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通暗自侥幸,心道:“好悬!我适才只要稍微走得快些,行藏非败露不可。”他在墙角处守了一会,那黑影始终不动。魏通暗暗叫苦,突听厅内一人朗声的道:“杨庄主,我游龙会恪守的本旨是什么?”声音冷峻,甚是熟悉。
魏通一怔,随即想起,此人仍是大关刀关尚。只听杨守方道:“联盟零散的力量,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共同对付魔恶势力,还江湖一片泰升。”
关尚道:“你没忘了就好。缥缈宫魔头即将现身武林,五行教蠢蠢欲动,江湖血劫势所难免。家师大感不安,恰逢北龙的盐帮王仙芝南来,和家师商议之下,均觉武林各门零散独尊。小打小闹尚可,一旦遇上大风浪,则不堪一击。倘若南北结盟,将天下正义之力联合一处。进可以阻击不世魔头,退可以防御五行教的骚扰。如此一举多得之事,杨庄主还犹豫什么?”
杨守方道:“如此扩张势力,我看不妥。想当初缥缈宫诸葛天尊祸乱武林,五行教猖獗一时。龙凤刀掌门何先生振臂一呼,我长江一带的正义之士百应,立誓联盟,有效的扼制他们发展。如今已经太太平平的渡过二十余年,我看现况就很好,又何必搞什么南北联盟呢?”
关尚道:“杨庄主此言差矣。游龙会当年能平安的渡过劫难,那是因为万众一心之果。如今,从种种迹象上看,百花门的势力已经渗入我会,显然不怀好意。我们若不谨慎对之,排除隐窜,到时人心涣散,又怎能安度来日大难?”
杨守方沉吟着道:“这个···这个···”他想到自己家中就有百花门的弟子,不由得无话可说。便在此时,有一人朗声道:“关少侠请了。这等武林大事,小子本不该多嘴多舌,但心中有一句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魏通一愣,这不是秦英的声音么?只见树后那人探出半个脑袋,窗格的一缕灯光透过窗纸,照在他脸上,却是杨名,咬牙切齿,愤愤不已。
魏通大奇,秦英在厅中说话,杨名怎地躲在窗下偷听?莫非他怕秦英告发日间之事?只听秦英续道:“诸葛魔头也好,五行教也罢,这些都是武林中的大事,也是大家的事。既然关系到未来的大局,大家聚到一处共商,那是应该的。但我杨家庄近日连遭劫难,自顾尚且不暇,纵然于会,也是心不在焉,参不参加武林大会,也就无所谓了。少侠你说是不是这道理?”
杨名见父亲不准他出面讲话,反让秦英会客,心中着实不快。此刻听秦英贬低自家,忍不住便要破窗而入,喝斥他的不是。才一抬脚,又想到自己的武功太差劲,没有说话的本钱,暗暗叹息一声,垂头丧气的退了下去。
杨名离开了客厅,正自长吁短叹,一间房门突然间打开,一只软腴的小手蓦地一把拉住他,将他拖进房去。
魏通见皓皓玉碗一闪,已经看清是个女子,杨二夫人!他心中一动,悄没声息的潜了过去。只听海棠轻声曼语的问长问短,妩媚入骨。显然偎在杨名怀中撒娇不止。
魏通的脸一红,一颗心呯呯乱跳,寻思道:“我在此间窥视他夫妻间的相好,实在是荒唐。”待欲离去,又想到她要加害秦英,不能不对她有所了解。一时间进退两难。
杨名只觉一口气窝在心中,正要找一个可倾述的主诉苦。二人一拍即合,他忍不住将客厅的所见所闻如实说了。海棠一把推开杨名,沉着脸道:“相公,这庄子还是你杨家的么?公公一有事请,怎地总将你排在外面,反让秦英二弟上前,难道他想将庄子传给外姓不成?”
杨名道:“爹爹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海棠哼了一声,道:“什么道理?你就知道逆来顺受。从小不讨欢喜,长大了也不受器重。唉,瞧你这软皮蛋的样儿,没一点的火气,哪像个男人?就算庄子交给你,又怎能做的了主?倒不如先送人算了!我是瞎了眼睛,居然嫁给一个窝囊废!”说罢连连叹息。
杨名大怒,喝道:“闭上你的乌鸦嘴!”海棠一惊,却道:“除了在我面前有点脾气外,你还敢对谁发威?哼,要是男人的话,你去赴武林英雄大会。你敢去不?”杨名喝道:“我怎地不敢去?你这小贱人,我告诉你,这一次的武林大会,我去定了!”呼地拉开门,冲了出去。
海棠追到门口,在后面叫道:“咦,火气倒蛮大的,倒有点英雄气概。怕只怕不到门口,就灰溜溜的退回来了。”
魏通见她倚在门上,嘴角眉梢露出得意的笑容。心下大奇,何奈吾力主英雄会,其意就是要剔除百花门。但瞧她脸色,分明怂恿杨名参与大会。这岂非作茧自缚?难道说她是何奈吾有意安排下的一粒棋子?
杨名怒火中烧,不能自己,飞步直向客厅奔去。远远地只听关尚道:“武林大会旨在推举一位德才兼备的总盟主,统领武林。此关系江湖核心地,位南还是于北,可半点也马虎不得。杨庄主,请务须依时到达才是。”
武林大会上多他一人少他一人,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此次大会不同一般,仍南北大结盟。总盟主**,悬而未决,多一人就多一份声威。何奈吾想要顺顺当当的登上总盟主宝座,首先就得邀请到足够的支持,所以关尚才不厌其烦的劝说。
秦英早得庄主嘱咐,心中拿定主意,不参加大会。说道:“关少侠,此言差矣。武林大会的本旨是惩恶扬善,不管是谁担当总盟主,都一样的领导大家杀魔诛邪。倘若天下群雄只着眼权力,势必会引发火拼。这可是亲者痛而仇者快之举,我杨家庄可不趟这路浑水···”
突然间“咣当”一声响,厅门猛地被推开。杨名一步而入,气势汹汹,果真不带一丝儿犹豫的。杨守方喝道:“名儿,你进来干什么?快出去!”
杨名将胸脯一挺,说道:“大家都不要再争了,武林大会,我杨家依时到达便是。”杨守方怒道:“逆子,你胡说什么!”
杨名道:“爹爹,如今江湖魔影重重,武林岌岌可危,我辈男儿自当挺身而出,拨乱反正,还武林一片泰升。虽然此道险难重重,但杨家仍游龙会一员,岂能独善其身?升州之行,纵有危险,便由儿一人去便是。生也好死也罢,大家在家里候着,就不必理会了。”
关尚大喜,道:“杨少侠快人快语,一锤定音,气概非凡。局时关某自当恭迎少侠大驾,告辞。”他此行目的达成,站起身团团一揖,满意出庄,连夜邀客去了。
杨守方气的差点儿背过气去,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怒道:“你这不成器的东西,那个让你进来的?哼,我就怕你败气,所以才将你赶得远远地。可你倒好,不请自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着连哼不止。
杨名被骂的狗血淋头,直瞪眼睛。但他兀自不服,说道:“爹爹,好汉做事好汉当,是刀山是火海,由儿去闯就是。你在家候着,不必担心。”说着愤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