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我？”龙君儿诧异地挑眉，“你给我办么？”
“当然。”亚提斯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
“拜托，你都不知道我画得怎么样，就敢冒然替我开个展啊！也不怕当众丢人……”
“为了你丢次人，还是值得的。”亚提斯轻轻地说。
龙君儿的咖啡含在嘴里，苦涩过后，是淡淡的甜味。
“亚顿伯爵会成为伦敦上流社会的笑话。”她促狭地笑，“仅仅为了这个结果，也许我该尝试。”
“只要你画出自己的水平，我才不怕自己成为笑话呢！”亚提斯不以为然地说。
从五岁开始学画，以几乎完美的专业成绩考入美术学院，怎么可能会让他成为笑话呢？
在美术界，本来就是三分实力，七分宣传攻势。
“你认真的？”龙君儿不笑了，探究地打量着他。
“当然，你以为我是什么？空口许诺？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亚提斯不满地瞪着她。
龙君儿失笑：“当然是一个玩笑而已，怎么可能……如果我四年后从中央美院毕业，那时候也许会雄心勃勃地开个展。现在嘛……我忙着自己的功课还来不及，笔法又稚嫩得要命，拿得出来吗？”
亚提斯很想问她，放弃了美院，会不会后悔。
但是临到吐出口的时候，急忙缩住。
这话一问出口，他的调查就全见了光。以龙君儿的聪明，不难把A市和他的调查联系起来，大概又要以隐私为题，大发雷霆。
如果甩手就走，可就浪费了他特意空出来的一个完整的周末。
他至少推掉了一个晚宴，一个商业餐会，一个高尔夫约会，红粉佳人的约会……现在可以忽略不计，因为龙君儿就坐在面前。
除了午餐时不合胃口的五分熟牛排，这整个半天，龙君儿过得都很愉快。
亚提斯也因此很愉快。
“如果你不介意穿着这个进剧院的话，我们现在可以去英国国家歌剧院。自从皇家歌剧院关闭以后，那里成了伦敦主要的歌剧场地。半个小时之后，你可以看到正在上演的莎翁大作。”亚提斯指了指龙君儿身上的休闲服。
“啊……穿着这个，好像有点不像话吧？”龙君儿吐了吐舌头。
“确实有点儿……不过，也没有关系。”
“那我还是换一身礼服吧，不过……我只带了一件小礼服，还在学校里。”
“这街上，礼服还会少吗？”亚提斯笑她的局促。
“也是。”龙君儿失笑。
看来做学生做得太久，已经忘了身为龙氏大小姐的自己，也曾经花钱如流水的。
临时买件礼服去听音乐会，是家常便饭的事了吧？
今天上演的果然是经典中的经典，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老到掉牙齿的剧目，却仍然被观众追捧。
龙君儿不太听得清歌剧的唱词，好在对于这出戏，她是熟到不能再熟，中学的英语话剧，她可是朱丽叶的扮演者，虽然最后剧本被改得乱七八糟，现代网络的流行词汇纷纷往外蹦。
所以，龙君儿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虽然那些拔高的声音，在她听来如同海豚音……
都说那种声音很美，可是她却一直没有鉴别得出来。
偶尔偏首，却总是撞到亚提斯看过来的目光，忍不住恼羞成怒：“你看歌剧还是看我啊！”
“看过无数遍了，要是罗密欧的扮演者忽然得了脑溢血、心脏病之类的……我还可以替他去救场呢！”
“吹牛不上税！”龙君儿状似不屑地抢白了他一句，心里却多少有点感动。
原来这个夜晚的歌剧，完全是因为她而来赏光的啊。
最后的悲剧，总是令人怅惘。
“君儿……两个人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亚提斯忽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龙君儿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什么意思？
难道他们不都活得好好的吗？这句话太突兀了，突兀得让龙君儿有了不详的预感。
汽车驶在深夜的伦敦街头，晚风指过，让两绺调皮的额发，轻嬉在她的额间。
“咦，这是你在伦敦的家吗？”龙君儿走进电梯，才回过神来。
“不能称之为家，因为缺少一个女主人。”亚提斯笑了笑，“只是为了生意方便，所以就买了一层公寓，到了伦敦就住在这里。”
“是吗？可是……我听樱子说……她和你是在酒店里啊……”龙君儿惊讶地问。
“她又不是我的女主人，我为什么要带她回公寓？”亚提斯哼了一声，对于她此刻提起别人的名字，深表不满。
嗄？
这句话的潜台词，似乎是……
龙君儿的脸色，有点微红。仗着不算太明亮的电梯光，龙君儿掩饰地偏了偏头，嚅嚅了一下嘴唇，到底没有给出回应。
亚提斯失望地叹了口气，只能自我安慰。
好吧，至少没有拒绝，是一个天大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