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沃特市松雅楼找乐子的非富即贵,为官者更是居多。
天朝推行科举制度,身居高位者多是文人,而军队又是另一种选拔制度,培养出来的却多是些彪悍习武之人。这也是为什么天朝军权和政权能够相互克制的原因,军权管理者与政权管理者的性格便决定了二者之间的矛盾所在。
那与涅同行的书生虽然也是一身华服,可形容却以淡雅为主。与这松雅楼中的穿金戴银之人一比,当真是显得穷酸了许多。涅常年一身粗衣短打,更是无法相提并论。
二人同行进了松雅楼大门,只见一女子正坐厅堂正中双目含笑,弹着一把古琴。那女子相貌妩媚,身材姣好,一双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挑弄拨动,情形甚是撩人。涅见此情此景,不禁又想起了当日在魅仙楼初见容之时的场景,只是这女子样貌虽然比容多了几许娇媚,却又怎及得上容那般美玉无瑕般的形貌。再想起颜此时仍是生死未卜,涅顿时又失声长叹出来。
涅与书生入得这松雅楼来,穿着、身份本来就显得格格不入,无论是老板还是其他客人都斜眼相待,无人理睬,此时涅一声长叹被那抚琴女子听到,拨弄琴弦的手指顿时断了一断,众多客人更是大为不满,纷纷将恶毒的目光朝着二人投来。更有甚至已经按捺不住,开口骂出声来:“哪来的混蛋,打断了凤儿弹琴,饶了爷爷雅兴,来人!给我赶出去!”
涅向那人看去,看此人生得肥头大耳,腆着一个犹如十月怀胎般的大肚子,身后四名随从都是精悍男人服侍左右,再听此人语气,知道多半是当地的为官之人,当下也不愿得罪了多生事端,连忙拱手低头,便要道歉。
不想那书生却朝涅一摆手,将涅拦在身后,向前踱出半步,朗声说道:“小生以为这位姑娘弹奏之曲虽然也能算上优美,可是却非用心而弹,只是随意拨弄罢了。而这位姑娘的样貌,虽然也称得上妖娆妩媚,可却实难称得上国色天香。小生素闻松雅楼仙女如云,今日得见原来也不过如此。我这位兄台心直口快,在我之前叹息出来罢了。哎,哎……”
那书生说着又学着涅的口气连叹数声,语气音调学的倒是惟妙惟肖,惹得涅在身后差点笑出声来……
涅如今也再不是初经人事的毛头小子,转念一想又觉这书生之言实在大为不妥,摆明就是要来砸人场子,眼珠一转向四周看去,果然周围客人都是怒目而视,老板更是招呼手下,便要逐客。涅顿时没了笑的心情,连忙暗中拉了拉那书生的衣袖,示意他赔个不是,赶紧走人,免得生事。
可那书生偏似不知,仍是昂首挺胸,脑袋轻摇,嘴里还叹个不停。那肥头大耳的男人哪见过人这般顶撞自己,当下一拍桌子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说凤儿姑娘容貌不行,弹琴不行,难道你见过比风儿姑娘长得好的,弹琴好的不成?”这胖子早对那叫凤儿的**有了色心,赶上这么一出,正好有心出出风头,讨好一下她。
那书生终于停止了叹息,微微一笑,慢慢说道:“这是自然,不知你可曾听说过魅仙楼?”
那书生此言一出,周围之人都是一怔,魅仙楼当年名声之大已经传遍天陆,这些经常出没风月场所的达官贵人又如何没有听过。只是后来魅仙楼一夜之间化为灰烬,里面无论老鸨**还是客人全部死了个精光,再后来皇权教权开战,比格市又被人教教徒的血染全城,这些事早被人们传的沸沸扬扬,这些政治嗅觉敏感的达官贵人,更是觉得当年魅仙楼一事颇有些政治味道,心中纷纷产生各种猜测。有些见过容面貌的人更是怀疑是皇帝与教皇同时看上了这魅仙楼的女子,教皇与朝廷开战也是怒发冲冠为红颜,可是这等大逆不道的眼乱人们在公共场所也不敢乱说,所以魅仙楼从此也只是在茶余饭后成了人们窃窃私语的谈资。此时被这书生在大庭广众中提出来,众人自然没有想到,纷纷一愣。
只是更惊讶的还要说是在书生旁边的涅,他只道这书生难道是有特异功能,当真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竟然一语中的,将自己方才想的说了出来。
那肥头大耳的胖子一怔之后,随即答道:“知道又怎地?你这般土包子,难道还见过那魅仙楼中传说中的倾城美女不成?”
书生微微仰脸,一副不屑说道:“何止见过,小生昔日还与那位姑娘颇有些交情。那位姑娘的容貌才是当世第一美人,那位姑娘的琴声,才是真正的天籁之音。正可谓,色艺无双,才貌双冠也。这里的庸脂俗粉与之相比,又怎能称得上美女二字?”
众人闻言皆露鄙夷之色。容当年在魅仙楼的冷若冰霜,众人也都是略有耳闻,此时这狂书生竟然说与她有些交情,众人自然不信。
可是这番话在涅耳中听来却是犹如雷鸣,心中大疑,只觉这书生所言句句都是自己心中所想,对容的形容是着实贴切。心想这书生若真的是与容相识,那此人的身份便不简单,说不好更是朝廷众人。难不成自己与他相遇也非偶然?
不待涅心中多想,那肥头大耳的男人已经再也坐不住了,只见他又是一拍桌子大声喝道:“来人!给我把这恬不知耻的穷酸小子拿下,抓会府中询问,说不定是人教奸细!”
那胖子一声令下,身后四名男子竟然齐刷刷的抽出刀来,没想到这人的随从竟然全是沃特市中的官兵,随身佩刀,保护那胖子,此人的身份也可想而知了。
涅见状脸上顿时变色,这几名官兵的武艺平平,以他此时的内力身手自然几招间就能摆平,可是得罪了这官府中人,以后行动自然多有不便,何况这胖子一开口便又给他们扣了“人教奸细”这么一顶大帽子,涅吃这顶帽子的苦头着实不少,此时怎能不惊。当下一把拉住那书生胳膊,低声呼道:“哎!快跑!快跑吧!”
可那书生仍是恍若不见,手中折扇一展,竟然站在原地摇起扇来。那四名官兵却不管他,长刀一挺已然跑了过来,这松雅楼的老板客人自然知道此人身份,一看要动真格的,都是吓了一跳,连忙四下让开。
可正当这情急之时,却听当当当当四声脆响,那四把长刀瞬间折断没了刀尖。四名官兵当下大骇,停步望去,却见眼前只有一名十三四岁的书童负手而立,站在他们身前……