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刀一出,一股热浪四散开去。魏通只觉得灼热之气,犹如一堵厚墙般扑面而至。念头急转,心想:“看来这明老头真是急了,已经拿出压箱底的功夫。不过,这力道可不及他两个儿子的纯厚,招数也没有他二人的精妙。看来双雄早已经青出于蓝,大大的强过他爹了。”
这两刀虽然凌厉有余,但稍欠稳妥,薄弱之处一览无遗。魏通要想打败他,只是举手之劳。但这一掌下去,不死也必重伤,只得将双掌一立,仍是半侧身体,旁敲侧击,只守不攻。叫道:“前辈,且莫动手,你先听我说。”
明老庄主哪里能听得进去,道:“你说什么?我是窝囊废,你杀了我算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说到后面,无可奈何,声音哽咽,差点点又是老泪横流。但双掌使开,却是招招凌厉之极。
魏通见他一代堂堂的武学大师,居然如此的外强中干,软弱无助。心下不自禁的生出怜悯之念,道:“前辈,天下这么大,你一时没找见令夫人,或许是方向错了,地方不对。至于我爹爹,他老人家光明磊落,从不做偷偷摸摸之事。你就放心···放心···”心中蓦地一动,不对,爹爹日前还在升州城,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现在干什么呢,会不会跟明夫人在一起?这···这还真说不准了。
明老庄主将脑袋晃得似拨浪鼓一般,道:“你让我放心,就将香香还我。没有香香,你干脆就杀了我!”双刀霍霍,全无罢手之意。
魏通不由得怒从心头起:“真是好没来由,我倒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先前是百花一伙,十二生肖等,还有游龙会的、什么五行教的,个个都想杀我,如今连这明老儿也在逼我。为什么?为什么黑白两道的人都想要我的性命?”他将心一横,喝道:“你们苦苦相逼,我先要了你的性命!”一掌猛地拍出,正是明老庄主前力已尽,后力未生之际。
明老庄主大叫一声,连忙回掌招架,但这匆忙之间,又如何能抵挡得住魏通的大力?在这刹那之间,魏通的心却又软了:“明前辈因为牵挂着他夫人,毕竟半疯半颠,我又怎能跟他当真,当真的伤了他?唉,打也不是,不打又不成。三十六计走为上,嗯,我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主筹一定,回身飞奔而去。
明老庄主知道这匆忙之间,万难招架得住。他虽然心有死意,但本能的意念还在,向后倒退了两步。这一招先挡一下,再卸一下,原是高明之极。不想魏通却不战而走,他不由气急败坏,大声叫道:“站住,小兔崽子,你跑什么?为什么不杀我?回来,胆小鬼,将香香还我···”在后面大呼小叫着,紧追不舍。
魏通也不理会,见前面有片树林,跑了进去,跃上一株大树。刚刚隐好,明老庄主叫骂着飞身而过,显然没有发现他的行踪。
魏通松了口气,心下稍安,跳下树后,也不管方向,往来路奔行。这叫背道而驰,你追得越快,就离得越远。他心下得意,却也不敢大意,快步走出几十里,。看看天色已晚,见路旁有家客栈,便投了进去。
这一日几番苦斗,耗力着实不少,要了间上房,连衣服都未脱,往床上一躺,眼睛一闭,就酣然入梦。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突听隔壁一女子声低低的道:“冤家,倒是跟娘说一句话呀。就算娘做错了事情,你说出来,为娘改,一定改。”
这声音隔着一堵墙,十分的郁闷,听来几不可闻。但练武之人,纵然入睡,也在半醒之间。再加上魏通内功深厚,耳聪目明,所以听了个一字不漏。他心道:“听这声音,这妇人定然已过中年。她为人之母,却也不为子女理解。看来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又何必苦苦强求天下人都成朋友呢?”
正自出神间,只听一个低哼传入耳,看来那人颇为不屑。那妇人长叹一声,又道:“乖女儿,你心中对娘不满,却又不说出来,岂不要闷坏了?唉,乖女儿,为娘七世都欠你的,你就跟娘说句话好不好?为娘求你了。”
但她的女儿仍是不吭一声,那妇人长吁短叹了一会,又道:“自从我出娘胎以来,世上的人就都在负我,所以我要他们像狗一样的夹着尾巴做人,听我驱使。只有你,乖女儿,我是欠你的。你才生下来,就给偷走了。都怪我,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苦受屈了。”
作为一个长辈,如此的低声下气的说话,就算有什么过错,也该谅解了吧!魏通正如此的盘算,果听那女子开口道:“我的母亲是通情达理的好人,你呢?做事嚣张跋扈,怎会是我娘?你少要跟我套近乎。”
这声音颇为熟悉,魏通一怔,好生奇怪,莫忘我怎会在这里呢?那这个妇人该是···正自思量,果听百花老祖的声音又起。只不过这声音,少了七分盛气凌人,多了八分亲情,所以一时才未听出她的语音。这一下睡意皆无,全神贯注的侧耳倾听。
隔壁的母女正是百花老祖和莫忘我。金花仙子将莫忘我擒了去,百花老祖上前连哄带劝,再不想和莫忘我分开了。
莫忘我心知脱身不得,就说闷死了。百花老祖为了暖女儿的心,便陪她出来散心。但一出来,莫忘我好像哑巴一样,只管走路。越走越远,晚上夜宿野店。
百花老祖听她开口说话,可高兴坏了,忙道:“乖女儿,原来你是为天下人抱不平啊。好,娘答应你,只要他们不来招惹我,以前欠我的,就既往不咎了,这回你该满意了吧!”
莫忘我道:“天下人怎么都欠你的?那明氏夫妻又怎惹了你?你将他夫人秘密囚禁,活活拆散他夫妻,你居心何在?”
魏通不觉一怔,原来明夫人是给这老巫婆捉去的。我得探明白了,如若能救出人来,明前辈自然无话可说了。
百花老祖道:“新人进洞房,红媒丢过墙。我千方百计的帮他们成就好事,他们居然翻脸不领情。哼,我过的不如意,他们活得倒是恩恩爱爱,我怎能···怎能···不过,现在他们的儿子,已经依附于我,再关她也没那必要,我回头就将她放了。”言下之意,擒囚明夫人,仍是要挟明氏双雄。但说话前后不一,显然有点儿不尽不实。
莫忘我道:“你放了她,就不怕她告知明大清的真相?”百花老祖道:“料她不会。”莫忘我道:“你倒自信的很。”百花老祖淡淡的道:“我好好地放了她,她感激我还来不及,又怎敢再生是非?”魏通不禁打了个寒战,只觉她这几句轻描淡写的言语之中,所包含的是种种毒辣手段,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