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通恍然,看着这如画的夜景,赞道:“烟水风华,胭粉香气,不到近处,那是想象不出的。秦淮河得享大名,果是名不虚传。”但见百花老祖一行登上一艘画舫,不由大奇,问道:“咦,她到这里干什么?”
何采换上男装,从树后转出,笑道:“这里是百花的大本营,她到这里,自然是睡觉了。”叫来一条游船,远远地跟着百花老祖的画舫。
但听桨声轻柔,处处歌声婉转,盈盈笑语不绝。魏通行于此间,虽然只是小酌几盅,却也觉得行在天上仙境,不自禁飘飘然,醉态熏熏。
又行了一阵,一艘画舫迎面摇来,船上乐声悠扬。有两个歌女半抱琵琶,在船头上且歌且舞,此唱彼和,缠绵之音,声声直入肺腑。
但魏通全神关注着百花老祖的画舫,一眼看过,便不再理会,自然无心留意她们唱些什么。两船相近,何采突然的道:“咦,大哥,这二位仍是秦淮河上最有名的花魁,要不要叫来唱曲陪酒?”
魏通不答,心道:“这是什么时候了,那还有闲心情叫**作乐!”却也不好意思申斥何采。不料游船上的船夫接口道:“二位公子真是好福气,往日纵然想见她两的一面,也是千金难得。今夜巧遇,正是机会,也不知能否唤来,小人试一试吧。”
魏通得:“不必。船家,你只管摇船便是,到时赏钱少不了你的。”那船夫讪讪的应了,小声的嘟囔着:“有没有赏钱,又算什么?倘若让我听一听她两的天籁之音,就算没有船钱也行。”魏通微微一笑,也不理会。
二船相向而过,不料那画舫突地一拔头,直靠了过来。那两名歌妓翩翩一跃,轻盈的跳上船头,向魏通、何采二人福了一福。一歌女道:“相公容禀,小女子虽在烟花之中,却并非厚颜无耻的女子,所以冒昧打扰,全属仰慕相公卓卓不群的神采。”另一歌女道:“官人恕罪,小女子等不请自到,只因往日见惯了沾花惹草的纨绔子弟,突然遇到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忍不住过来一会,官人不会责怪吧!”
这二妓没事找事,无话找话说,魏通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只见这两歌女一胖一瘦,胖者仪容富态,瘦者苗条窈窕,俱是风情万种的美人儿。他心中一动:“这里是百花的一亩三分地,我跟踪她,又焉能没有察觉?这两位姑娘不请自到,显然特意而至。我若拒之千里,只会立刻翻脸。还没有见到香香,现在动手,为时尚早。”这么一想,笑道:“二位姑娘勿用多礼,既然来了,那就随意唱两句吧!”
胖姑娘笑靥如花,道:“侍候官人愉悦,原本小女子分内的事情。官人既然发话了,小女子遵命便是了。”瘦姑娘道:“不知相公想听点什么?打情骂俏?还是夜半相思?”
魏通一窘,听她二人的言语之意,倒似自己花钱买笑的狎客一般。不由心生恼意,道:“既然你们想唱两句,那就唱···唱···”他一时间还真想不出让她们唱点什么,心中突地一动:慢着,她们不请自到,显然另有目的。如果不让她们唱几句,只怕不能轻易的打发。想起日间杨名在江上吟诵大诗人杜牧的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索性故作轻狂,道:“很好,既然你们想唱,那就**花吧!”
胖瘦二位歌女的脸色俱是一变,眼睛里不由流露不屑之色。瘦歌女诧异的道:“相公,想听玉树**花?”
魏通见她二人如此,心中暗暗高兴。寻思道:“你们越看轻我,就越没有戒心,最好你们将我当成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才好。”心中虽然得意之极,口上却淡淡的道:“怎么,连大名鼎鼎的玉树**花也不会唱么?那就算了,你们还是回去再练两日吧!”挥了挥手,示意赶快走人。
胖歌女道:“妹妹,官人让我们唱什么,我们就得唱什么,我们那有得选择!”瘦歌女无可奈何的微微点了点头,缓缓上前一步,舞动着长长的绫带,翩翩而舞。
那胖歌女半抱着琵琶,合着瘦歌女的舞步,二女翩翩对舞,就如一只轻盈的蝴蝶,在一树花儿间翩迁。也不知是花儿对蝶舞,还是蝶对花儿舞。
其实,任何妙笔,都无法描绘对舞者亦动亦静间的风姿。只有身临其境,才会发现那一颦一笑,似乎正在倾诉着一段缠绵的柔情,不由心为之动;也只有耳听目染,才会被那亦退亦进,亦左亦右的舞步所吸引,以为仙子凌波,不知不觉间为之倾倒。
只听那瘦歌女曼声而歌:
“丽宇芳林对高阁,
新妆艳质本倾城。
映户凝娇乍不进,
出帷含态笑相迎。
妖姬脸似花含露,
玉树流光照**。
花开花落不长久,
落红满地归寂中!”
歌声犹如珠落,悦耳动听。
先前魏通见她二人面有难色,心中不由一动,寻思道:“不错,狎客要她们唱什么,她们就得唱什么,没得选择。看来大诗人杜牧指责歌女的不是,倒有点儿冤了。”见她二人且歌且舞,不由的呆呆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