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迷叠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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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归途(二)

冬日的傍晚,好像相比于其他的任何季节,都要来得那么快,那么的迅速。

当钟羽苏坐在夏云恒车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全然的黑了。

钟羽苏坐在后坐椅上,透过玻璃窗一路看着外面,从来还没有这样直观又迅速的将自己的家乡的风景看得这样透彻明朗。钟羽苏用左手托着腮,望着窗外,要是黄昏的话,这里最多的树就是银杏,杏黄的色调好似上了一抹油彩,只是现在是冬天,又恰逢晚上的晚上,不知不觉自己已经浑浑噩噩的到处乱窜到了傍晚,所以,这些杏黄的色调瞬间缺少了很多饱和度,再加上光线的原因,所以就连那些在枝头为数不多的汽车前照灯的余光在此刻也显得有些单薄。

“夏……夏叔叔,你就送我到前面那个小石桥那里吧!过了桥再一会儿我就到家了,再加上那边路也比较窄,就不麻烦您了!”

钟羽苏朝驾驶座的夏云恒说道。

“哦,唔……那个羽苏啊!你一个人走夜路怕不怕啊?要不,我停下车,送你回去?”

夏云恒眼睛直直的盯着前面的路口,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朝钟羽苏说道。

“呵呵,放心吧,夏叔叔!你别看我个头小,可是胆子可是大得很呐!从小到大什么风吹雨打,才狼虎豹我都见得多了,那些我都不怕的,这个小小的夜路我还会怕么!我可是我们个村里面地地道道的小霸王哦!”

说道此,钟羽苏似乎来了全劲儿,好像先前在夏家的一切紧张和局促都顷刻变作浮云,人也精神了,又有了说话的抖擞精神。

“哈哈,真的呀?还真看不出来哦~”

夏云恒笑了笑,顺便通过反观镜瞄了一眼钟羽苏。

“嗯嗯嗯!当然是真的啦!我胆子大着呢!我还记得啊,小时候有一次也是我一个晚上走夜路,遇到了一只好大好大的狗,我还脱离险境了呐!”

钟羽苏乐着,跟着笑起来,她的右边嘴角便有一个小酒窝,一笑便露了出来。

“哦?是吗?还有这事?那能不能给叔叔说说看到底是个怎么个险境呢?哈哈~”

夏云恒也乐了,继续问道。

“这个说着话就长啦!”

钟羽苏的兴致越说越浓厚,就连眉毛也配合着不时的上扬了几下子,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呢,我记得那天的晚上,哦!对了,就像现在这个时候,嗯嗯,对的,一模一样的,在这个时候,那个时候,我好像记得有一只大狗从那座石桥的东边追我追到了西边呢!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幸亏我跑得快!哈哈!”

钟羽苏说道。

“那狗为什么追你?你们队上的野狗很多吗?”

夏云恒说道。

“没有啊,我们大队上都很少有野狗的,那是张大娘家的‘大灰’!”

钟羽苏说道。

“那就奇怪了,既然是有人家的狗,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追你呢?难不成你去惹它了?”

夏云恒又继续问道。

“嘿……这……这个……”

钟羽苏一时语塞。

“难不成,你去恶作剧了呀?羽苏还挺活泼了的哟,哈哈~”

夏云恒看到钟羽苏说话有些迟疑,便缓和了些气氛,

“我……我那天其实是悄悄的跟着我爸爸的,我躲在张大娘家的后院里偷偷地看着他走,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才回去的,所以,那大娘家的大灰狗就惹上我了!不过幸好我的退跑得快呢!嘿嘿嘿!”

钟羽苏说着,又笑了几下,嘴角右边的小酒窝便又明显了几分。

夏云恒听到这里心不由地愣了一下。钟羽苏的父亲是钟海明,虽然自己和钟海明同村了这么多年,但他好像也没见过钟海明几回,他只记得,他们还是一个生产队的时候,自己和钟海明还被分到过一个小组插秧,也很爱笑,笑起来露出两排整齐又雪白的牙齿,虽然皮肤黑得发亮,不过着实是一条热血阳刚的汉子。

“那后来呢?你爸爸经常回家吗?”

夏云恒问道。

“经常?我爸爸是两年回来一次。”

钟羽苏低声说道。

“哦噢……”

夏云恒将挡位从新挂了一下,然后说道,

“羽苏啊,你爸爸不常回家,说明他正在为你挣钱呢,是吧!以后多来找找清儿玩吧,叔叔欢迎你哦~”

他说完,扭了一下头,看了一眼脸色有些惨白的钟羽苏。

“嗯。”

钟羽苏说道。

夏云恒把速度渐渐放慢了些,右脚轻轻踩下刹车,然后车就缓缓的在一座石头小桥前面停了下来。

“那,夏叔叔拜拜啦~晚上开车慢点啊!”

钟羽苏向夏云恒挥了挥手就背着小书包一溜烟跑过了小石桥。

“诶!羽苏啊!路上小心点儿啊!”

前面的路黑黑的,只除了前照灯下的那座小石桥,虽然被风化腐蚀得有些年月和沧桑了,可还是看得见那些深浅斑斓的大石头和从石头里面迸出来的青苔,杂草,花木。这些堆砌组合在一起,依然那样的清晰,清晰地可以看见那黑黑的夜,黑黑的车,和那一个黑黑的在石桥上奔跑的——小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