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羽苏木木的站在腊梅树下,她看着那辆银白的越野车停在了花圃旁边,虽是造得一副粗狂豪迈的越野身架骨,但钟羽苏觉得,它的线条却并不粗糙,流畅的弧度让那辆车的雄壮莫名的减掉了三分,反倒是露出点儿跑车的娇媚之态在那里。
“你是谁?”正当钟羽苏沉醉在欣赏这越野车的时候,一声惊愕的叫喊打破了她的思绪。正当她准备如何回答的时候,那车门开了,从上面走下来一个女人,高挑的个子,穿着一件灰白色的风衣,手提一个黑色牛皮小包向她走了过来。
钟羽苏有些紧张了起来,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只是默默地不发一语,站在那里,看着这个漂亮的女人走近了过来。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你来干什么?”那女人连发几个问句。“我……我……”
钟羽苏不知道说什么的好,她甚至不敢直视这个漂亮阿姨的眼睛,一阵阵茉莉花的清新香水味儿隐隐地飘过来,在钟羽苏的鼻尖旋转,又突然混着股股腊梅花淡淡的馨香,这些味道有些复杂,一时间,让她竟更加胆怯了起来。
“我问你话呢!你这小孩子!”那女人有些着急了,看着情况有些不对,便蹲下来,继续说道,
“阿姨不是训斥你呢,呵呵,只是呀,小孩子乱跑到别人家里来是不好的呢,你知道吗?特别是别人家里锁住的时候,你翻进来就更不对了呀,是吧?”女人一边说着,一边试着把自己的眼睛尽量和钟羽苏的眼睛对视起来,以便看穿她的心思,道破她的谎言。
“我……我……没有……翻墙过来”钟羽苏的脑袋还是一片白白的,咬着嘴唇,好不容易才吐出几个字来。
“胡说!小孩子是不能撒谎的哦!”那女人说道,随即立刻将两只手放在钟羽苏的肩膀上,拍了拍。
“我……我真的没有翻墙进来!”钟羽苏继续咬着嘴唇,那几个字的音量比先前被放大了一倍。
“不是翻墙进来偷腊梅花,那你手上的花是从哪里来的?不是翻墙进来的,那你手上的划痕是哪里来的?身上脏兮兮的尘土是不小心摔了一跤长出来的吗?!”女人恼了,一下子站起身来,向钟羽苏大声说道。
“我……”
钟羽苏很想解释,可是,却感觉自己什么也说不清楚,这种被冤枉的感觉,似曾相识,可是这一次她觉得很难受,她讨厌被别人一味的思想盖住,她讨厌被别人所认为的根本不存在的事实所制成的沉闷铁帽子盖住。明明不是事实,却无钻出来的气力,更绝望的是,铁帽子的周围没有任何一个可以依附的东西来帮助她,哪怕说一句话证明自己不是像她说的那样也好,但是却没有,她只能喊着救命却让自己带上这顶铁帽子。
“你这小孩,做错事了就要勇于承认错误,不是我呵斥你,我只是要教会你在怎么做人之前先学好怎么积攒品德!”
女人的声音变得有些严厉起来,她低头看着一动不动的钟羽苏。
“怎么回事啊?”
一声沉稳极富磁性的男性声音突然响了起来,然后越野车的左侧车门“啪”的一声关上,下来一个中等个子高的年轻男人。
“蕙兰!怎么了?”
那个男人看了看钟羽苏面前的女人,脸上的神情很疑惑。
“噢,没什么,就是在院子里面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小孩子。”
蕙兰转过身去,用手捋了捋额头侧面的发丝,然后面对着那个男人微微的笑了笑。钟羽苏还没等那个男人走进跟前,她凭着自己的印象,其实早在心里就默默的将眼前的男人认了个准确,两只手便开始没有了气力,眼睛里面热热的,有一种液体在眼眶里面,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感觉像要马上溢出来了一般。刚刚紧握在手上的腊梅枝条便从手心顺势滑落了下来。
“夏……夏叔叔!”
钟羽苏终于忍不住了,大声的叫了一声夏云恒的名字。
“你……你是……钟羽苏?”夏云恒顿了顿,走进钟羽苏,低头看了看,方才恍然大悟,
“啊!是羽苏啊!咦?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夏云恒看着钟羽苏,刚刚僵住的表情一下子冰释了下来,
“夏叔叔,我……我……真的没有翻墙进来!”夏席清低着头,还是重复着那一句惨淡无力的话。
“蕙……蕙兰,怎么了?你责怪羽苏了?”夏云恒轻轻的用手拍了拍钟羽苏的头,对着蕙兰说道。
“云恒啊,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只不过问了几句话,这孩子老爱理不理,我没怎么责备她啊?我只是教了一下她怎么做人的道理而已。”
蕙兰有些急了,本来今天在学校办公室就被领导批评了,心情有些不好,好不容易想回乡下来度个小假,竟然还在自己家里面遇到了这一档子事,她的心情很糟,这让她本来的温柔性情险些有些失控。
“噢噢!羽苏啊,这个就是席清的妈妈,你就叫兰姨吧!你不用害怕,她只是回来的少,不太认识你罢了,你兰阿姨的性格还是很好的呢~”
夏云恒又拍了拍钟羽苏的小脑袋,尽量缓和着气氛。
“你叫羽苏?”“嗯,我叫钟……羽苏,兰……兰阿姨,刚才对不起了,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钟羽苏说道。
“钟……羽……苏?”蕙兰又重新看了一眼钟羽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压得低低的,说道。
“嗯,嗯,也……也是你家夏席清的小学和初中同学。”钟羽苏,慢慢的抬起了头,因为看到了夏叔叔,虽然依然没有气力,但心中却踏实了许多,就像是一个基督信徒,在迷失了主子的引领下,又蓦然的见到了十字架,虽然这个十字架的功效也许根本没有,可是,却让她的心和精神有了一个可以依靠,支持的空间立在那里,这样,她至少可以感到哪怕一点点的,在异地的归属感。
“你是钟海明的女儿,钟羽苏?”蕙兰继续问道。
“嗯,兰阿姨竟然认识我爸爸?”钟羽苏很是奇怪,她爸爸常年在外地务工,除了经常寄钱给自己和母亲之外,一向是很少回家来的,包括她自己也是极少见到她爸爸的,若是常人不说,她可能就在时光中忘却了自己父亲的面容,可是,眼前的陌生女人竟然会认识连自己也极少见的父亲,她感到很是奇怪。
“哦~我说怎么看着怎么眼熟呢!原来你就是钟海明的女儿啊!我就说怎么看着怎么眼熟呢!”
蕙兰极想缓和一下此时紧张的气氛,作为老师,她很明白什么时候该采取怎样的心理战术来缓和及拉近学生的距离,当然,这其中的学生,也包括眼前突然出现的钟羽苏。
“嗯,阿姨也认识我爸爸?”钟羽苏抬高了脑袋,望着蕙兰,害怕却又好奇的问道。
“唔……呃,嗯,毕竟……毕竟是……一个村子的嘛!又……又怎……会……不认识?”
蕙兰低着嗓子缓缓的说道,以前的事情,现在的事情,好多事情,她都清清楚楚的记得,只是大大小小,繁繁琐琐的,她是一向不喜欢记着那些的,除非有些特别的人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