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番寻找无果后,顾华宇这才相信那女童定是小鬼无疑,自己一时不察,竟是中了她的诡计,如今被困在大厅之中进出不得,不由连连暗骂自己愚蠢之极,死林之中步步危机,稍不留神就有性命之忧,自己偏还如此大意。骂归骂,但这小鬼将自己引到大厅中,到底意欲何为,又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当下四处留意,想寻个地处出去,只是这大厅却是封得严密,四处无窗,除了那正门之外,再无其他出口。顾华宇心道:“就算封得再严,也不过是木板构造,我自打将阴阳两气调合在一块之后,还没试过它的威力到底如何,何不今时就试试它的威力?”心中想着,当即快步行到右侧船壁前,伸手敲了敲,觉得船壁并不算厚实,心中一喜,思道:“你用诡计骗我进来,难道我就乖乖束手就擒么?”冷哼一声,丹田运气,运用蓝仙姑所教的通气之法,将力道运于双臂之上,低喝一声,双掌猛力击在船壁之中,只听嘭的一声,船壁震了一震,顾华宇倒抽一口冷气,只觉双臂腕骨疼痛欲折,双掌麻痛不已,再瞧那船壁,却是好好的完好无损。
顾华宇大惊,忖道:“自己方才一击,虽未尽全力,但也用了七八分力道,竟然打不穿这船壁,难道自己的内劲,并非像蓝仙姑吹嘘那样,达到一流高手的境地?”思到此处,不禁黯然,想来定是蓝仙姑怕他伤心,打击他修炼的热情,说大话诳他而已。他抬手拍了拍船壁,一脸颓色,暗叹一声,靠着船壁坐了下来,心中已是断了要逃的念想,此时是灰心失望之极,连木板都打不破,就算逃得出去,又能如何?
顾华宇仰首望着大厅顶处,心中哀叹连连,暗道:“罢了,罢了,数年之后,这里就多了具枯骨,又有谁知道它姓甚名谁?”一股绝望之情溢于面表。
那女童咯咯笑声又起,在大厅中飘来荡去,虚无缥缈,但顾华宇却是听得清楚,赶忙一翻身站起,四处张望,想寻出那女童的所在来,只是那女童笑声东一处西一处,转悠不停,就似她在大厅中到处飞奔一般,想要听出具体所在,只怕不能。顾华宇循着笑声迈步而行,也在大厅中跟着转悠起来,但都是只闻其声未见其面,往往才奔到那笑声响起之处,它忽地一下又飞到别处去了。
顾华宇跟得头晕眼花,不禁停了脚步,高声道:“小鬼,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说清楚点,让我就算死了也好歹做个明白鬼!”
那女童咯咯声笑个不停,也不答他话,笑了一阵,突地停住,不再出声,厅内顿时又陷入先前的静悄沉寂之中。顾华宇心中给那小鬼弄得莫名其妙,转首到处观望,突感一阵微风袭过身旁,耳边传来那女童话语道:“傻瓜!你真没志气,一点小小挫折就觅死觅活的,若是以后受的挫折多了,你能有几条命寻死?”话音一落,那微风又是卷往大厅顶处去了,又是响起一阵咯咯笑声。
顾华宇知道是那女童戏弄与他,但瞧她语气,似乎对己并无恶意,心定不少,索性不再寻她,坐下地来,背靠书柜,懒洋洋应道:“那你说说,你把我带到此处,到底是什么意思先?”
大厅顶处传来那女童之音道:“说你是傻蛋还真是不假,这厅中书柜里的每一样物事,放到世间,都是那些凡夫俗子豁了命不要也想拿之后快的宝贝,而在你眼里,竟然看也不看,竟然不感半点兴趣,你这不是傻是什么?”
顾华宇环顾左右一眼,淡淡道:“如此说来,你带我来这里,就是让我看这些宝贝的?”
那女童之音道:“不但要看,而且要背熟,还要知道如何运用,等道你都将它们背熟了用得精了,我自然就会放你出去了。”
顾华宇一听之下头都大了,要他读书识字,简直就是要了他的性命,赶紧摇头摆手道:“不妥不妥,这里这些宝贝,没有上万也至少有几千,让我一本本的熟读它还要学会它,岂不熬到头发白去?何况头发白了能不能学好还是个问题,如此强人所难,明摆着就是要熬我一辈子,你明说不就得了,让我在这里关到死就得咯呗!”
那女童咯咯笑道:“你好不知羞,一个男子汉,还没学就先泄了气,比我都还不如,羞、羞、羞死人了。”
顾华宇奇道:“你都看完了学熟了?用了几年?”他想想这女童瞧其样子,不过四五岁年纪,就算从娘胎里开始读书,短短岁月就能有如此大的能耐?
女童声音停了会,答道:“从学字起到背熟,前前后后花了二十年光阴吧?”
顾华宇哈哈笑道:“你吹牛也没个谱,瞧你那样,不过一个幼童,读书就花去了二十年了?”
女童叹了一声,道:“你还真傻,你们这些俗人就喜欢拿眼度人,岂知世上万事,万万不能仅凭表面现象就决断一切的,我生在这世上已久,我都不知道我现在应该几岁了?”
顾华宇愕然,这才想起她来去无踪,的确不能以常理而论,想来她说的都是真话,当下无言以对,不再出声。
女童道:“怎么?是不是有些不服气?若是不服气就试一试,如何?”
顾华宇苦笑一声,道:“你也别拿激将法激我,我不上这个当,因为我知道我根本不是这块料,我一生所学的字,加起来都没两巴掌那么多,让我看完这里所有的书册,简直比登天还难,何况还要背又要学的,来点干脆的,把我杀了得了。”
女童嘿嘿冷笑道:“没点志气,若说要杀你,不过举手之劳而已,若不是瞧在那拘魂使的面子上,我还懒得与你在此多费口舌呢!”言毕又冷哼了一声。
顾华宇闻言一愣,问道:“是那矮子让你来找我的?”
女童冷道:“是也不是!”声音顿了顿,又缓缓道:“我虽非死林中物,但常年里也是寄栖于死林之地中,深受拘魂使照顾,如今他有事相托,我可不敢不从,他要我好好教你,把人世间中所有的精深武学统统传授与你,让你成为地中之杰人中之龙,在人世间大放异彩。你说,你若是不愿学,他对你的良苦用心岂不是统统打了水漂?”
顾华宇心中惊疑不定,暗思道:“我只不过是个误入死林的阳间少年,这矮子竟然对我如此之好?他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
正想着间,那女童又道:“当然,保证这些的前提还是你能撞到我这里来,若是你去了别的地方,他所托之事都当不得数了,看来你也是与我有缘,真的撞来了,既然如此,我就要信守承诺,这些武学,你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就算你熬到头发花白,我也得逼你全学会去。”
顾华宇问道:“若是我不愿意学呢?”
那女童笑得欢愉,笑了一阵方道:“我有三百种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你要不要都一一去试试?”话语声故意停顿一会,才又道:“这第一种法子嘛,就是让人饿上一段时日,饿得骨瘦如柴,浑身乏力,却又死不了,成日里奄奄一息,眼冒金星,双耳灌风,心里尽想着好吃好喝的,却又越想越饿,越饿却又越想,啧啧……想想真是好玩,我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试在你身上了。”
顾华宇听得心惊胆战,这第一种折磨人的法子就如此变态,后边还有两百九十九种法子,想着就是心寒,不由开口骂道:“瞧你样子,也不过几岁孩童模样,也甚是可爱之极,想不到心肠却是如此歹毒,世上哪有如此强迫人修炼武学的道理?”
女童哈哈笑着,语调有些奇怪道:“我还见着奇怪了,这柜子里任何一本书,都不用我求,若是抛到世上,保准成千上万的人为了它打得头破血流的,想不到到了你这里,却还非得使用强迫的手段,强教强学,到底是你的脑袋出了问题还是我出现了幻觉?”
顾华宇心道:“若它真说到做到,将三百种不知何法的手段尽使在我身上,还当真生不如死,罢了,先学上一段再说,熬过一阵日子了再想法子逃脱。”一念至此,当即道:“那好吧,我学!”
那女童咯咯笑道:“这就对咯嘛,好汉不吃眼前亏,尽管我知道你这都是违心之话,但只要有了开头,后边就容易多了。”笑声一停,顾华宇只见眼前一花,那女童已是站到他面前,笑眯眯歪着脑袋盯着他。
顾华宇道:“在我学之前,能问几个事不?”
女童笑道:“以后日子还长得很,我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就逼你读书,你有什么事,尽管问来,只要我知道的,就答你,不知道的,你问也没用。”
顾华宇复又盘腿坐下,问道:“那矮子来寻你之时,可说过此举有何目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