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西楚国南阳郡,从太阳升起就开始闷热起来,燕天躺在门板上,睁一会儿眼,闭一会儿眼,然后再睁一会儿眼,再闭一会儿眼,不是燕天自娱自乐,被醉酒汉子点穴不能动,脸朝上,昨天晚上不显,白天人不活动,脸上闷出的汗就从额头高处流到眼睛窝里,燕天只好这个样子的来缓解汗水对眼部的刺激。
正在燕天和汗水对持的艰苦时刻,一个石子飞过来打到了燕天身上,燕天苦于汗水辣眼没有功夫去理会石子什么的,僵着脸蛋兜着下巴用嘴往眼部吹气,还是辣眼的厉害,燕天本能活动右手去擦汗,右手一个捷径,迅速擦掉了眼窝里的汗水,然后右手又放回了原位。
燕天保持着原来僵持的姿势在那,大口喘气,解决了这个困扰他一个早晨的煎熬,燕天竟然有点高兴,高兴的时候猛然间想到,之前好像是用手擦掉的。自己不是被点了穴,不是不能动了么,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都是梦,因为昨天他用内功冲穴冲了好几个时辰都没有冲开,对这可能就是梦。燕天又突然高兴起来,梦的话,是不是自己就可以活动了。
想着这些,燕天操纵着把左手抬了起来,自己眼看着左手就举到了眼前,燕天不禁哈哈大笑,翻身而起,坐在门板床上,四处观望,看着看着脸上却没有了笑容,燕天看到了那个扛他走的醉醺醺的汉子,这个汉子还是个醒着的,不仅低头嘀咕道:“以为是白天想的事情能在梦实现了,这梦是个美梦,没有到梦里还有这个恶人,哎,实在的噩梦啊”
燕天恼火的用力掐向自己,想把这个噩梦赶紧结束。
“哎呦喂,嘶…..呵…..”
燕天对醉汉没有眷恋,掐的自己用力很大,这疼痛感极强,掐的腿上火辣辣的,弄的自己在那死命的搓揉,希望这样可以减轻点痛苦。揉着揉着,燕天有点反应过来,有疼痛感,这个就不是梦,是真实存在的。
醒过来的醉酒汉子一直在看着燕天,看着燕天自己在那自己演戏似的大惊大喜,逗得自己哈哈大笑。
燕天别里别扭的看了笑话自己的醉汉,打岔的问道:“恶…..不是…..前辈什么时候帮晚辈解开的穴道?”
醉酒汉子让燕天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石子,然后要做示范给燕天看的,捏起石子欲投。
燕天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脸。
“嘿,接着这个”
燕天听到声音,拿开双手,没有见石子飞过来,只见是一个黄牛皮包被扔了过来,燕天一只手接住,迟疑了一下,然后用手打开一看,竟是一只烧鸡,见到香喷喷的烧鸡,饿了一天的燕天也顾不得什么了,两手撕巴起来就开吃起来。
“毛头孩子,没顾着吃,接着这个解解渴”
燕天嘴里含着鸡肉,含含糊糊说谢谢,也没有抬头,顺着风声,用手接到了一个坛子,听汉子说是解解渴用的,也不疑有他,把烧鸡放门板上,两个手搬起坛子咕噔咕噔大口就喝了起来,刚喝没几口,燕天“噗”的一声,把东西全吐了出来,坛子里装的不是水,竟然是酒。还是粮食酿的高度酒。
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传了过来,燕天知道又是醉酒汉子在看自己的笑话。
燕天也不恼,师父张奕对他们武学管的很严,生活却甚是宽松,允许徒弟们喝酒,平时到了节日师父会一起和徒弟们喝些酒,燕天私下里和师兄弟几个把酒言欢次数也有很多。
燕天吸了口气,顺了下刚才没有思想准备着急呛到的鼻子,又一次端起了酒坛,没有上一次着急忙慌而发出的声音,没有歇口换气,一口气就干掉了一坛的酒。
“好”惊得醉酒汉子一手拿着烧鸡腿忘了往嘴里放,“这才像是燕国的种”
燕天喝完一坛酒,也没听到醉酒汉子叫好后说的“这才像是燕国的种”这句话,擦擦嘴,整整自己的衣服,向醉酒汉子拱拱手,“感谢前辈款待…...”话没说完,一个酒嗝从燕天胃里打出,燕天被酒嗝打的倒退着,一下坐到了门板上。
醉酒汉子这次没有笑,像是没有看见燕天打酒嗝的囧样,在低头吃着烧鸡,喝了口自己身边的酒,说道:“毛孩子,这酒是你自己能喝这么多的,没有我的事,你不用感谢我,我牛子的酒,我当回事的人,随便的喝”
燕天闻言又拱手施礼,“原来是牛前辈,失敬失敬,晚辈非常感谢牛前辈的盛情,晚辈离开家师也是有些时间了,怕是家师着上了急,不敢在叨扰牛前辈,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姓牛的醉酒汉子听着这个,也是不急,只是看了燕天一眼,继续撕着鸡肉吃。
燕天说完话,也不等自己口中的牛前辈同意,转身就走,急迫想离开这个是非地,和这个古怪的牛前辈。
刚跑到草屋门口,就被一个黑影撞了回来,燕天一个跟头跌了回茅草屋里。抬头一看,姓牛的醉酒汉子靠在茅草房的门框上用嘴在撕鸡大腿吃,优哉游哉的喝着小酒。
燕天呲牙咧嘴的捂着摔疼的地方,不信邪的,站起身又一次冲向门口,冲到一半,突然折身,却是冲向茅草屋的窗户,一个前扑就出了茅草屋,前扑时,燕天得意洋洋还想,“这次看你怎么拦我”
燕天得意洋洋还没有落地,一个酒坛就出现在自己额头的地方,幸亏燕天练武勤奋,轻功小有成就,一个拔高,在空中就是一个360度的后空翻,但是后空翻就会又落回到茅草屋里,燕天一运气,脚踩茅草棚窗两边支架。止住后空翻,再借力弹出,一个飞鹤收形,又冲向茅草屋外边的小院。
正在这时,半空中飞起一样东西,正打到燕天丹田处,燕天一个泄气,被飞起东西上的内力砸回茅草屋里,墩坐在茅草屋窗户的下面,燕天没好气的把那个东西从身上拿起,仔细一看,气的冒火,是一只破旧的鞋。这只鞋好像还是在燕天在宛县内住的地方,被中师兄弟嘲笑的那只。越想越生气,拿起来,随手就要丢掉。
“你敢丢,俺就敢让你回不到你师父张奕那,你丢吧,你丢”
一时燕天气的郁结万分,拿着有点脚臭气的破鞋。不知该怎么为好。
“还不赶紧给我大爷我穿上”醉酒汉子靠在门框上喝着酒不动。
燕天揉了揉差点被摔成三瓣的屁股,听到醉酒汉子的话,张着大嘴看着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按着他说的做,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最后妥协似的扭扭捏捏的走了过去,低着头也是不说话,刚才活动起来,酒精上来,小脸有点红扑扑的,越发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
姓牛的醉酒汉子享受似的,被燕天伺候穿鞋,美美的喝了口酒。却是没有见到低头给他穿鞋的燕天眼珠在滴溜溜的转。
快穿好的时候,燕天抬头看自己口中的牛前辈一眼,见自己的牛前辈享受的合着眼,燕天自己好像计谋得逞似的微微一笑,松开手,绕过他,撒腿就往茅屋外边跑,手脚并用,把能提速的工具懂用上了,手脚并用的狂奔,奔了好一会,燕天泄气的发现,自己好像还在原地,离茅屋门口没有多远。
后边传过一个声音,“天之大,还没有人能从我牛子眼皮底下溜走的”
燕天见被醉酒汉子看穿了把戏,红着脸,不服气道:“你……你放我下来”,原来是燕天被醉酒汉子举了起来,说那么用力,也没怎么没跑多远呢。
时刻不离酒的醉酒汉子问道:“你还跑么”
燕天委屈咬着牙说道:“跑”
“那俺还放下你干什么,你说你这个毛孩子,吃个早饭都不让人稍停”
醉酒汉子话虽这么说,还是一顺手,就把燕天丢到燕天之前睡觉的门板前。燕天哇哇叫起,他这一丢又是摔到了燕天的屁股上,加上之前被墩一次的伤,这一次疼的更厉害。
燕天赌气似的,胡乱揉了揉屁股,也不管屁股的伤,拿起自己之前放在门板上还没吃完的烧鸡,用力撕巴,用力咬,咯吱咯吱的声音,瞪大了眼,斜着身子,像是在咬的不是烧鸡,是在咬世家仇人的肉和骨头。
自称牛子的醉酒汉子不易察觉的露出笑容,也没继续刁难燕天,把酒坛放在脚边的地上,自己两只手专心撕巴起鸡胸。吃了一会,吃完了整只鸡,满足的擦擦嘴,顺手拿起刚才放在身边的酒坛,单手一提,举过头顶,就要张嘴喝上他几口,来着潇洒的全干,可是高高举起的酒坛里却是一滴酒水也没有往下流。
醉酒汉子张着嘴没有接到一滴酒水,不可思议的用手使劲晃了晃酒坛子,是真的没有了,有点迟疑的想是自己刚才就喝完了,明明记得刚才还有的,是自己不记得了,真是忘心大。想完摇了摇头,转头看到燕天栽在门板床上,半身在门板上,半身在地上的狼狈景象,醉酒汉子无奈的笑了笑。
走了过去,想把他整身弄到门板上去躺着,刚低头要搬他的脚,见到了一条被摩擦出的土痕迹,弯弯曲曲的通向茅屋门口,醉酒汉子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刚才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原来是这小子偷了自己的酒喝,怪不得小子这么狼狈的倒下了,加上燕天之前喝的二斤酒,总要有三斤的酒量。突然想起和这小子父亲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就没少偷这小子父亲的酒,醉酒汉子想,看来出来走江湖,欠的东西,迟早是要还的。
醉酒汉子想到和燕天的亲生父亲在一起的日子,不禁泪起几行,把燕天平整的摆在门板床上,坐在一边,呆呆的看着燕天的脸,喃喃的说着些什么话。
这个自言自语流着泪的邋遢汉子,看起来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沧桑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