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生道亡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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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水潭中那侏儒不再出声,沉默片刻,接着响起一阵哗啦水声,定是那侏儒双手在拨拉着水面,良久才又是一声幽叹,道:“那老小子倒也不惧,放几只冤魂出去定能引他离开,本座担忧的是林子中......”言及至此却突然停口,便不再出声。

精壮大汉闻他此言,低头思了一阵,点头道:“这倒也是,林子中那些家伙本就非我同系,历来窥探幽冥使首座之位甚久,只是斗你不过,只得将利欲之心深藏内心深处,如今若是知道你已受伤,只怕又要蠢蠢欲动了。”

水潭中传来侏儒冷哼之声,道:“没有金刚钻,就想揽瓷活?一群整天只知道争权夺利的蠢货,都忘了把自身放在此处是干什么用的了。”

精壮大汉笑道:“我们明白,可他们不明白,个个都想给自己的主子脸上添彩,你想啊,若是他们中的某一个能从我们这脉手中争得首座之位,指不定他们的主子会乐成什么样子了。”

“唉!”侏儒发出一声幽幽长叹,又是沉默一阵,才道:“什么样的主子就养什么样的奴才,个个都想争得上位,整天挖空心思搞阴谋诡计,哪像我们家的主子,唉,一心为了阴界的强大而呕心沥血,都整整万年了,他老人家一直奔波在外,至今也不知道个音讯。”说到这里,又是一声哀叹。

那汉子也跟着摇头叹息,两魔同是缄口不言,沉默良久那汉子才道:“阴界没落至此,与阳世斗了万年,损兵折将不说,到头来还不是落个不胜不败之局,这与那群利欲熏天的家伙不无关系,若是个个都像我们家主子那般,一心为了阴界的强大而努力,大伙儿拧成一股绳,同心协力,何愁落得这般境地?”说到这里突地露出了诡异笑容,低声道:“其实要对付那群家伙也不难,他们一心都像争得上位,利欲蒙心,思维简单之极,你若是放出口风,报于实情,就说被柳元年那老小子打伤,废了自身的修为,无力再担此大任,自愿放弃首座之位,让他们有能者居之,如此一来,让他们先自乱了阵脚,咱们来个坐山观虎斗,岂不快哉?”

他话声刚落,水潭中啪的响起一声,水花四溅,想来是那侏儒一掌击打在水面之上,只听他语气颇为严厉斥责道:“你忘了我们的职责了?若是那样,与他们有何分别,争权夺利,到头来坏的只是我们自己,若是按你所说去做,不出几日,这死林禁地都将成为一片废地,让阳世收了去,如何能成为对抗阳间的前沿?如何能给阴界通风报信?万年以来,此处一直是阴阳相通的唯一通道,本座可不想让它毁在自己手中,哼!你以为本座不知道那些家伙是如何想的吗?他们背着本座所作的那些事情本座都一清二楚,只不过为了大局着想,本座一直装聋作哑,用手中权势压得他们不敢造次,这才保得这方水土万年以来都相安无事,若是为了手中权位,本座早就能让他们互相残杀了,何必等到如今?”

见他动了真怒,大汉不由打了个寒颤,低头道:“不必动怒,以后不说就是了。”抬头往水潭中瞧了几眼,欲言又止。

侏儒语气又恢复了平静,淡淡道:“还有什么话,尽管说来。”

那大汉问道:“那依你看,往下该怎么办?”

侏儒道:“该怎么做还怎么做,本座交给你两件事,一、这件事尽量隐瞒住,能瞒多久是多久,实在瞒不住另说。二、本座要你尽量保护住那孩童,不能让那些家伙伤害了他。”

汉子神情有些疑惑道:“你不是让那些家伙去试那孩童吗?若是他们下手没轻没重,那孩童可就没命了,还让本座如何保护?”

侏儒冷笑一声,道:“那只是肉身,若是他福大命大,能逃过劫难,那自不必说。本座现今所指的是他的魂魄,不但本座能瞧得出来这孩童的魂魄不大寻常,他们也一定能瞧得出,你要做的就是不管如何,一定不能使那孩童的魂魄落入别家之手。”

汉子一笑,道:“就这事?你放一百个心在肚里,此林之中,除了你之外,那些家伙,哼!本座还不放在心上,若是要那孩童的魂魄,谅那些个家伙还不敢拿本座怎么样!”

侏儒应道:“凡事还是小心为妙!千万大意不得!”随着一阵水声哗啦,便不再出声。那汉子对着水潭中躬身行了一礼,慢慢又隐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顾华宇此时心底也是乱成一团,万缕千丝在脑海中纠缠翻滚,生死关头说不害怕那是假话,可害怕又有何用?心绪不宁,胡思乱想中根本无法理出一丝头绪来。想得累了,干脆不想,到头就睡,只是又如何睡得着?就算浅睡片刻,也是噩梦连连,没睡多久便自惊醒,到了最后,竟然感到身上忽冷忽热,头中一片昏沉,袭来阵阵反胃呕吐之感,实在是难受之极。

“莫不是得了风寒?”他半昏半醒中暗暗思道,用手一探额头,滚烫似火,心中猛地一沉,真是染上风寒了。这也难怪,他一个孩童,连日奔波,始终处在担惊受怕之中,莫说是他,就算是个成年人,也是经受不住,染上恶疾也是在所难免的。

“死了就死了吧,死了也许就没那么多痛苦了,还能见着我爹爹了。”他昏昏沉沉的想着,躺在树干之上天旋地转的感觉阵阵袭来好不难受,但心头反而感到一阵轻松。

虽是如此之想,但头中昏眩肚里反胃的感觉也实在不好受,他翻来覆去强忍着痛苦,有几次险些摔下树去,落入到那片死气之地中。忍得实在难受,他索性拼力强撑着身子坐起,盘腿运起功来,想用那天地玄法压住疾病带来的痛苦之意。只是那天地玄法也是纯阳之功,他此时本就全身滚烫如火,再加那玄功之力,更是热不可耐,全身就似火燎一般,烧得更是难受。

他强忍着练了一阵,燥热难耐中,他张口欲呼,却叫不出声来,想要动弹,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觉得身子都已不是自己的了,浑身乏力,轻飘飘的就似浮在云端中一般,思维一片空白。一阵寒风袭来,吹过他的身子,冰冷异常,他猛打了个激灵,脑子中恢复少许的清醒,双眼朦胧中,只见自己缓缓朝上飘起,下边树中似乎盘腿坐着一人,样貌身板熟悉之极,可又想不起在哪见过此人?“怎么会多出一个人来呢?难道那些妖魔怕我寂寞,又抓了另一个人来?或者,他本是就是妖魔之一?”奇怪之下,他定了定神,努力使自己脑子再清醒一些,极力往那人望去,想辨个明白清楚,这一瞧之下,只把他骇得六神无主,瞪目结舌不知所措,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怎么多出一个自己来?”大骇之下,他才发现,此时的他,竟然就似那些在身旁呼啸而过的疾风一般,无手无脚无身,虚无缥缈了无实体的飘荡在半空之中,慢慢朝北边飘荡而去,那些怪模怪样的大树缓缓从自己身侧滑过,往身后退去。顾华宇瞧着许多突出的树干树叶不停穿过自己的身子滑到身后去,却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我真的成了虚物了,却还能有思想,现在的模样是不是像那些无身的骷髅头一般,就剩一个头颅在空中乱飞,会不会还冒着绿光呢?”他在昏昏沉沉中胡思乱想着,就想用手摸摸脸,瞧瞧是不是真还剩下个头颅,不然怎么还能有思维?才有这念头,又是苦笑思道:“现在连身子都没了,又哪来的手呢?”望着不断朝后退去的树林子,又思道:“现在想动也动不了,不知道是要往哪儿飞?”一念及此,猛地醒过神来,暗道一声:“不好。”原来直到此时才想起那侏儒临走之言,想来他在昏昏沉沉中已是捱到第四日,那索魂使取他魂魄来了。

“原来我是在不知不觉中魂魄出窍了,现在这个就是我的魂魄吧,那刚才所见那个,应该就是我的肉身了,看来再过一会,就飞入索魂使的口中了。”他想起那惑魂使将那异兽精魄吸入口中的一幕,想来这索魂使也与那惑魂使一般,会将自身吸入他的口中。当下不由暗暗着急起来,若是被吸入妖魔口中,岂不是要在他肚子里待着一辈子,甚至生生世世,怎么还能见着自己的父亲?

正惶惶然却又无计可施之时,天空突地轰的传来一声惊天巨响,轰隆隆的声响远远传了开去,久久不绝。这突如其来的惊雷将他吓了老大一跳,还没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停了下来,不再往前飘移。正疑惑间,又是轰的一声,这声比上一声更要大上一些,就似在自己头顶炸响一般,只震得顾华宇脑中轰鸣不已,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轰响,一声比一声巨大,这些近在咫尺的轰轰雷音,将顾华宇炸得是晕头转向,一时间也弄不清东南西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