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通摇头道:“我不要你的性命,只要你的水袋子,我要一点水救命。”说着伸手过去,喝道:“拿来!”他虽然跟着元祥学过一点契丹话,但时日太短,所以连说带比划,这几句说的不免很是生硬,结结巴巴。
那契丹骑士道:“你不是回鹘人,是汉人吧?”魏通道:“不错,我是汉猪,不是契丹狗。”那契丹骑士一怔,随即大叫:“你快走吧,后面有契丹的大队人马追来,你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要不然躲起来,别让他们看见你。他们杀人不眨眼睛,会杀了你···”
话犹未了,只见数十骑快马远远地驰来。马上之人大叫大嚷着冲了过来,那契丹骑士脸色惨白,叹道:“完了,他们已经看见我们了,这下谁也跑不掉了。”
魏通一怔,问道:“你是契丹人,他们也要杀你吗?嗯,原来你是逃兵!”那契丹骑士道:“我叫耶律撒刺的,他们说我杀了他们部落的人,要杀了我,替他们报仇。别说了,你快走吧!我在这里挡一阵子,或许你还能逃脱。”
魏通道:“急什么?你怕他们,可我不怕。嗯,你有没有杀他们的人?”耶律撒刺的连连摇头,大声叫道:“没有,没有。我是他们的头领,杀他们干什么?我不怕他们,他们怕我,所以才要杀了我。你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魏通道:“哦,原来他们想夺你的权。你是契丹的头领,却让他们杀害我们汉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也活该。不过···”想起那些枉死在他们铁骑之下的无辜百姓,恨不得一掌打死他,可是转念又想,他要是能管他们,自己也就不会被他们追杀了。当下说道:“罢了,你且站在我的身后,别让他们射着。”
那十余人拍马赶到,却不放箭,个个举刀杀来。原来众人追杀耶律撒刺的,早已经将羽箭射光了。魏通嘿地一笑,说道:“原来你们没了箭儿,这可就是送水送马的活菩萨来了。”他手中握着耶律撒刺的的弯刀,挥刀劈杀,一刀一个,将冲在最前面的五个契丹人,一一斩杀于脚下。
后面的七八人一怔,有三人将手中的长矛飕的向魏通掷去。魏通一伸手,便接住了一支长矛,待第二支矛到,又接在手中。他双臂一振,两支长矛激射而出,将二人刺落马下。便在此时,第三支矛至,他早有了打算,抬脚一踢,踢回长矛,又将一人刺死。
余下五人见他如此神勇,呐喊一声,吓得回马便走。魏通也不理会,过去将八人的水袋子,干粮袋子,一并取了,八匹马儿也全牵了来。
耶律撒刺的将大拇指一挑,说道:“好汉子,勇士!”魏通微微一笑,拉着八匹马儿,来到二女身边,拿了水袋子,喂二女水喝。
水就是沙漠里的生命,虽然有八个水袋子,但所剩无几,魏通只喝了两口,略居意思,不敢多喝。他问起原委,才知契丹人各大部落,这一段时日,俱都死了不少人,相互猜疑,就打杀了起来。这耶律撒刺的出身迭刺部的显贵家族,承袭本部夷离堇位。耶律撒刺的部落也莫名的死了十数人,他受命出来查明真相,却被两股小部落的人遇着,一言不合,动起手来。耶律撒刺的只带了十余人出来,全被击毙,他见势不妙,连忙奔逃。那些契丹人怕耶律撒刺的回去,召集部落人马来报复,一不做,二不休,在后面穷追不舍,将耶律撒刺的从草原一直追到这沙漠里,巧遇魏通,才救下他的性命。
魏通可是不知这夷离堇仍是掌握契丹联盟的军权,地位仅次于联盟首领。他暗自奇怪,那些契丹人只怕都是被入缥缈宫的好汉所杀,但其中也走脱了不少活口,这应该不是什么秘密,可耶律撒刺的怎地一无所知?
魏通又哪里知道,这契丹人视汉人为猪,被他们眼里的猪猡所杀,打得逃之夭夭,那可是奇耻大辱,说出来会被族人耻笑、看不起的,所以个个缄口不言。还有的跟某人有仇,借机牵引上去,从而引发了大混战。
魏通道:“你是契丹的大首领,回去以后,可得约束手下,不要让他们再凌辱欺压我们汉人了,才不枉我救你一命。”耶律撒刺的摇头道:“我不回去了。唉,我要是回去了,不想被杀,就得杀人。那些可都是我的族人和兄弟,天天打打杀杀,我真的已经厌倦了,厌倦了那弥漫着血腥的日子了。”
魏通一怔,问道:“你不回去,又能去哪里啊?”耶律撒刺的道:“沙漠的那一边,有一座山,名叫天山。那里有美丽的雪莲花,没有杀戮,没有尔虞我诈,我去那里,再也不回去,再也不见他们了。”
魏通也不勉强他,分了两匹马儿给他,由他自去。耶律撒刺的翻身上马,走了很远,又回转头来,问道:“朋友,你这是要去哪?这里是塔克拉干沙漠,很是危险,千万别乱走啊!”
魏通道:“我有一些朋友,在这里走散了,我要找他们回来。”耶律撒刺的道:“不要再往前走了,你的朋友如果还活着,也应该往南方去了,他们或许去了昆仑山了。”
魏通心中一动,记得《西域图记》中提到三条生命大通道,有塔克拉干沙漠、昆仑山、天山等地名,忙道:“谢谢,我晓得他们去了哪里了。”耶律撒刺的道:“保重。”纵马向北,绝尘而去。
木蓉雪、紫云二女喝了两口水,再吃了一点干粮,病情都逐渐缓和。她二人被冻病了不假,但导致昏迷,多半因饿渴之故,吃饱喝足后,自然也就好了大半。
紫云的病,其实是饿病、渴病,所以恢复得快,她见木蓉雪呆呆的望着魏通,心想:“这丫头生就一副水灵灵的样子,天生讨男人爱,更加不妙的是,她还对讨厌鬼神往已久。如今假借生病装糊涂,梦郎梦郎的叫得如此上口,讨厌鬼不被喊得丢魂了才怪。嗯,这讨厌鬼很是讨厌,怎么就很有女孩子缘呢?哼,我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任由他们眉来眼去的勾搭到一块去。”如此一想,拿起水袋子,又喂了她两口水喝,笑道:“木姐姐,讨厌鬼跟我们无亲无故,却能在我们生死两难之时,舍身割肤,用他的鲜血,才保住你我的性命。常言道,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这等有情有义之举,你我姐妹何以报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