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棍子打在身上发出一身闷闷的响声,宇文鸣飞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身体也纹丝不动。“彭”又是第二下,紧接着是第三第四下。
“大哥!”林正明在一旁刚想出声劝一劝,宇文耀天就投过来询问的眼神,那是一名君主应有的威严,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宇文小白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他虽然也曾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临危不惧,哪怕独自面对几百个魔族人的围剿,他也曾杀出一条血路来。但和今天相比,完全不是一码子事,这种感觉,他突然觉得很奇怪。也许是自己是孤儿的原因吧,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直到林枫收养了他。虽说是义父,但年轻的远东统领也只长他十来岁,完全是亦父亦师亦友的关系,不管他再怎么调皮捣蛋,林枫也只是发发脾气,没有真正教训过他。
宇文耀天依然没有停手,依然在左一下右一下的打。此时,宇文鸣飞身上的衣服隔着几层都已经印出血迹来,他的头上布满了大汗,脸涨的通红。但整个过程他没发出一点声音,一直紧紧咬着嘴唇。
“殿下!”林正明终于忍不住了,他和宇文小白一起下跪向总长求情。“殿下,您在这样打下去,会把把鸣飞殿下打残废的。”
宇文耀天没有理林正明,但是停了手,他狠狠的把棍子往地上一扔,又恢复了平时的清淡语气:“你可知道错了。
“回总长的话,下官不知!”宇文鸣飞话里明显带着颤音,他称呼宇文耀天为总长就是明显不肯认错了。
“你……”宇文耀天把扔在地上的铁棒又捡了起来,扬手要打,但还是没有下去手。他苦笑着摇摇头:“阿飞啊,你怎么总是这么固执呢?”
“下官并非固执,下官只是尽职责所在。”
“调动宪兵部队也是你的职责吗?你只是安全处的长官,你的职责是维护帝都的治安,你的下属是帝都的警察部队!”
“还有,我问你,你凭什么要求军法处给你看绝密文件,就因为你是总长的继承人吗?”
宇文鸣飞依然不肯服输,他勉强跪倒在地:“下官逾越了,罪该万死,请总长殿下处罚!”
“你……”宇文耀天脸色铁青,双手微微颤抖。
“砰砰”响起两声敲门声。
“进来。”
一名卫兵走进来:“报告总长殿下,军法处总监察寒远阁下与红衣旗本兰斯阁下求见。”宇文小白暗想:刚一回帝都总长把就总监察长叫来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虽然事发时寒远和总长在一起,但出了这档子事情,抓捕和守护古悠然的都是宪兵部队,所以军法处也脱不了干系。此时,兰斯估计也早已被寒远总监察长骂的狗血喷头。
宇文耀天点点头:“知道了,你叫他们进来。”
“正明,小白!”
听到总长叫自己,宇文小白有点忐忑,他看着丢在地上的棒子,扫视一圈,寻找还有没有什么更犀利的武器——撤职什么是小,顶多不干了去街头说书,反正自己也攒了好多钱了,但被揍一顿可就……
“殿下,下官在。”林正明朗声答应。
宇文耀天神色凝重:“我还有话要问你们,你们先把他扶到旁边的房间休息一下。”
“是,殿下。”林正明点点头,和宇文小白一起扶起宇文鸣飞走到另外一个房间。
看着宇文鸣飞瘸着被二人扶出去,关上门的那刹那,宇文耀天对着门缝里离去的背影悄悄的叹了口气。
……
“哎呦,我靠,痛死了!”在另个一个房间里,宇文鸣飞终于忍不住痛,叫了起来,这副模样和刚才在总长面前,那个微笑着挨揍的好汉判若两人。
宇文小白在一旁乐的不可开支:“鸣飞大英雄,原来你也是知道疼的啊,刚才装那么像,我还以为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宇文鸣飞随手撸了他一下,骂道:“滚你大爷的,怎么可能不痛,你看看流了多少血出来。”
宇文小白拿着干净的毛巾擦拭他背上的血迹,他嘲笑着说:“呦,你居然还有力气反击,看来你真的没什么事了。
擦完后,宇文小白重重的拍了他一下。
“噢”一声,宇文鸣飞又惨叫一起。“混蛋啊,你真以为我是钢筋铁打的吗?下手也他娘的太狠了。哦......林老二你也轻点,很痛的!”
宇文小白讪讪的笑:“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总长大人的亲生儿子了。”
“滚你大爷的,真要我起来揍你吗?”
林正明微笑着给二人讲和:“鸣飞,总长关上门来揍你一顿也不见得是件坏事,虽然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发那么大的脾气。”
宇文小白唏嘘:“这还不是坏事啊,你看鸣飞这个帝都超级大流氓被收拾的一点脾气都没了。”
林正明微微一笑:“鸣飞,你应该是比我要了解你的父亲吧。”
宇文鸣飞心里也清楚自己父亲的为人,自己挨了这顿痛打,就代表已经为这件事的后果买了单,后面的事情,不管古悠然是不是魔族,现在是生是死,总长也不再会公开追究他的责任。但对他来说,追不追究责任,并不是最重要的。相反,他十分愿意承担这件事的责任。他不满,是因为他不认为自己哪里做错了,虽然他私自查阅绝密文件是违反规定的,虽然他没有总长手令也没有元老院得同意,但一名家族统领居然是不共戴天的异族,这种事实在太重大,他实在是不敢再等,也不能上报元老院弄的天下皆知。
林正明的话正中的宇文鸣飞的心头,他接过林正明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从小宇文鸣飞和父亲的关系就不是很好,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宇文鸣飞母亲。宇文耀天二十五岁继任家族总长,二十八岁才迎娶宇文鸣飞的母亲。但是从他记事起,他就发现父亲和母亲很少说话,除了关于自己的一些事情,几乎从不交流。他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在他五岁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对于母亲的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抱着自己坐在总长府的后花园,在天气很好的晚上,不停的荡秋千,给他讲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故事。那些故事的内容他早已经记不清了,有的时候,就连母亲的样子,他也是有通过看照片才能想的起来。
母亲过世后,他对宇文耀天的感觉就越来越怪异,一般人的叛逆期都是在十四五岁,而宇文鸣飞就要早很多,大概在六七岁的时候他就已经厌恶父亲,虽然宇文耀天很关心他的成长,还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就指定他为总长继承人。但他却丝毫不领情,十四岁的时候,便单独搬出总长府,自己租了间房子住。
在小的时候,他就已经极其讨厌别人是因为父亲的关系敬畏自己。虽然对于贵族礼仪,他能做到很完美,但内心里,他还是十分不屑的,他不想依靠任何光环成就自己。
他爱打架,八岁那年就已经成为帝都小混混门的头,一开始他打别人,别人都不敢还手,但越是不敢还手的他打的越凶,直到最后被安全处的警察抓去。在那时,恩科就已经是安全处的长官,对于宇文鸣飞,他也没什么办法,只好请示总长宇文耀天。这时候总长就会把他领回家关起来,他不哭不闹也不辩解,只是禁闭期满宇文耀天主动把他放出来。但他出来之后,没过多久宇文耀天又得去安全处找他……
在内心深处,宇文鸣飞一直深藏着一个谜团,母亲死后,父亲一直没有再娶妻,甚至没有找过女人。父亲是爱母亲的吗?或者父亲和母亲之间真的相爱过吗?这一点,他不得而知。
……
听了林正明的话,宇文鸣飞不禁冷笑:“哼。”他清楚的知道父亲是爱着自己的,但他就是不能接受这种方式。母亲过世后,宇文耀天从来没有抱过自己,给自己将一个故事,带自己去一次游乐园,哪怕一次……他也无法提出这种要求,虽然内心渴望,但知道告诉自己不能。父子两大概都是属于那种不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吧,他总是告诉自己,男人,就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挫折,都一定要坚强。特别是对自己,宇文鸣飞,可以流血,但决不能流泪。
宇文小白想着这对倔强的父子,心中感慨又嫉妒。三人之中,林正明的父母他见过几次,最为开明,也很和善。宇文鸣飞虽然没有母亲,和父亲关系也不好,但总算有一个亲人。而自己呢?除了义父和老师,什么也没有,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这也许就是孤儿的命运吧,在宇文鸣飞眼里的无奈和不解,那些孩子的痛苦,对于宇文小白,别说是严厉的要求和劝诫,就连想挨顿大棒子的机会都没有。
可他还是咂咂嬉皮笑脸的说:“都能冷笑了诶,下手还是轻了点。”
宇文鸣飞抄起桌子上的水杯就扔了过去:“下次你试试!”
“彭”的一声,宇文小白身手敏捷的躲开了,可还是命中一个目标,刚好有人开门进来。
“谁扔的水杯?”倒霉蛋摸着脑袋,刚想发作,看清是宇文鸣飞扔的后没有说什么,老实的带上门上把杯子放回桌子上。
宇文鸣飞认得这个人,红衣旗本鲍尔斯,他是宇文耀天的亲卫队队长。
“鲍尔斯红衣,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总长殿下找我们。”
鲍尔斯笑了笑,放下手里提的东西。“殿下您误会了,总长现在还在接见监察长阁下,估计还要很长时间。”
宇文鸣飞盯着鲍尔斯手里的袋子一脸疑惑,眼神里分明是在说,我跟你又不熟,没事你来干什么。
鲍尔斯被宇文鸣飞的眼神盯的有点窘迫,他急忙解释:“殿下,是这样的,刚才总长大人让吩咐我回总长府取了些伤药回来,这些药都是最好的,市面上有钱也买不到。”
他把袋子里的东西掏了出来,一样一样的拿给宇文鸣飞。“这个是治胳膊的,这个是治大腿的,这个是外伤药,这个是内伤药……”
宇文小白听的头都晕了,鲍尔斯每拿出一样都要详细的介绍这药的来源以及用法用量,足足说了几十分钟。按照他的说法,不要说挨顿狠揍,就是死人用了这些药,也能立马活过来。
“够了!”宇文鸣飞大喝了一声:“我不要这这些药……鲍尔斯红衣大人,麻烦你把这些东西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