。继续看下去,他才大吃一惊:只见那张纸上赫然写着:公孙兄,别来无恙。如果你还有命在,那么不日之后我们也许就可以畅谈饮酒了。呵呵……只怕,你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出此下策,实非情不得已,留下你这样一个高手,画舫焉有高枕无忧之乐趣?对不起了。只能赌一把,输了;我也不吃亏。还望你记住那个承诺,放过嫁衣。
署名是画舫。看来公孙晔的确已经遇难了。众人心中一片沉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尘封心内猛地一沉:果然应验了吗?呵呵,他内心强笑道。人算不如天算,阁主此次真的凶多吉少啊。又或者他已经……
正在这时,西京王果断地喊了一声:“启程。”
数万大军,应声而动,缓缓动身。西京王将那张纸条交给还在发愣的尘封,也没有去管四大城主。其实应该是三大城主。
大军涌动,扬起满卷尘沙,飞沙走砾,像狂怒的泥水一般。却将他们三个远远地隔开,仿佛寂寞就应该由他们承受一样。
尘封当然知道西京王重任在身,也不去为难他。雪月恍恍惚惚,看着大军的行迹,远远看去就像一条黑色的巨蟒一样。大军后面,有那个白衣人,带给她喜悦和深渊的人。
渐渐地,大军就成一个点了。只剩下模模糊糊的记忆奔驰在大军行过的那条路上。
“走吧。回异辕阁。”尘封抬头望向前方,“那里,毕竟是我们的家。”
些许年了。在记忆中,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了。异辕阁终于在江湖上籍籍无名了。也不知道那三大高手为什么没有撑起异辕阁的门楣。有传言道异辕阁不敢再强行出头了。更有人说他们是专干坏事,遭到报复了。果然,流言能左右一件事情的真相。
这些年来,西京王极力减免赋税,明察暗访,宵衣旰食,励精图治,造福百姓。十年来,虽有边陲小国不断惊扰,西京王几乎不费什么能耐就将它们摆平。然而,也许是看到朝廷软弱,有几个小国竟然真的联合起来进攻朝廷边陲。西京王微微一哂。手下十万战士像潮水一般卷过战场,据说那些叛乱者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席卷而过。
甚至传得更神奇的是西京王领军到达那里,那些虾兵蟹将一见这等威严气势,立刻丢盔弃甲,转身落荒而逃。
从此后,边陲稳定。经贸繁荣发展,那些边陲国竟然也向朝廷进贡,维持两国交好,永不生战争事端。
西域,据说画舫统领期间,励精图治,积极发展工商。很快,西域也变得繁华起来。只是这些年来,再也没有什么中原人见过画舫。民间传说,目前这位西域王并不是画舫,而是另有其人。不过这也只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并未有人亲眼见到过。
但是令人惊讶的是西域真的没有再发动战争。也许忌惮西京王手中的那支王牌军,画舫也不敢再次冒险吧。
那段爱与恨的传说,在乡间小巷经常被人传颂。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兴趣,仿佛谈着那些他们就能过得更好一般。
今人不见嫁衣舞,莫把闲时话离别。嫁衣,也已经成为一个曾经的故事的主人。
有人曾说他看见过公孙晔,虽然隔得很远,但他看的很清楚,是公孙晔无疑。
众人就又问他在哪里看到,他只回答说在昆仑山。他说自己看到公孙晔挥剑的英武雄姿,即使他自己说的时候也羡艳不已。
众人却都不理睬。只以为他又在讲一个笑话而已,只不过这笑话的主人公变了而已,一哄而散。他还待说什么,一仰首竟然发现早就没有人了,大家早都一哄而散,去听别的故事了。
马上定乾坤,帐内寻温柔。
生死亦茫然,何谈功与名!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