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珠泪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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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老板才露尖尖角

公共汽车把老板李桃艳等二十多人拉到午朝门前,李桃艳塞给老板一沓子钱说:“这是一千块钱,买票、吃饭,都是你安排啦!”老板感觉到有点不真实,有点炫晕,语无伦次地说:“怎么能……让你掏钱呢……不过……咱们大家兑吧!”李桃艳说:“这是我爸让司机捎来的,专门让咱们花的!”说着往他手里塞,他的身子往后扭着,手却张开抓住了钱。李桃艳高兴地说:“全看你的指挥了,下午四点半,我爸安排来车接!”吃喝玩住全都有人付钱,男生们陡然间感受到了了金钱的魅力。此时的李桃艳全身发出金色的光芒,洋溢着慈善的气息,怎么看都像一尊菩萨。平日里埋头书本中的女生们顿觉自惭形秽无限失落后悔此行。进了午朝门,在熙熙攘攘的香客们中间,大家很快地活跃起来了,说说笑笑,挤挤扛扛,指指点点,不少人快活得要疯掉了。从前到后瞻玩了一圈,己是下午一点左右。

回到太极门广场,饭己经送来了:一个人两碗胡辣汤,两块锅盔,吃不饱再要。李桃艳说:“为什么不下饭馆?”老板说:“这不比学校的蒸馍蛋子白水汤强多啦?再说,这都是淮阳的名吃呀,先说胡辣汤吧,是朱麻子胡辣汤……”众人的目光不由地往送汤的中年人脸上看去。中年人摸摸脸笑道:“我脸上没麻子,朱麻子是俺太爷,叫朱锦章,一直住在城里,自民国时接过做汤技术后,经过改进调料,创制了“炖肉胡辣汤”,俺太爷的像现在还在家里挂着,只是鼻洼里有几个浅浅的麻子,不像你们想像的满脸大麻子,不过为了叫得响,就起了个名叫“朱麻子炖肉胡辣汤”。咱们淮阳城卖胡辣汤的有三十多家,只有你们喝的是正宗的“朱麻子炖肉胡辣汤!”众人听得欢欣鼓舞,为自己能喝上正宗的胡辣汤颇为骄傲。中年人说着拿出长把子木勺在汤的上面轻轻地旋了两圈,粉红的碎肉块、游鱼般的粉丝、海带以及肥硕的花生米纷纷翻涌而出,又在人们的注目下缓缓沉下去。围观者的口水却涌了出来。中年人搅动着,嘴里还发出啧啧的赞叹声,象是陶醉,又象是鼓动;一股独特的气息象一个稳重而又高明的医生,亲切地安抚并挑逗着胃神经。众人伸着脖子往下咽口水,肠子做了一阵欢快地痉挛,发出像鸽子一样的鸣叫声。中年人从水里捞出一只碗,用洁白的抹布一擦,大木勺一勺一碗,淋上几圈芝麻酱,顺手一擦碗边。面前的胳膊伸得象小树林,不过,他心里透亮,拨开树丛,走过去递给了老板,然后回来接着盛。老板送到嘴边正要喝,瞅见李桃艳抿着嘴在一边笑,忙端过去让她先喝,李桃艳早饿得受不了啦,接过来便喝。朱麻子炖肉胡辣汤的确好喝,稀稠均匀咸淡适中酸辣可口,大部分男生喝了三碗。

锅盔也好吃,一面喧白一面焦黄,白的像雪花,喧得象棉絮,焦黄的一面脆而香,是出了名的盖家锅盔。创始人是本县黄集乡盖庄盖老殿,出名于清光绪末年,传了两代人。盖家锅盔无磺无碱,用开水烫面提酵,接面二至三次,上杠搋软,再用手反复搓揉,达到光滑油亮的程度,做成圆饼(或半圆),靠锅边粘贴,武火烧成,出锅后风味独特。盖家锅盔还有一个特点:即使在夏天,放个三五天,不霉也不坏。几十年来,一直位居淮阳馍业之冠,名扬周围数县。设的十几个营业点,每天下午四点上市,供不应求。太昊陵会期间,周围数百里的香客游人,为喝上朱麻子胡辣汤,吃上盖家锅盔而津津乐道。淮阳籍的港、澳、台同胞回乡探亲,大都捎回几块盖家锅盔,作为陈州一行的纪念。

吃得有名堂,又能吃得好,花钱又不多,大家都觉得老板会来事。老板一气喝了五碗胡辣汤,打着嗝,晃着肚子横着走。回到学校两天后,夜里睡醒打了个嗝,胡辣汤的气息又从腹腔里漾出来,不由叹道:要是天天能喝碗胡辣汤,也不枉活了一辈子!”

饭后,一行人松松散散地来到陵区的东南角的独秀公园。该公园创始人王月惠,其父王殿一曾给吴佩服孚当花工,后到南京总统府当花工。解放后,他回到家乡在自己家里发展松柏造型。王月惠从小跟随父亲学艺,并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独创了各种花木造型。一九五七年,他把自己家里的松柏造型移植到太昊陵,并发展新造型,形成了今天的独具特色的松柏造型公园。园内有各种造型近200多种,最著名的有六角凉亭、百鸟朝凤、火车奔驰、孔雀开屏、金蛇窥雀、青龙戏珠、长颈鹿鸣、沙漠之舟、楼、台、亭、阁、珍禽、异兽等。这些造型,源于自然,表现自然,千姿百态,栩栩如生,是以剪代笔的“无笔画”,以树选材的“立体画”,是活的艺术品。除此之外,园内有连理枝、爱情树、不老槐、伞形槐等奇树、奇观,令人流连忘返回味无穷。它是全国唯一的一座以松柏造型艺术为特色的公园,被海内外游客和园林专家誉为“天下奇观”。一九八六年,原新华通讯社社长穆青参观公园后,题词“淮阳独秀”,一九九六年六月,中央电视台在《九州神韵》栏目作了专题报道———《松柏造型天下奇》。

公园的东北角,有一棵大槐树,树身有几抱粗,树枝嫁接的是龙爪槐,屈曲延伸,树冠半径有两三丈,形成一把巨伞,叫伞形槐。树荫下砌了几十个座位,是一个小型的休息场地。树干上刻的人名如过江之鲫,老板爬上一根胳膊粗的树枝上。“你在干什么?”李桃艳抬头好奇地问。“我在上面出刻了字:苗俊,李桃艳到此一游!”李桃艳怒道:“你要干什么,把名字刻在树上想不朽?靠这个行吗?你想刻,别拉上我?把我的名字刮掉!”苗俊说:“咱们来一趟不容易,怎么着也得留下点纪念!”李桃艳说:“你怎么这么俗气?给我刮掉!”苗俊嘻嘻一笑说:“要刮你上来呀!”李桃艳气呼呼地往上爬,由于吃得胖,双手没力气,爬不上去。有人说:“真是夫唱妇随!”李桃艳又气呼呼地爬了下来。

回来的路上,李桃艳一个人坐在副司机的位上,转过身子和身后的人说话,就是不理苗俊。

晚自习时,杨敬德阴沉着脸走进教室,大家提心吊胆屏住呼吸,唯恐出口大气会立刻招来一阵暴风骤雨。他在讲台上走了五六圈,暴风雨酝酿成熟,开口骂道:“小赖种,儿大不由娘,翅膀硬了,会飞了是吧!说走就走,招呼也不打一个,不拿村长当干部,不拿豆包当干粮,不把老子当猴牵!起反了你们!有本事飞到大学里去,回到这个小破地方干什么?整天喊着要七色阳光,我给你八色阳光!去吧,家去,大抓钩奔地,一个钟头下来让你手上起血泡,躺在地上看老天,全是阳光!张云起,当个班长带头疯!李桃艳,你爸疼你,你也得心疼你爸呀,挣几个钱容易吗?没心没肺的!高考满打满算不到四个月,一百来天,我就想不明白,还有什么比你们的前途更重要!”

我心想:“当然有了!如果没有正义和真善美,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杨敬德猛烈地抨击了半个多小时,气哼哼地出了班。全班学生满面羞惭俯首帖耳把心里的杂物堆放在一边,开始埋头做起题来。

老板买了个留言本,让大家传着写留言。

天长的留言是:喊你老板,以前在口头上,现在在心里!

“什么意思?”李桃艳问,众人只是笑,李桃艳急得弯腰拍着大腿说:“急死人了!”

天长说:”老板是什么人?会赚钱呗!”

“苗俊他?”李桃艳大惑不解,天长用下巴示意她问其它人。

毛国才挺身而出,对李桃艳说:“咱们去太昊陵花了六百,是不是?太昊陵门票10块一张,胡辣汤一块一碗,锅盔一块钱一块,一个人最多不超过十五块,去了三十个人,最多不超过四百五十块,那个一百五买的是什么?”“其它没买什么东西呀!”“老板给了你五百五呀,还是给你四百块呀!”李桃艳说:“四百块呀!我明白了,他不就是昧了我一百多块钱吗?!”说完气冲冲地离去。身后卷起几片落叶和几束幸灾乐祸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